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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荀令君(下)

  荀令君(下)

  周圍喝彩聲陣陣,不少人看向荀法的眼中異彩連連。

  這位老人算是比較有名的了,她在這個縣中以騙和賴成名,騙了不少人。今日對褚良用的這個法子,是最近才研究出來的,再加上簡單的偽裝之后,便也沒人注意到她。

  況且,她各種細節都想到了。她威脅褚良不成,倒下之后,還頗為細節的用蒲扇遮住了臉。

  不過,她的運氣卻是不太好。

  其一便是她訛的對象是自小遭受道德綁架的褚良,對好對壞,都有一副自己的評判標準。其二便是她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縣,居然換了縣守大人,還盯上了她。

  此時的她,抱在了樹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荀法微微一笑,驅散了周圍人之后,便讓手下士卒抬來了梯子。那老人見狀,只能順著搭在樹上的梯子上爬了下來。

  老人下來之后,荀法朝那些士卒點點頭,立馬有人爬上了樹,從那個早已沒用的鳥窩里掏出了一錠銀子。

  老人看著那錠大銀子,眼睛都直了,荀法微微一笑,接過那錠銀子放在了懷里,隨即這才對著有些局促不安的老人說道:“您走吧,圣朝的律法并不能懲罰您。”

  老人有些躊躇,眼巴巴的看著荀法。

  荀法不為所動,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淡淡的說道:“怎么?還想要這銀子?”老人咽了咽口水,畏懼的看了一眼荀法,不敢說話。

  她的心里自然是極其的渴望這錠銀子的,她已經過了古稀,做不了什么事,便只能這樣才足以維持住自己和孫子的生活。

  荀法沒有理會老人,他只是聽到剛剛離任的同僚說過,有位老人逃竄各鎮,為禍鄉里,自己拿她沒辦法,抓是抓過兩次,可對方對圣朝的律法似乎有所研究,抓了還怕她磕到碰到,每次縣里還得賠一些銀子進去,隨后畢恭畢敬的將其送出來。

  離任的同僚這么說,不是想要荀法怎么做,只是希望他別想自己一般在這位老人身上交學費。當然,若是有辦法能制止這位老人,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雖然同僚只是這么一說,可荀法卻是記在了心里。他們早就盯著這位老人很多天,趁著今日褚良傻傻的送上門,才有了那么一出。

  荀法看著老人身上有些破爛的衣服,置若罔聞,佯裝沒有看到。

  老人眼巴巴看著荀法,往屆的縣守大人每次逮住她都會適當的給點銀子,所以她眼巴巴的看著荀法。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位縣守大人絲毫沒有給她幾兩甚至幾錢銀子的銀子。她撇了撇嘴,心里不知道咒罵了這位新縣守多少次了。

  荀法其實知道老人心中所想,離任的同僚也和他說過這位老人不容易。剛剛那錠銀子算是縣里的,自己的俸祿又只有那么點,因為某些原因,他都恨不得將一份俸祿當做四五份花。

  褚良看出了這位新縣守的窘迫,他想了想,便拿出了一兩碎銀子,黑著臉遞給了老人。

  老人詫異的看了一眼褚良,這個孩子比自己的孫子大不了多少,可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個大人一般。

  褚良黑著臉,使勁往前將銀子一遞,老人一愣,最終還是接過了。

  “你以后最好別倚老賣老,要不是今日縣守大人到,我才會不管你是不是老人呢!”

  “要道德綁架我,要訛我沒問題。可若是我沒道德,吃虧的還是你。”

  褚良冷冷的說道,老人接過了銀子,低著頭,便急忙走了。

  荀法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感覺臉上有些熱,懷里的銀子也有些燙。可那錠銀子不能用,屬于公家的,可自己又窮,剛才確實有些窘迫,還好這位小朋友幫了他。

  荀法還是蹲了下來,對著褚良說道:“小兄弟,家住何處啊?等我發了俸祿,便將銀子送到你家大人那兒去!”

  褚良搖了搖頭,他相信此時若是讓徐長安和那位道長哥哥知道,肯定不會管他。不過,那位道長哥哥或許會說他笨。

  荀法才想說話,便看到一位道士還有同樣穿著青衫,卻戴著面具,背著長劍的少年走了出來。

  “褚良。”徐長安率先喊了一句。

  褚良聽見,便跑到了徐長安的身旁。

  “荀令君做法,眾位都看在眼里,既不違反圣朝律法,又能最大程度的預防此類事情的發生,實在是高明!”

  “此番也可殺雞儆猴,也能整肅一下這兒的風氣。”

  徐長安對這新來的縣守大人贊不絕口。

  荀法臉微微一紅,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兄弟謬贊了,律法乃國家安定之本,雖有不詳實的地方,它存在,便必須給子最高的敬意!律法不嚴,家國不安!”

  徐長安聽到這話,上下打量了一番荀法,便拱手道:“先生不知道出自哪家學館,師承何處?”

  荀法一愣,最終才淡淡的說道:“在下未去學館念過書,至于授業恩師,便也是聲明不顯,不足道也!”

  徐長安盯著他,他也毫無畏懼的盯著徐長安。

  “法儒。”

  徐長安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卻在荀法的心里翻起了驚濤駭浪。甚至,連站在徐長安身旁的李道一和褚良都沒聽清徐長安說了什么。

  徐長安看到這位荀令君臉色一變,便淡淡的說道:“若是荀令君賞臉,今日酉時(五點到七點)過后,便在城里的‘稻花香’酒樓一聚!”

  荀法盯著徐長安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

  “最多一個時辰!”

  “好!不見不散!”

  兩人說完之后,荀法便帶著人馬回到了縣衙。李道一則是滿臉好奇的看著徐長安問道:“剛才你說了句什么話?我只感覺他怎么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徐長安看著好奇的李道一還有褚良,再次重復了那兩個字。

  “法儒!”

  褚良聽清了,可卻也不懂。可李道一則臉上出現了訝異之色:“你說著荀法是當年為圣朝制定國法,最后卻因法被害的法儒后人?”

  天下儒生也不止單單會寫華美文章,有專門求得和平的墨儒;也有以法為本的法儒;還有善器械的工儒,反正讀書人不止是會讀書,他們滲入了各行各業,甚至如今軍營里面大部分的軍戰司馬(軍師)都屬于兵儒。正因為如此,儒生不單單是只會老老實實念書學習道理的人,其中派別復雜,對各方面影響都頗大。要不是如此,圣皇怎么會對夫子廟如此忌憚!(儒的分類,之前有過介紹,第三卷。)

  法儒一脈,當初修好了國法,便莫名其妙的被下了大獄,最終全都被斬了頭。雖然如今圣朝沒有迫害法儒一脈,可法儒一脈的人,不管是在廟堂還是在江湖上,都幾乎銷聲匿跡了。

  當初他從長安出來的時候,小夫子也曾對他說過,要是遇到法儒一脈的人,便想辦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將消息傳回長安!

  徐長安也沒想到,才出了長安沒多久,便在這封武州遇到了疑似法儒一脈的人!

  日已西沉,徐長安坐在了稻花香酒樓等著荀法!

  ....................................................................................................................................待會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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