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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三策安邦

  越地很安靜,柳承郎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安安靜靜的守著城門。

  姜明倒是想動,可卻動不了。

  雖然說南鳳的城門才攻破過一次,士氣肯定大漲。可漲的是徐長安和郭汾手下兵將的士氣,中路軍和與其兩路的士兵一眼就能看出來。

  就是因為這次敗仗,他們走路都低人一頭。

  之前的殘兵還有被沖散的,各種事情待辦,手下將士一個都不熟,姜明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

  他本想拉薛潘過來幫下忙的,沒想到徐長安這小子學會耍滑頭了,圣旨沒下的時候,總說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有用到的地方一聲言語的事。就這么一說,姜明也不好私下去給薛潘做思想工作。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圣旨,文書一下,姜明正式接替李孝存的時候。徐長安這小子讓薛潘帶著大部隊回到了垂江,自己則死皮賴臉的留在了這里。

  夕陽斜斜的倚靠在山巔。

  整座軍營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李孝存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座軍營,大部分士兵們正在燒火做飯,小部分精銳的士兵則被派了出去,盡量找回走丟的兄弟。

  他俯下腰,抓了一把泥土,拿了一塊上好的絲綢包裹了起來。此番過后,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馳騁疆場。最后,看了一眼軍營,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踏上了回長安的路。

  偶爾姜明也會帶一部分精銳去嘗試偷襲南鳳,雖然并未攻下,可也弄得守軍們措手不及。當這樣維持了一個月之后,南鳳的守兵們連睡覺都睜著眼睛,只要一閉上,總覺得圣朝的士兵又在攻城,大有一種風聲鶴唳的味道。

  柳承郎也懶得搭理,只是調整了一下守城的班次,盡量讓士兵們多休息。

  他也知道姜明現在不可能真的攻城,他這么三番兩次的偷襲只不過是為了幫助士兵建立士氣,方法雖然笨,可還是有一定的用。

  這些問題柳承郎知道,也能應對,他現在主要疲于應付的是內部的問題。

  現在不少的百姓開始恐慌,甚至還有人宣揚圣皇終于知道他們的苦了,前來給他們好日子的,準備隨時民變。

  柳承郎雖然不擅長處理內部,可他也知道強行鎮壓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他把問題上報了多次,可韓家老祖總是讓他再撐一下。

  比起姜明的騷擾,他更怕半夜民眾和士兵聯合起來,把他五花大綁的送出城去,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王匯海立馬拿了一張信箋進來,柳承郎看了看,吩咐王匯海把信箋處理了,然后帶著自己去往越城。

  柳承郎可不敢直接和這里的副官們說自己離開了,哪怕只是幾個時辰都不行,別看之前幾乎打得李孝存毫無招架,可這些人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恐懼,柳承郎生怕自己離開一刻鐘這群人就獻了城。

  星河懸在高空,暗藍的天穹之上有陣陣烏云,仿佛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柳承郎朝著王匯海點了點頭,王匯海會意,捏了一個劍訣,那柄黑色的大劍迎風見長,大到恰好有輪椅那么寬的時候便停止了增長。

  王匯海把柳承郎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一躍而上。

  一陣風吹來,兩道身影御空前行,消失在了天際,沒人發覺。

  越城,榕花樓。

  這里幾乎成了他們開會的地方,柳承郎便是被韓家老祖急招回來的。

  “這是?”柳承郎一進屋便看到多了兩個人。

  三位老祖還是如同往日一般,一壺茶,幾個杯子,還特地撤開了幾把椅子,能夠方便柳承郎。只不過今日楚家老祖面色紅潤,似乎有天大的喜事,身后站著一個青衫文士;而秦黑子的身后同樣站著一個穿著錦服的中年人。

  柳承郎一愣,對著青衫文士點了點頭。

  柳承郎看著笑意盈盈的三人,接過了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皺了皺眉,把杯子放下,看著窗外繁星。

  “怎么,今日的茶口感不適?”

  韓家老祖關切的問道。

  并且柳承郎的價值完完全全的展現了出來,八萬老弱殘兵,抓住了李孝存,雖說最后被迫放了他,可也逼得姜明跳了出來。

  如果換做是他們,別說暗中藏著的姜明,就是正面的李孝存他們都難以抵抗。

  “不是。”柳承郎捂了捂衣服,輕咳了兩聲。

  韓家老祖大袖一揮,窗戶合上。

  他笑瞇瞇的看著轉過頭來的柳承郎。

  “你不是擔心內變么,我們給你帶來了好消息!”

  柳承郎回過神來,略微有些吃驚,隨后看向了楚家老祖身后的青衫文士。

  “江橋先生身居要職,監察管理之能不敢多說。可這內政處理,卻從未見過。”他緊緊的盯著陸江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一眼有些慍怒的段志明。

  陸江橋走上前來,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完全當三位老祖不存在。段志明才想阻止,卻陡然發現被秦家老祖冷冷的眼神。

  “柳先生當務之急,急得便是民變一事。”

  陸江橋能說出這番話,柳承郎完全不意外,只要是個稍微有點腦袋的人,都能看出現在越地最主要的問題—人心。

  柳承郎沒有回答他,抿了一口茶,盯著他看。

  “可民變,是因為民心,可民心變,則有兩個原因。”陸江橋緩緩說道。

  “哦?”柳承郎感覺這位曾有一面之緣的前副都御使有點意思,被提起了興趣。

  陸江橋放線杯子,背起了雙手,轉悠道:“這其一,便是他們覺得外面的條件比現有的條件好很多;其二,他們沒有一個一起造反的動力。”

  看著眾人一臉詫異的表情,陸江橋捋了捋胡子,接著說道:“他們覺得越州之外比越州更幸福,那我們可以讓他們看看越州之外的世界;他們沒有一起造反的動力,我們便給他們一個動力,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

  段志明突然間冷笑道:“你倒是說得輕松,可實際的方案呢?辦法呢?”

  “我有三策!”

  陸江橋沒有理會他,看向了韓家老祖,繼續說道。

  “這地方是你韓家的,子民是你韓家的子民。他們現在餓著肚子,哪有力氣和你造反。首先,便是開倉放糧,給你的子民們好過些,有了力氣,才能打仗!此乃第一策!”

  韓家老祖臉色一變,正欲說話,卻發現柳承郎直勾勾的看著陸江橋。

  “接著說下去!”

  “他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那我們便給他們看一個,誰說只有越地才有難民,圣朝同樣有難民涌入越地!此乃第二策!”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陸江橋笑笑,看向韓家老祖。

  “這不難吧?”

  “最后,理由呢?”柳承郎沉聲問道。

  “最后一策,大肆宣揚圣皇被太監蒙蔽雙眼,自古太監干政誤國,世人皆知,我們便起兵勤皇!”

  話音一落,四下無聲,靜得聽得見落針的聲音。

  良久,柳承郎突然撫掌大笑,隨后伸出了手。

  “三策安邦,以后內政全靠副都御史了。”

  陸江橋同時也伸出了手,手掌合擊。

  “以后攻城略地,全靠白衣卿相了。”說罷,兩人同時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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