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長劍,坐在樓梯口的徐長安應該是德春樓最大的手筆了,畢竟通竅境,那是平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他一旁的方小魚估計也是德春樓的最大手筆了,畢竟沒有哪一座妓院能夠讓世家子弟甘心情愿當雜役的。
當聽說徐長安要來做一件大事時,在福伯殷切的目光中,他自告奮勇的選擇追隨徐長安,通過他發表了對自己清晰的認知和表達了對同徐長安一起做事的長篇報告之后,徐長安同意了帶著他。
方小魚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樣子,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追隨修行者的。
當初死活追隨修行者的故事已經被圣朝寫成了勵志書,那本書的主角一個叫傅子凌,當朝的太師;另一個便是當年蜀山的大師兄,沐塵真人。
看著傻笑的方小魚,徐長安嘆了一口氣,小白則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徐長安帶著他一路來到了德春樓。
方小魚的內心更加澎湃,傳說中那些劍仙殺人便是在飲酒作樂間長劍凌空,取敵首級于萬里之外,談笑間,敵人摧枯拉朽,不堪一擊。莫非今日他方小魚有幸能夠見到這一幕?
可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看著徐長安麻溜的換上了雜役服,他開始懷疑這位夫子廟的大人物是不是真的,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瞬間紫了一塊,他抬頭就看到那只趴在大胸上的小白貓蔑視的神情,想他堂堂靖安府方家的三少爺,只能含淚穿上了雜役服,站在德春樓一樓巡視。
趙二公子,凌安府內有名的貴公子。
每日帶著一群狐朋狗友,招搖過市似乎便是這趙二公子最大的樂趣。坊間傳聞,公子有三好:柳眉,細腰,易推倒。這些喜好出現在任何一個風流公子身上,大家都會覺得正常。
不過出現在這位趙二公子身上,卻是人人避之,還唯恐不及。
就連趙老太公對這位小孫子也是沒有辦法,若是他肯去當街調戲個良家婦女,或者去惹了哪家的大家閨秀,大家估計都是拍手歡迎,普天同慶。
其它家的紈绔子弟出行,少女少婦避之不及,若是趙二公子出行,不少女人撒花歡迎,還會趁機調戲一番,然后囑咐好自家的男人躲好。往往趙二公子出來,身邊都是各種女人簇擁,其它世家子弟看到恨得眼紅牙癢癢。
當然,公子有三好,柳眉,細腰,易推倒的前提是:這個人是個男人。
趙二公子喜歡男色,坊間女子自然不懼,甚至有人膽大到用束胸都無法管住的大胸去蹭這位趙二公子,可這位趙二公子無動于衷,反而覺得惡心,揮扇直擋。
趙二公子今晚要在德春樓招待貴客。
先行的小廝到了德春樓便大聲吆喝,讓老鴇給準備好一間上好的房間,提前做好準備。
他們所做的事情和往日并無不同,所有事情交代完畢,等著回去領賞錢就行。
正欲走的他們,余光瞟到了兩個坐在樓梯口的雜役。
兩個皆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許多人心里一緊,莫不是這兩位少年又要遭了趙二公子的毒手了?
方小魚作為方家的三公子自然聽說過這位趙二公子,比起紈绔的程度,這位趙二公子遠遠不是他二哥的對手,可人家這趣味,其風騷程度,甩開了其余紈绔一大條街。
那兩位小廝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凡是在趙二公子身旁當差的人,一般姿色都差不了。
就像妻子看見丈夫盯著其它女人看一般,這兩個小廝的眼中出現了那一抹嫉妒之色。
“老板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樊九仙自然是知道這兩位小廝,說得好聽點是趙二公子的小廝,說難聽點就是趙二公子的玩物。
她雖然不懼趙家,可能不招惹就別招惹。
“喲,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桂生和穆清兩位小哥啊,兩位需要些什么,我立馬吩咐下人去辦。”
這叫桂生和穆清的兩個小廝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老板娘都這么說了,兩人便立馬想了一個由頭:“老板娘,您看這趙二公子快要來了,您怎么能夠安排兩個帶著刀劍的雜役在這。咱趙二公子可是一個可人兒,刀啊,劍啊這些東西怎么能夠堂而皇之在這里出現,風花雪月的地方,別弄這些晦氣的東西在這。”
他們嘴上說著晦氣的東西是指刀劍,可明耳人都聽得出來,說得是徐長安和方小魚。
這趙家屬凌安府一霸,樊九仙一個女人能掌管這么大妓院,背后的能量自然不畏懼這個小小的趙家,只不過在人家的地頭上討生活,能忍則忍。
她走到了徐長安的身旁,低聲道:“徐公子,要不你們先隨意去個房間休息一下?”
徐長安沒有回答她,眼睛盯著二樓的圓形回廊。
德春樓占地頗廣,一座圓形的大樓。
才進門就能看到一座假山,流水潺潺,順著樓梯拾級而上,頭頂帶著大紅色假花的老鴇揮舞著手中的絲巾不停的往上樓來的客人們臉上招。
二樓的房間最多,姑娘也最多,也是最便宜的,不過大多數都只是陪著喝喝酒,聊聊天之類。
至于三樓,則有幾個大廳,里面有吹曲的,舞劍的,能上三樓來消費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
四樓格局和二樓一樣,不過姑娘卻只有四五位,皆是本樓的牌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四樓來的都是一些聲名在外的大人物。
徐長安此刻在一樓樓梯的入口處,死死的盯著對面二樓的丙號天字房,樊九仙懷中的小白也抬起頭來,看著那房間。
樊九仙自然不是尋常人,看到徐長安這副模樣,便知道那房間內自然有問題。
“發現什么了么?”樊九仙沒有管已經勃然大怒的兩人,凝重的問道。
徐長安搖了搖頭,把目光收了回來。
“樊老板,您這是何意?看不起我兄弟二人?”桂生和穆清看著這位老板娘視他們于無物,心中惱怒。樊九仙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這兩位,連忙賠笑道:“兩位小哥哪里的話,只是這兩位是我重金請來的,讓他們兩位在這地方我才能放心。”
從一樓到二樓,除了一躍而上,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
“啪!”一聲脆響,方小魚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誰也沒想到,這趙二公子的小廝,敢當著老板娘的面大人。
桂生冷聲道:“老板娘莫不是欺負我兄弟二人,故意安排了這兩個小白臉來這門口守著,待趙二公子到,把這二人獻給趙二公子。世人都知曉你樊老板會做生意,沒想到這主意打到了我兄弟二人的頭上來了!”
方小魚捂著臉。
他沒想到生平第一次吃醋居然是男人吃他的醋。
“你看這能保護誰?”
樊九仙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道歉,不然就是趙二公子來了也沒用!”
還沒等那兩人說話,方小魚一巴掌抽了過去,他自小練武,一巴掌下去,桂生捂著嘴在地上打滾。
穆清連忙扶起了桂生,看見桂生的手中的牙齒,全身哆嗦的對著徐長安和方小魚說道:“你們等著!”
看到這兩個人走了,樊九仙這才問道:“那房里是誰?”
徐長安淡淡的回道:“應該就是你擔心的那兩個人!”
樊九仙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方小魚,便上了樓。
五樓,只有一間房,樊老板娘走進了空蕩蕩的房間,點燃了蠟燭。走到了桌旁,提起了筆寫了一張小紙條,塞進金屬管內,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只鴿子,把那信拴在了鴿子腿上,打開了窗,往外一丟。
月色正明,那鴿子圍著德春樓轉了兩圈,似乎找到了方向,朝著遠方飛去。
桂生捂著嘴,走在前頭,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了德春樓。
他指指點點,朝著一個袒胸露腹的浪蕩子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那個浪蕩子衣服敞開,露出了白皙的肌膚,臉上打了一層胭脂,眼角就像唱戲的花旦一般,粉紅色的眼影,長發披肩,手執折扇,給人一股瀟灑而又妖異的感覺。
這人便是男人聞之色變的趙二公子。
趙二公子眼前一亮,用折扇挑起了徐長安的下巴。
“劍眉,細腰,膚白。上等貨色啊,怎么樣,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趙二公子輕佻的說道。
“公子爺”桂生急忙喊道。
趙二公子仿佛沒有聽見桂生的呼喊,盯著徐長安,仿佛盯著一件絕世的工藝品一般。
“滾!”徐長安格開了那柄浪蕩的扇子,還未說話,方小魚便先說道。
趙二公子看了一眼方小魚,雙眼閃出了光:“哎喲喲,雖然姿色一般,可怎么這么像靖安府的那個王八蛋。”
圍著方小魚不停的打轉,嘴中嘖嘖稱奇:“世上竟會有如此相像之人,把你帶到靖安府,讓那家伙看著和他如此相像之人在我身下承歡,不知道他會是什么表情?”
想到那個人將會出現的表情,趙二公子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世人都知道,趙二公子和方二少爺之間的恩怨,只是沒想到趙二公子會想出這種方式來惡心人。
他身旁站著一位華服公子,眉頭微皺,但還是笑道:“趙兄好主意!”
方小魚眼神一凝,認出了那人。
通州綏安府的大紈绔魏子安!
靖安府方騁,凌安府趙州顏,綏安府魏子安,鎮蠻府陳少帥通州四大紈绔,四大紈绔本來相互不和,沒想到今日趙州顏和魏子安攪和在了一起!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