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掛在了空中,落在了水里。晃晃蕩蕩的,仿佛隨時要把河水晃出來一般。
一行人進入了村子里,也不敢四處亂竄。第一個原因,他們本就是客人,來到主人家到處亂竄自然不好,不合禮數;第二則是,此地的一切,他們都不熟悉,若是貿然亂竄,可能會觸發未知的危險。
徐長安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馬三,他轉過頭去,只見馬三走在了隊伍的最后方,害羞得如同一位大姑娘。
徐長安見此情形,也只能嘆了一口氣,知道這馬三啊,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他只能看向希卜,畢竟希卜原本就是這個村子的人。
可希卜卻滿臉的凝重,看了一眼徐長安,搖了搖頭道:“一般來說,村里人都特別歡迎外來人的。每當有外來人進來,都會派人來迎接。他們渴望外面的世界,想知道外面的一切。但今天,不知道是為什么…”
希卜的聲音越說越小,直至低下了頭。
徐長安和湛胥等人聽到這話,都滿腹狐疑。
既然歡迎外來者,那為何又不見有人來接待他們?況且,這一切徐長安和湛胥前來,后者是為了打開妖族封印,前者是為了阻止后者。不管他們二人想做什么,終歸是要與希拉一族拉好關系的。
特別是湛胥,甚至在不知道能否如同那神秘黑袍算命人所言一般打開封印的時候,甚至在不知道能否進入這個村子的時候,他便早早的準備好了禮物。
而徐長安倒是沒想這么多,可若是要示好,他也能拿出一些東西來。
要不是這個村子牽連過大,恐怕湛胥早就出手了。若這是圣朝的普通村落,此時湛胥的腳下應該跪著一群人,他逐一盤問。
可現在,偏偏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湛胥嘆了一口氣,看著月兒落入水中,似乎快要把河水給擠了出來。
低著頭的希拉也嘆了一口氣,咬著牙,鼓起了勇氣抬起頭來看著徐長安,臉上帶著愧疚之意,朝著徐長安行了一個圣朝的禮節。
“小侯爺,此事應該是因為我。因為私自出去,而不回來,且不告訴族人出來法子的人,會被視為叛逆。我出去了那么多年,可我卻從來沒有回來過。”
“可你出去,是因為那個人,這個東西你解釋清楚就好了啊!”徐長安盯著希卜,徐長安心里明白,自己所說的,希卜不會想不到,她背負叛徒之名,應該不單單是因為她沒回來而已。
只是有些事兒,希卜不愿意說,徐長安也不問。
“那你呢?”
徐長安轉頭看向了馬三,馬三耷拉著腦袋,更沒有話說,反而是希卜替馬三解了圍:“他的事兒,還有回旋余地。村子對我們這般態度,都是因為我。”
馬三聞言,抬起頭來,感激的看了一眼希卜。
徐長安看得他們眼神交流,但也不好說什么,看著月亮,嘆了一口氣。
千百個思緒從腦袋里轉過,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這個村子。為敵?讓村子將他和湛胥趕出去是一個法子;可這個法子也會讓湛胥和這個村子成為朋友,從而促進他打開封印;為友?湛胥同樣可以當他們的朋友,而且若是他們把自己當成朋友,毫無保留的把村子里的秘密說了,讓湛胥聽到,那也相當于資敵。更何況,進入村子之后,湛胥和他肯定是形影不離的,不會讓對方離開自己視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徐長安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
而在村子的后山半山腰上,希澈終于從幾個老頑固的手里掙脫開來。
希澈怒目而視,看著幾位老人。
這幾位老人,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有他大爺爺,有他三爺爺,也有他的舅爺爺等。反正就是一群爺爺輩的人,自他幼年起,便護佑著希澈長大,而且成功的把村長之位交給希澈。他們真心對希澈好,希澈自然明白。可希澈,就是覺得這群爺爺食古不化,思維守舊老派。
故此,希澈雖然表現得對幾位老人家不滿,但也只是鬧著玩的。其實,他還是打心底佩服這些爺爺的。特別是他的大爺爺、三爺爺和小舅爺爺,要不是這三位爺爺一直默默扶持著他,憑他的實力資歷和閱歷,又怎么能穩穩當當的坐上村長的位置。
希澈此時坐在了大石頭上,撐著臉看著徐長安一群人停在了村子口。
他的目光始終聚集在希卜的身上,眼中有激動,可此時的希澈卻把那激動給硬生生的制止住了。
“三位爺爺,具體該怎么辦?”希澈沒有回頭,坐在了松間石頭上的他,指了指徐長安等人的方向。
三位胡子頭發都花白的老人家想了想,終于開了口。
“作為主人,必然要有待客之道,而且我們出不去外面的世界,但也要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有沒有什么新技術之類的。只是…希澈!”
大爺爺向來在村子里威嚴甚高,他話說到了轉折處,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度,叫了希澈的名字。
希澈被嚇了一激靈,急忙站起 求書請后臺告知管理員.
“我們以前怎么對待客人,此番也怎樣對待客人。那不要臉的家伙也進來了,該怎樣就怎樣。但是希澈,你得記住兩點!”
大爺爺的語氣越來越重,而且還很認真,就算是白天宗祠被燒的時候,他也沒那么認真。
希澈急忙跪了下來,給三位爺爺磕了一個頭。
“三位爺爺請說。”
“第一,你得確保那叫馬三的人在村子里生事,更不允許他去找那個人。至于是誰,你自己明白。”三位爺爺說道這兒的時候,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希澈。其實希澈去找那個人,他們都知道,他們也沒有阻止;因為無論村里人如何排斥那個人,但作為村長的希澈卻不能不管那個人,這是一位村長該有的格局和該承擔的責任。
希澈可以不在乎那個人的某些方面,但世俗的眼光,村里人的眼光,希澈需要注意到,而且要做到平衡。他們三位一直放任希澈去找桃花叔,其實也是想考驗希澈。
希澈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
在他看來,喜歡一個什么樣的人,都是自個兒的事。桃花叔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兒,也沒有危害村里。但村里人,卻都把桃花叔看成了怪物,這讓希澈十分費解。
喜歡一個不同的人,就像大家喜歡貓或者狗一般,只不過有的人喜歡貓,有的人喜歡狗而已。
希澈沒有答應三位爺爺,他只是低著頭。
三爺爺看到希澈這番態度,氣得掄起了手里的拐杖,恨不得一拐杖就打下去。
但大爺爺卻咳了兩聲,看了一眼希澈繼續說道:“第二件事,便是那個女人的事兒。你要記住,你為什么成為孤兒,當年村子的劫難為什么會發生。當然,我們也不為難她。但是,必須剝奪她的姓氏,剝奪她的血脈和天賦!”
“剝奪血脈和天賦”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希澈的心頭。
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只意味著一件事——死亡!
希澈再也忍不住了,聲音有些發顫:“可她是我姐姐啊!”
大爺爺搖了搖頭道:“以前或許是,可現在不是了,她只是罪人。有弒父殺母嫌疑的罪人!有愧于希拉一族的罪人!”
希澈如同泄了氣的球癱在了地上,聲音中帶著不甘,如同一頭戰敗的小獅子。
“可您也說了,她只是有嫌棄啊!”
大爺爺沒有看向希澈,此時的他不再是希澈的大爺爺,而是這鐵里木村的大長老。
“若是不答應,我現在就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村子覆滅,也要發動那陣法,滅了這兩個人。”
希澈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了腳底,渾身發寒,眼神渙散,坐在地上不停的呢喃道:“可她是我姐姐啊!”
沒過多久,終于有一個村民出現在了徐長安等人的面前,為他們安排了住處。
馬三不知道,就在他們停滯的河邊上方不遠處,他朝朝暮暮思念的人,正看著水中的月兒。等到他們被村里人領走,那人卻走到了村口,守著那片大漠,希望見到心里的人兒。
緣分便是如此,當它來到的時候,即便千山萬水都無法阻止兩人;可若是它離開了,即便是擦肩而過,也會錯過。
長安,忠義侯府。
如今的長安,還處在了喜慶的氛圍之中。
而在這忠義侯府中,卻多了一個老酒鬼,整天拿著酒壺喝酒的老酒鬼。
只不過,今日的老酒鬼卻多了一個酒友。羽扇綸巾,儀表堂堂的年輕人。
他很神秘,是這長安城中有名的紈绔子弟,可卻沒人知道他做了什么紈绔事兒。他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牌有多少。
唯一知道的,便是老圣皇軒轅楚天很信任他,卻從不干涉他。
他叫謝天南,手下有一個幫會,叫馬幫。
謝天南搖著扇子,走入了忠義侯府,看著齊鳳甲。他也不生分,便直接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
“你真的什么都沒和你師弟徐長安說?當年的事,馬三和我提過。”
齊鳳甲搖了搖頭道:“沒有,干嘛要和他說當年我在鐵里木村的遭遇?”
“那你就不怕那群老家伙因為你而針對他?”
齊鳳甲一砸桌子,冷哼一聲道:“憑什么!當年他們村子的村長夫婦是沒了,可那也不關我的事,老子還是受害人呢!就算殺了他們村子不少人,也是他們自找的!”
“可有時候,對錯不那么重要的!”
說到這兒,齊鳳甲笑了笑,朝著月亮舉起了杯。
“放心吧,那群老家伙沒啥優點,但有一個優點。”
“什么優點?”謝天南急忙問道。
“迂腐,和我師父那老東西差不多一樣的迂腐,認死理。他們錯了便是錯了,不會不認的。”
謝天南聽到這話,眉頭一挑。
就連齊鳳甲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求書請后臺告知管理員.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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