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敢再瞧不起他了,看完這首《將進酒》,就算是神鷹帝國當代最有才華的詩人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就連余有財一個做買賣的,都看得久久無言,看向陳立的目光變得古怪了許多。
“好詩,真的是好詩啊”
白鷺書院的老院長緩緩吐出一句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是老淚縱橫。
他上前,皺巴巴的手顫抖著,拿起陳立的詩,高聲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來了一場聲情并茂,情感沸騰的朗誦。
書院門口,周圍那些本來沒靠過來的人發現了老院長的舉動,紛紛被吸引,圍了過來。
等老院長朗誦完全詩,大家都被這篇千古神作給震住了。
沒有人不服!沒有人敢有意見!
連詩里面的“陳王”這個詞,都沒人來糾錯。
…或許在陳立還沒讀到的豐饒大陸歷史典故中,的確有一位類似曹子建的人,也剛好被封為陳王。
書院前門廣場靜了一會兒。
老院長捧著詩文品味良久,好半晌才睜開老眼,對陳立道:“先生大才,乃老朽生平僅見,請受老朽一拜!”
說著便拱手行起后生禮節。
陳立被拜得一臉懵逼,甚至沒想起來應該阻止,好像是坦然受了一禮似的。
“老院長…”
四周的讀書人也都知道老院長的怪脾氣,對有才華的人非常禮遇,對沒本事的人沒啥好臉色。
因此看到這一幕,也沒有人敢去阻止,生怕挨罵。
“老先生,這個…呃,我其實只是來賺錢的,不用行此大禮。”
陳立反應過來之后,感覺相當尷尬,連忙有樣學樣,把禮節還了回去。
再怎么說人家也是七老八十的前輩了,身為一個后生,即便借著詩仙的名頭,也不能忘了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沒想到他這句話一出,老院長卻是傻眼了。
不止老院長,其他人也都是一樣的表情。
“賺錢?”
“你是說…那一千兩銀子的懸賞?”
“你…你好大一個才子,居然沉迷錢財?”
眾人全都無語了,一副想打人的表情。
老院長似乎受到了一些打擊,陳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你,你若缺錢,大可以去文試為官,朝廷對于有才華之人向來慷慨。寫詩只為錢財,實在是玷污了詩文本身的高雅啊…”
陳立被說教得有些尷尬。
但他也不能撒謊,本來就是來賺錢的嘛!
“詩詞歌賦都只是文化層面、精神層面的東西,寫得再好也不能填飽肚子。我現在很缺錢,聽說你們有懸賞所以我來了。如果這首詩你們覺得可以的話,就請把銀子給我吧。”
他太需要錢了。
整個原始海島的建設,不知道需要多少萬兩的銀子才能撐起來。
千兩白銀,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筆巨款,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強行裝高雅,把錢給放棄了。
眾人聞言,開始對比《將進酒》和《春江花月夜》。
兩首詩都是千古名篇,才華橫溢的作品,古今少有能相媲美的。
非要分高下的話,其實不大現實,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風格,無從比起。
但毫無疑問,質量肯定是極高極高,滿足要求的。
老院長看著陳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嘆氣道:“唉,你怎么…”
他有些不甘心,老脾氣上來了,耍賴道:“你若能再寫出一首媲美《水調歌頭》的詞,老朽便將兩千兩賞銀都給你!如果不能,你哪也不許去,留在我白鷺書院當客卿!”
陳立頓時懵了。
兩千兩?
不是一千嗎??
之前聽余有財說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寫一篇詩一篇詞,得1000兩銀子。
沒想到居然只要寫出一篇就有!兩篇加倍!
“臥槽,幸福來得太突然!”陳立心中大喜。
周圍的人看見他瞪眼睛,還以為他生氣了。
余有財道:“老院長,這就是你不講道理了,我陳老弟已經寫出一首好詩,短時間內怎么可能再寫出一首好詞來!”
老院長把臉一甩,傲嬌起來,直接不搭理。
“好,我寫!”陳立壓抑著心中的狂喜,沒把貪財寫在臉上,生怕老院長看到了氣得心肌梗塞。
他從旁邊拿起一支新筆,拿過來一張紙,又開始奮筆疾書。
字還是那么丑,但落筆之后,又是滿場皆驚!
陳立本想寫蘇軾的另一首詞《念奴嬌赤壁懷古》,震驚一下別人。但這首詞內含典故,不大合適。
岳飛、辛棄疾、李清照的那幾首名作,也都非常經典,但兩位武將出身的大佬都是帶著國仇家恨寫的詞,拿到這里不合適。
李清照又是個女詞人,讓他這么帥的一猛男來抄襲感覺怪怪的。
于是他略一思忖,決定拿北宋“青樓專業戶”柳七的名作來裝第二個嗶。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州催發。”
一首婉約派的代表作《雨霖鈴》被他一字一字寫出來。
周圍落針可聞。
幾分鐘后,陳立寫完了,把紙張遞給老院長,道:“這個還行吧?”
老院長:…
太欺負人了,真的太欺負人了!
陳立內心相當的慚愧,自己是背靠千古文壇,來欺負這小小城市的一方書院。
老院長直接被他給問無語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擺擺手,對身邊的人道:“把錢票給他吧。”
“是,老院長。”
旁邊的中年人就是當代院長,也是很有才華之人,看了陳立的詩和詞,嘆服不已。
20張100兩銀面值的先祖錢票取了出來。
本來以為沒人能得到,純粹只是搞搞活動,打算驗證白鷺城讀書人水平的。
沒想到最后還真給出去了。
而且從字跡上來看,他們也認出了陳立就是《春江花月夜》和《水調歌頭》的作者。
陳立拿了錢,道了聲謝,便帶著眾位弟兄,和余有財一道離開了。
老院長目送他遠去,幽幽嘆了口氣。
“唉,太可惜了。此人若是肯投身文壇,必是一樁佳話。”
當代院長也道:“是啊,一首詩如此豪放不羈,才華橫溢。一首詞卻又婉約細膩,絲絲入扣。他的才情恐怕當世不超過三人能夠比肩,古往至今,也在前十之中。”
“前十?呵呵。今日他只是為錢而來,而且才二十來歲的年紀。若他注重詩文一道,幾十年后,連當朝大學士都只配給他提鞋。古今未來,絕對是最耀眼的一位傳奇!”
老院長對陳立贊不絕口,連當代院長的贊美都覺得檔次不夠,進行了糾正。
周圍的讀書人們看看掛在上面的詩詞,又看看老院長手里的詩詞,再看看遠去的作者本人,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