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書院在白鷺城的東城區,背靠青山,坐擁綠水,這時候又恰好是芙蓉盛開、楊柳繁茂的時節,景色相當不錯。
書院門口有一個小廣場,聚集著不下三五百人。
其中一部分是書院的學生,還有一部分是城里趕過來的讀書人,以及路過湊熱鬧的。
白鷺書院大門上掛著兩幅墨寶,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字跡非常好看。
當然,對于讀書人來說,這不是什么出彩的地方,畢竟誰還沒一手好字。
主要是上面的內容太過驚艷,才吸引了這么多人。
豐饒大陸的文字雖然和漢字有所不同,但也是方塊字,美觀程度不遜色太多。
陳立看了一眼,就知道抄下自己“真跡”的人應該是個書法大家。與之相比,上個月他在書店隨手寫的那兩幅字就有點拉胯了。
“人還挺多嘛,不知道出了多少詩詞美篇。”陳立笑道。
前面書院大門底下,擺著幾張長長的桌案,不少讀書人上前挑戰,書寫著自己的詩詞,妄圖與上面掛著的墨寶相比一番。
另一些人比較有自知之明,沒上前獻丑,但也在自己低喃著,咀嚼文字,在心里較勁。
余有財說道:“前幾天聽說海東島的十大學者全都來了,也沒有人能寫出更好的詩文,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更不用說,肯定不行。”
“說不定就有人靈感爆發呢。”陳立笑了笑,往前走去。
余有財知道他感興趣,跟在旁邊,附和道:“我雖然不是什么文人,但也聽說過有時候一篇好文章就是腦袋里靈光一閃。不過上面掛著的那兩篇真的太不一般了,連我這個生意人都能看出它極好,估計再大的靈感,也比不上吶。”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書院門下。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學者站在長桌前,看著一個個年輕人、中年人的作品,不斷搖頭。
“太差,太差!都是在堆砌辭藻,毫無內涵可言!連三歲小二的兒歌都比你們出色!唉,白鷺書院后繼無人了啊…”
周圍的讀書人們紛紛慚愧的低下頭。
陳立聽了卻是想笑,這種事情怎么能怪學生呢?
作者水平本來就不在一個境界上!
一旁的余有財看見陳立發笑,略感好奇,“陳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上去寫一篇么?”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立刻投來視線。
旋即露出鄙夷之色。
“商賈之流,也懂什么叫詩詞歌賦?”
“連我們老院長都自嘆弗如的詩詞,豈是一個鉆進錢眼里的生意人可以揣度的!”
“嘖嘖,躲開點,別被他們的銅臭玷污了身邊的空氣!”
一群寫不出好詩詞,被老院長訓斥的學生,將心里的不爽潑到了陳立和余有財的身上。
陳立本來還不是很有信心,感覺自己想到的詩詞應該也就是和掛起來的那兩篇齊名,還不至于說超越。
一聽到這些讀書人的鄙視,立刻就不爽了。
他陳某人可是很記仇的啊!
被當面瞧不起了,還能忍?
“好,來就來!”他大手一揮,直接上前,占了一個沒有人的空位。
本來還不是很想裝嗶,這都是被逼的!
長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墨都不需要他自己研磨,已經備好了。
陳立拿起筆,準備寫字。
周圍卻響起一片哄堂大笑。
“笑死人了,連筆都不會拿,居然還想寫詩?”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跟著胖頭魚賺了點錢就是個文化人了,咱們詩詞界的門檻可沒這么低。”
“等著看他出糗吧,老院長批評人可不管對方什么身份,帝國皇子來了也照罵不悟。”
讀書人向來心高氣傲,看不起除了讀書人之外的各行業人士。
陳立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但還是沒辦法無視這幫人的論調,心里挺不爽的。
既然不爽,那就要懟回去。
他蘸了蘸墨水,環顧四周,哂笑道:“上回我寫《春江花月夜》和《水調歌頭》的時候,那個叫何羨風的,還有別的誰也是這么說。這次讓你們開開眼界,看看什么叫做詩仙!”
提筆,落字,開始裝嗶!
“君…”
他寫了第一個字。
旁邊眾書生笑道:“吹牛吹到白鷺書院來了,還你寫的《春江花月夜》和《水調歌頭》?你當自己什么人吶!”
“詩仙?哎呦不行我肚子疼,笑死我了哈哈哈”
“這字也忒丑了,沒見過比這更丑的字,還來寫詩呢,回家種地去吧!”
而這時候,那位須發皆白的老院長,神色卻是微微一變,凝重了起來。
“不…”
陳立又寫了第二個字。
眾人仍舊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余有財看得有些不爽,就算陳立沒文化,那也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豈能允許別人這樣鄙夷?
他輕哼道:“你們都閉嘴!再吵吵明年我財寶商會就不給你們書院捐獻書籍和錢財了!”
眾人一聽,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之中很多人都不認識余有財,但是對于“財寶商會”四個字還是挺耳熟的。
讀書是一件燒錢的事,白鷺書院的收入很少,一直以來都靠著4個商會在支持,財寶商會就是其中之一。
余有財支持書院,其實也是純粹錢多,為了好名聲。
沒想到今天還能吆喝一嗓子,把眾人震住。
周圍安靜了許多,只剩下少許竊竊私語之聲。
陳立滿臉自信,奮筆疾書。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一首出自詩仙李白的樂府詩《將進酒》,被他一字一字書寫而出。
字是很丑的,但詩是真的強!
詩里的“黃河”,正好在豐饒大陸也有一條,并且同樣是非常重要的一條母親河,就位于神鷹帝國的境內。
“岑夫子”、“丹丘生”這兩位李白好友的名稱,陳立也沒去改動,反正沒人認識,當成是自己的朋友就行了。
本來他還考慮過要不要換成“石骨”和“阿棍”的,但是想想實在太掉價了,有辱李白的名篇,于是作罷。
一開始,大家還是滿臉不屑的表情,把他當成一個笑話。
但是當他寫到第三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時候,周圍已經不再有人竊竊私語偷偷鄙視了,全都被震住。
尤其是那位須發皆白的老院長,此刻已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陳立和他的詩。
不多時,一篇《將進酒》寫完。
陳立把筆一甩,直接扔地上,咧嘴笑道:“怎么樣,我這首詩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