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曾被上神破軍視為救命稻草的長槍成了眼前這么一個縮頭縮腦的玩意兒,莫說溫子念,便是那些曾親眼見過長槍猙獰面容的人,都會獻出一雙銅鈴般的大眼。
溫子念如此是想,但秋雨婷卻覺得此時仙氣飄飄的披帛才是自己真正所喜歡的,她很滿意現在的“長槍”。
感受著肩頭披帛的瑟瑟發抖,秋雨婷眉目一睜,瞪了溫子念一眼,嗔怒道:“你干嘛,都嚇著人家了…”言罷,秋雨婷很是溫柔地撫摸著胳膊上耷拉著的披帛。
說來也怪,隨著秋雨婷溫柔一撫,瑟瑟發抖的披帛驟然一挺,很是歡快地擺了擺頭,沿著秋雨婷的手臂蜿蜒飛出,繞著秋雨婷撒著歡。
溫子念抽搐著嘴角,心中的感觸難以言喻。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站在此地大大方方地告訴秋雨婷,她曾一人一槍干趴了神廟一百零八星君,順帶還將其吞噬,煉化為一腔熱血,莫說秋雨婷,便是他溫子念也是滿腦子的不信。
就它這個樣子,充其量也就能用來跳上一兩支傾國又傾城的舞,至于殺人…呵,笑死人算么?
這可真的是邪了個門,離了個大譜。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長槍模樣大變,成了一截柔軟的披帛,被它煉化的祭壇還是得交出來。于是,溫子念又一次提醒秋雨婷,不過這一次溫子念換了個方式,換了個說法。
“婷婷吶,幫我一個忙唄”
“什么忙?”秋雨婷眨眨眼。溫子念撓撓頭,有些抓狂,“就剛剛我說那個啊!”
“那個?”秋雨婷再眨眨眼 “就那個呀!!”溫子念有些狂躁,“蛋糕,蛋糕啊!你不會反悔了吧?”
秋雨婷摸摸高挺鼻梁,嘟囔道:“知道啦知道啦,給你不就得了…”說完,秋雨婷溫柔看向在天際撒歡的披帛,招了招手說:“來,小可愛快過來,快來幫我個忙...”
正在撒歡的披帛微微一滯,毫不猶豫地拖著長長的尾巴從天際俯沖而下,繞著秋雨婷兜了個圈子后,親昵無比地擦著她的臉頰纏繞到肩頭。
秋雨婷輕輕撫摸著左肩上隆起的披帛,恍若撫摸一只潔白的貓咪。她輕輕一笑,指著溫子念說,“你能不能把那個…”秋雨婷望向溫子念,溫子念連忙站好,微微低頭道:“祭壇!”
“嗯,祭壇!”秋雨婷微微頷首,“也就是我們在山洞里吞下的蛋糕,你把它給他行嗎?”
秋雨婷肩頭上的披帛左右搖擺,像是一個人正在茫然四顧。溫子念見狀氣急敗壞,指著披帛結巴道;“你你你,你裝什么傻,若你真不知道什么是祭壇,那我剛剛提起你為何恐懼?好家伙,老子當初就不該把你留著,應該把你一截一截地敲碎,完后丟在大海深處!看你還怎么給我裝!”
披帛又是一滯,隨即很是不安的抖動著,通體潔白的輕紗上漸漸泛起猩紅血光,頗有幾分當初大殺四方的氣質。
溫子念見狀微微一怔,隨即大驚失色,指著天際便說:“我可告訴你啊,這里是老子的世界,一切的東西都是老子說了算,你可不要胡來嗷,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越發紅潤通透的披帛并不在意溫子念的威脅,反倒是因為他的威脅越發顫抖著厲害,滔天的元氣從中透出,讓溫子念覺得無比的壓抑,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不過,和無憂谷之前的血腥相比,此時的威壓浩蕩的披帛卻毫無殺氣,就像是一只占山為王的猛虎,瞧見了遠處漸漸走來的猛虎而發出的威脅,旨在驚退而非搏殺。
這時候,秋雨婷眉頭一皺,伸手按在劇烈顫抖的披帛之上,安撫道:“好了好了,他沒有惡意的,你也不要這么小氣嘛,不就是個蛋糕嘛,你送給他,回頭我找師伯他們做一個給你不就行了。”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披帛,這時候又開始不安地抖動了起來。溫子念見狀連忙安撫道:“她說得對,但也不對,我是好人這點沒錯,但是呢,我不是覬覦你那玩意兒,我就是借用一下,用完以后馬上就還!”
披帛微微一頓,高高抬起兩頭“望”向溫子念,仿佛是在問他,“所言當真?”
溫子念瘋狂點頭:“騙你是小狗。”
披帛猶豫了片刻,從秋雨婷身后飛出,繞著溫子念轉了好幾個圈子,仿佛是在審視著溫子念,想要看透他內省深處的想法。
溫子念眼觀鼻鼻觀心,竭力壓制著心湖之上的滔天巨浪。終于,在經過披帛幾個周天的游曳過后,勉強是認可了溫子念,飛至另一旁較為寬闊的空地上,繞著空地瘋狂飛舞。
溫子念重重松了口氣,心湖之上的巨浪拔地而起,每一朵浪花都在瘋狂嚎叫,“這他媽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好在一切都在按照預想的那樣有條不絮地進行著。隨著一陣元氣漩渦的突然出現,十二座本源祭壇之一的神廟祭壇,又一次重臨世間。溫子念也算是得償所愿。
不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是,隨著本源祭壇的重新臨世,天上地下都有了一絲不一樣的變化。
天上,在書生和古逍合力煉化下苦苦掙扎的破軍,上一瞬還在為十二座本源祭壇其一的消失而心慌意亂,這一瞬又為重新出現在神跡大陸以外的祭壇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抬頭看向二人,兩人的眼中都毫無例外地流露出一抹破軍很想看見的擔憂。
隨即,破軍發出一串得意無匹的笑聲:“哈哈哈哈,我說二位,你們千算萬算是不是也沒有算到,你們的傳人啊,會把我的祭壇帶走一個?哈哈哈,接下來,好戲就要登場了!哈哈哈哈”
古逍和書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元氣,似是要用實際行動回應破軍的得意。破軍不但沒有心悸,反倒是更加得意。隨著一聲怒吼,破軍用上了自己的本源之力,以此抵御著二人全力煉化。
人間,神跡大陸。
等來三十六神國七十二城郭大祭司的至高神殿大長老,終于是解開了無憂谷雪山的禁制,帶著一百零八位大祭司以及唯一的神廟一百零八星君地囚星君,浩浩蕩蕩進了雪山腹部。
然而,當所有人穿過光怪陸離的虛幻大門之后,眼前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神跡大陸立身根本,關系到整個神跡大陸生死存亡的十二座本源祭壇之一,竟然他娘的憑空消失了?
地球星君呆若木雞,大長老暴跳如雷。
探手一抓,呆若木雞的地囚星君被大長老攥在手心當中,大長老怒吼,“祭壇呢?法器呢?”地囚星君迷茫至極,只能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和大長老解釋道:“啟稟大長老,我也是不知啊!”
大長老怒罵道:“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這十二本源祭壇相互之間各有玄妙聯系,你們一百零八星君即已領命探查十二祭壇的完好與否,難道中途就沒有發現它們的聯系少掉一環了嗎?難道說,你們只是奉命走個過場,根本就沒去核查?”
“冤枉啊,大長老…”地囚星君喊冤道,“難道您忘了?在不久之前,天劍星君奉命前往拖跡神國核查三十六神子為何齊聚一堂時,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到天劍星君了!所以我們根本就沒辦法解開禁制,深入封印當中查看啊…”
大長老眉頭一皺,下意識松開了攥住地囚星君的手。偏頭一想,印象中似乎還真有這么一件事兒,又說:“那你們又是如何傳回祭壇完好的消息?”
地囚星君答曰:“啟稟大長老,我等是核查禁制是否完好,再以神通遠距離傾瀉元氣,只要禁制完好,傾瀉的元氣被悉數吞沒,我等就可以確定各地的祭壇完好。”
“嗯…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那么此地為何沒有查驗?”
地囚星君苦著臉說:“大長老啊,我等來到此地之時,就遇見也不知那個神國的大軍正在圍攻無憂谷,那些守城之人雖不是我們神廟之人,但他們的秘法也大有玄妙,我等便沒有第一時間核查祭壇,反倒是和對方在城樓之下切磋了一下神通…這事兒我已經傳回神廟了,可能是您太忙,沒有收到......”
“好了!”大長老打斷地囚星君的話,“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說罷,大長老擺擺手,示意地囚星君退下。
重新看向空空如也的雪山腹部,大長老一臉愁云。
自從世間有了眾志城,攔下來自大海的濕潤雨氣,整個神跡大陸天然的雨水極為罕見。若不是上神賜下十二本源祭壇,以無上大法力演化綿延整個神跡大陸的玉屏河,整個神跡大陸是不可能有生機浮現的。
盡管有了永遠也不會枯竭的玉屏河,可若是沒有神廟祭司的運作,整個神跡大陸還是沒有可能養活這蕓蕓眾生,至多也就是那二百來個天然濕地勉強能夠養活兩三百萬人,那里會像如今這般,一座城便有兩百余萬人的盛大光景?
如今,十二本源祭壇遺失其一,雖不至于讓玉屏河干涸,但水位勢必要下降諸多。這對這個神跡大陸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也不知要有多少人,會因為這一座祭壇的遺失而殞命無數。想到這里,大長老就很是愁苦。
抱著這種愁苦的心情,大長老帶著神廟大軍浩浩蕩蕩回到了神廟。為了在防止其余祭壇的遺失,大長老命令各大祭司激活神跡大陸所有祭壇,防止類似無憂谷本源祭壇的情況再次發生。
這一道命令,讓整個神跡大陸沸騰了。
他們,探查到了遺失的本源祭壇。
它,在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