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中年男子打開這個小包裹,看到里面放著幾個瓶子。他取出其中一個瓶子,警惕性地打開,湊上前聞了聞。
瞬間,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驚訝的表情,說道:“歡樂散?”
愛麗兒并沒有立刻接腔,而是皺著眉頭說道:“歡樂散?不不不,這玩意叫鎮定藥,可不是什么歡樂散。”
見這一次愛麗兒并沒有順著自己的口吻說話之后,中年男子再次點了點頭,他繼續拿著瓶子聞了聞,似乎是在感受著里面散發出來的氣味。隨后,他從里面倒出一粒杜冷甲藥丸,擺放在手心里十分欣賞地把玩著。看得出來,他似乎很想直接一口吞下!但終究,他還是忍了下來,將藥丸重新塞回瓶子里面,蓋上蓋子。
這一次,他揮了揮手,而四周那些拿著武器的村民們終于放下了武器,不再以一副嚴陣以待的態度面對愛麗兒和甜酒酪兩人了。
“看起來,你們還真的是商人啊。能夠將歡樂散從藍灣那邊帶過來,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至此,愛麗兒終于完完全全地松了一口氣。
放松的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對自己的懷疑終于降低到了最低。不過,這也倒是確認了現在自己的確身在獵兇座,最本質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不過,你們這些商人還真的是夠惡心的呀。”
中年男子拿著一瓶藥丸掂量著,隨后舉到愛麗兒的面前,惡狠狠地說道:“按照你剛才所說的,這種就是特殊貨物吧?可以提升十倍以上的價格吧?那么到我們這些普通百姓的手里就是要提升差不多二十倍吧?就你們這樣跑上一圈,就要拿走我們那么多錢,你們這些商人的良心還真的是被狗給吃了呀!”
雖然愛麗兒很想要給自己這種商人稍稍辯解幾句,可是仔細想想,這個男人說得好像也沒錯算了,還是不要故意刺激對方,平白無故給自己攬禍吧。
沉默片刻之后,愛麗兒只是看著另外一碗已經有些發脹的面條,說道:“貨你拿了,至少…先給我們一口飯吃怎么樣?我們真的很餓了,尤其是我妻子,她身上有病,不能餓著。”
拿到杜冷甲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愣,隨后看了看甜酒酪的模樣,只見她的眼神中既夾雜著害怕,又緊盯著桌子上的另外一碗面條。
當下,中年男子笑了笑,將那碗面條推上前,說道:“艾羅先生,甜酒女士,之前多有得罪。我叫弗蘭格,吃吧!最近邊境那邊的確不是很太平,想必你們也是恰好碰到了那個不太平的事情所以才會導致行商的過程中出現事故。這也只能說是你們倒霉了。”
終于獲得了食物,愛麗兒雖然也餓著肚子,但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疼愛妻子”的人設,她還是將手中這碗面全都推到了甜酒酪的面前。
甜酒酪可不管,已經餓瘋了的她已經完全不顧自己身為一個公主的身份,抓起面條來就是大口大口地吃著。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餓得慌了,就算現在自己手中的是一碗沒有什么味道的面條,也要比平時吃的山珍海味要來的更加的對胃口。
看著甜酒酪吃東西的時候,愛麗兒沖著弗蘭格說道:“弗蘭格先生,能否請問一下,前往最近的大城市的道路往哪邊走?我希望能夠先回家一次。這次我算是虧大了,要回去好好地休整休整。”
對于愛麗兒的詢問,弗蘭格倒是皺了皺眉頭。他看了一眼四周那些全副武裝的農民們,說道:“這個嘛…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最近不太方便。”
愛麗兒好奇地問道:“什么不太方便?剛才您就在說不方便,具體是什么不方便?”
弗蘭格看著愛麗兒,看著他那雙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睛,卻是只能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這個真的不好告訴你。我只能說,最近這一塊區域全都被封鎖,顯然是有大事要發生。我們村子也在積極準備,很快要采取行動,為了方便起見,我不能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告訴你要怎么從我們村子前往大城市。”
最近的大事件,仔細想想,應該也就是藍灣帝國的公主要出使獵兇座帝國吧。
現在公主失蹤,獵兇座帝國不管是真的想和藍灣徹底撕破臉皮開始積極備戰,還是需要立刻組織救援救回公主,封路調查都是肯定的。
不過聽到這條消息之后,愛麗兒的心中稍稍有了一點底。
至少這代表這個村莊距離當日發生激戰的熔巖平原戰場并不算太過遙遠。如果推測的話…應該是在一個路程差不多三天以內距離的地方吧。
至此,愛麗兒做出一個十分為難的表情,說道:“弗蘭格先生,這樣的話…我們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夠回家啊?你看,我們夫妻兩人身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如果一直被困在這里的話,我們豈不是要在這里活活餓死?”
弗蘭格立刻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既然是客人,哪有在我們村子餓死的道理?請放心,既然你們沒有辦法離開,那么可以暫且先住在我們村子里。一日三餐雖然給不了什么很好的食物,但是保證你們夫妻二人飽肚子還是不難的。”
說罷,弗蘭格起身,向著愛麗兒和已經吃完了一大碗面的甜酒酪一招手,說道:“我現在就先安排你們去住的地方吧。”
兩個人起來,跟著弗蘭格一起行動。
穿過幾畝田野后,他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個位于村子中心大約十五分鐘路程的小木屋,說道:“這段時間里面,還請你們兩位先在這里住一會兒。里面有燒水的器具,你們兩位一定是累壞了吧?今天可以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帶兩位逛逛我們村子。對了,你妻子有病,對吧?那么這一瓶就還給你,其他的歡樂散,我就當做抵押,先壓在我們村子里面了。”
送走弗蘭格,愛麗兒推開房門,剎那間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很顯然這里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
愛麗兒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推開這里的門窗盡量通風,同時看了看這間差不多也就二十平左右的房間,隨即沖著門口的甜酒酪招了招手,讓她進來。
這位公主一開始還僵在門口不肯進來,過了許久,愛麗兒這才上前拉著她的手,把她半拉半拖地拽了進來。
一進門,甜酒酪就一臉嫌棄的模樣,同時還一副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地方一把火燒掉的感覺。
“虧你還算是公爵府出來的,這種地方你也住得下去?”
確認了一下門外沒有其他人之后,甜酒酪終于開口說話了。
愛麗兒倒是聳聳肩,彎下腰去旁邊的爐子旁邊點火開始燒水。
甜酒酪憋了一天了,現在終于兩個人獨處,立刻走上前一把拽住愛麗兒的胳膊,說道:“還有,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占我便宜?!那個獵兇座的瘋狗竟然還說我長得丑?!”
很顯然,這位公主最在意的應該是后面那句吧。
愛麗兒笑了笑,輕輕推開她的手,說道:“這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有了居住的地方和食物。接下來要考慮的事情就是怎么聯絡上我們的自己人。”
見愛麗兒這樣一幅冷熱不進的模樣,甜酒酪哼了一聲,在旁邊的床鋪上坐下。一坐下,就是一股灰塵飛揚起來。
她連忙彈起來,不斷地在自己的鼻子前揮手,捏著嗓門道:“還有啊,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是在試探我們的?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他們是我們的人呢,差點就暴露了。”
愛麗兒倒是雙手叉著腰,說道:“其實很簡單,如果他們真的一下子就識破了我們的偽裝的話,那么那個弗蘭格就不會繼續保持著那種村民壓制我們,然后利用訓話來詢問我們的姿態了。他們完全可以把我們迅速抓起來關進牢房。可正是因為他也沒有辦法確定我們究竟是不是真的行商,所以才會僅僅把我們困住,來威嚇我們,想把我們嚇得自己吐露出來。”
甜酒酪瞥了一眼那滿是灰塵的床單,站在門口,說道:“哼,算你有一套。行吧!這一點我承認你干得不錯,現在先把床給我整理一下,我要休息。”
愛麗兒卻是一點都不動彈,只是瞥了一眼那張床后說道:“自己去收拾,我還在燒火呢。”
甜酒酪一愣,但隨即公主脾氣就上來了:“你說什么?你竟然敢忤逆我?!剛才我是給你面子,你現在可別不識抬舉!我可是公主!”
“你是公主,我還是你丈夫呢。”
愛麗兒的嘴上可一點都不饒人,在自己的實力微弱的情況下如果氣勢上不強盛一點壓過她,天知道自己會被這個公主怎么折磨——
“而且我們現在的情況并不能說是放松,你如果亂耍公主脾氣到時候被揭穿我可救不了你。”
“你!”
憋著嘴,甜酒酪哼了一聲之后,面對愛麗兒終究還是只能跺跺腳,咬著牙走向那邊的床單。
不過很顯然,這位公主并不知道怎么收拾床鋪,所以看著這張沾滿灰塵的床單顯得十分的為難,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當然,愛麗兒也不會故意為難她,在燒好水之后走過來,抱起那些床單直接扔到甜酒酪的頭上,讓她抱住。兩個人一起走出門,將床單迎著夕陽連續抖動了好幾下,徹底抖去灰塵才算數。
“臟死了…就算是安全了,這樣的地方我也忍不了多久…你最好早點想方法讓我回去。”
抖完床單,甜酒酪咳嗽了兩聲,滿肚子都是抱怨。
愛麗兒倒是將床單往她的腦袋上一罩,冷笑道:“安全?我們距離安全還遠得很呢。別看那個弗蘭格似乎相信我們的模樣,事實上我們還遠遠沒有獲得他們的信任。要不然,就不會把我們放到一個這么偏遠的地方了。這里四周空曠,用來監視我們也是一個極好的地點。”
甜酒酪三兩下地扒拉下臉上的床單,驚訝地說道:“這么說,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那要怎么辦?”
愛麗兒撇撇嘴,環顧了一下這座村莊的四周,說道:“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想辦法獲得這個村民們的信任啦。其中最有效果的方法,就是想辦法讓他們能夠賺一筆錢。”
話雖如此,但是真的想要在這種地方賺上一點錢還是需要稍稍動一點腦子的。
畢竟自己現在連身處什么村莊都不知道,連這個村莊的特產,缺少的物資,日常的狀態也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這個村莊的財富增長點…這的確是有些困難的。
但是,就算是再困難也要去做不是嗎?畢竟想要保住自己和身后那個公主的性命,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把這個村莊的經濟發展和自己這兩個人綁在一起。這一條道路愛麗兒屢試不爽,既然在藍灣帝國內可以暢通無阻,那么在獵兇座境內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愛麗兒仔細思索著,回想著一路走過來所經歷的所有事情,思考究竟能夠從哪個地方開始著手。
可就在她努力思考的時候,卻是突然察覺身后的甜酒酪竟然安靜了下來?她回過頭,卻看到這個女孩竟然渾身抽搐地蹲在了地上,雙手就連觸碰自己的雙臂都不敢,嘴角也開始流出口水,慢慢顫抖著。
“哈…哈哈…”
她看起來就像是被凍到了似的,渾身僵硬,眼神中更是透露著迷離。不過,當她意識到愛麗兒現在也注意到她之后,這位公主艱難地伸出手,開口說道——
“藥…給我…給我藥…!”
愛麗兒一愣,隨即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之前從弗蘭格那邊拿到的杜冷甲,打開。
不過,她在倒出里面的杜冷甲數了數之后,思索片刻,將一片杜冷甲掰開,再掰開,將其中的四分之一遞了過去。
“來,給。”
甜酒酪的神情現在已經再次扭曲,她完全不管不顧地撲向愛麗兒,從她的手中奪過那四分之一片的杜冷甲放進嘴里。
只是這么一點點的份量顯然不是很足夠,在吞下之后,她的眼神立刻直勾勾地盯住了愛麗兒手心中的杜冷甲,開始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大聲道——
“給我…給我更多!這些…這些都是我的!你要…給我!”
愛麗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瓶,搖搖頭,說道:“藥片總共就只有五片,如果每次都只吃四分之一的話還能持續時間長一點。甜酒酪,你需要克服…你是一名格斗家!格斗家的心靈無比的強大,你需要學會克服對這種藥物的依賴!”
只可惜,愛麗兒的話語對于現在的甜酒酪來說簡直就像是微風拂面,她壓根就沒有理睬,而是張開雙手猛地撲了上來!
原本,愛麗兒以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守住手中的藥瓶。畢竟對于雙方來說,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是讓她沒有預料到的是,現在發病狀態的甜酒酪速度竟然會變得十分緩慢,而且動作軟弱,腳步虛浮。壓根就沒有了清晨對戰那些怪物的時候的那種精神!
愛麗兒向著旁邊側身一躲,甜酒酪的身子立刻沖向那邊正在燒著的熱水上面。只聽得撲通一聲,一壺水被打翻,里面還沒有完全燒開的水潑到了甜酒酪的胳膊上,燙的她更加開始嗷嗷大叫起來。
“甜酒酪!你這個傻丫頭!你現在這幅樣子哪里還有一點點的身份?你必須忍耐,必須堅持下來!想想你所受到的訓練!一名合格的格斗家怎么可能被這么一點點的小事所難倒?!”
饒是愛麗兒不斷地呼喊,可是甜酒酪卻還是捂著自己被燙出水泡的胳膊不斷地呼痛慘叫。現在的她滾在地上,整個人就如同一條癩皮狗一樣地翻滾,整個身體更像是一條糞坑里面的蛆那樣的扭曲!
說真的,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的話,愛麗兒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完全沒有任何一點點尊嚴可的人竟然就是藍灣帝國的長公主…這樣的姿態是如此的丑陋,又是如此的…可憐。
“好痛啊!不要…不要打我!嗚嗚嗚…好冷啊…我要冷死了!好熱,好熱好熱好熱!燙!燙!啊啊啊!好痛,誰扎我?好痛啊!嗚嗚嗚…我看不見啦!哇啊啊啊!好難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伴隨著甜酒酪的不斷呼喊,她身上的那些斑紋中也開始慢慢地長出些許的觸手。
這些小小的黑色觸手慢慢地蠕動著,在她的皮膚表面不斷地觸碰,似乎是在探索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區域。而且,伴隨著這個女孩的痛苦,這挾黑色斑紋似乎開始擴張開來,向著四周的其他皮膚“侵略”。
愛麗兒望著這些惡心的觸手,心中有些發毛。不過她還是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地用布包住自己的手,試探性地抓住一條小小的觸手,一用力,將它從甜酒酪的胳膊上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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