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之聲響起。
一襲藍袍出現在溫玉玄跟前,溫玉玄大為震驚,舉目看去,長身而立的龍青云手拎湛盧劍,赫然站在自己跟前。
梅婉亭卓然立于龍青云身后,一雙妙目盯著龍青云,嬌嗔道:
“你大可不必強自出頭,我可以應付的,不過”
梅婉亭頓了頓,莞爾一笑,繼續道:
“既然你要出面對付這家伙,我也不介意,但是你必須要打敗他才行。”
說完,梅婉亭俏面含羞,霞飛雙頰,看上去楚楚動人,美的不可方物。
溫玉玄只是使出了七成力道,顯然對梅婉亭留有余地。
龍青云剛和喻景舟走出書房,就看到溫玉玄俯沖而下,大駭之下,挺身而上。
雖是倉促間,悍然出招。但也是劍隨意走,湛盧劍煥發出灼灼戰意。
雙劍交接。
二人都是搖晃了幾下,并沒有后退,顯然是旗鼓相當,半斤八兩。
眾人以為有一番龍爭虎斗,即將上演。
哪知道龍青云向溫玉玄抱了抱拳,謙恭有禮道:“拜見師兄!”
溫玉玄萬分驚詫,雙眸直愣愣地看著龍青云,厲聲道:“你說什么?誰是你師兄?”
喻景舟哈哈一笑,威嚴高亢的聲音響起:“玉玄,不可無禮,以后青云就是你小師弟,師兄弟之間,可要兄友弟恭,這是我騰淵閣的規矩。”
聽到師父喻景舟如此一說,溫玉玄驚愕之余,驀然間恍然大悟,這龍青云剛毅沉穩,倒是個不錯的兵家弟子。
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溫玉玄笑瞇瞇道:“師弟真是厲害,半個時辰就讓師父收你為徒,想當初師父考察了我三天,才同意收我為徒。”
此時的溫玉玄溫潤如玉,笑意吟吟,臉上也沒有了倨傲之色,遠遠看去舉止謙和、儀態得體,倒也很適合溫潤如玉這個名字。
龍青云不禁一怔:“三天?你已經很快了,師父在五天前就在考察我了,對了,天庸劍院的傅朝夕院長,你叫他什么?”
溫玉玄微微一笑道:“我叫他二師兄,五天前是他在天庸劍院藏書閣考察你吧。”
話音剛落,二人相視一笑,看來前幾天傅朝夕來過騰淵閣,難怪溫玉玄對龍青云藏書閣之事脫口而出。
見龍青云并沒有遇到麻煩,反而是機緣巧合被騰淵閣主喻景舟收為徒弟,梅婉亭頗感欣慰,拉著拓跋兮四人拜別而去。
拓跋兮舍不得離去,梅婉亭使了眼色,眾人才離開。龍青云囑咐歐陽飛、共孫謀等待自己三天,結伴一起去陜西路投奔弩軍。
梅婉亭當然清楚,接下來的幾天,龍青云在騰淵閣學藝非常關鍵。在返回天庸劍院的路上,梅婉亭向大家講述了喻景舟的傳奇人生。
這騰淵閣主喻景舟二十多歲就闖出了“鐵筆定乾坤”的赫赫威名,比玄天教主蔣天賜成名還早。據說蔣天賜威震江湖后,曾經找過喻景舟挑戰。
這一戰,據說驚天地、泣鬼神。
至于結果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此戰之后,在東瀚權勢熏天、不可一世的玄天教,遇到騰淵閣都要退避三舍。
武功倒是其次。
騰淵閣在兵事上的影響力,浸潤天下,六國皆有其信徒,是公認的兵法第一宗門。當然,騰淵閣在東瀚地位更是尊崇。
有人說東瀚在征伐四方的疆場上能夠“戰必勝,攻必取”,威震天下,鮮少有敗績,正是騰淵閣為東瀚軍隊提供了兵法謀略的支持。
東瀚四柱國梅廷傲、蕭無極、厲正白、薛長雄遇兵事不決時,都曾上過騰淵閣向喻景舟當面請教。
在梅婉亭印象中,父親梅廷傲在戍守西京大同府二十年的軍事生涯中,有三次曾經登門拜訪騰淵閣主喻景舟。
鎮國侯威震西北,讓北契、西羌膽寒,不敢越雷池一步,實際上有騰淵閣的保駕護航。
這段往事,梅婉亭倒是沒有說出來,騰淵閣不喜功名,超然物外,這是騰淵閣的文化傳承,也是歷代閣主的性情。
喻景舟借著“曜變天目”建盞的啟發,武學修為上升到另一個境界,對于兵法的認識也是水漲船高,隱隱有勘破玄機的苗頭。
喻景舟處于這種狀態已經有兩個年頭,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就像儒家的著書立說,引天地共鳴,佛家的頓悟,立地成佛,道家的一朝得道,羽化飛仙。
只差一朝頓悟。
證道之路,乃極致之路!
除了天資卓絕、意志堅韌、修行刻苦。
還需要一個緣分。
難道這龍青云的到來,就是騰淵閣主喻景舟的緣分?
喻景舟把龍青云帶入了騰淵閣內室,親自教導兵家之法:
兵法謀略;
行兵布陣;
奇門遁甲。
喻景舟循循善誘、敦敦教誨;
龍青云全神貫注、如癡如醉。
巍巍秦嶺。
綿亙千余里,橫貫東西,這里是華夏大地的南北交界地,也是長江黃河的分水嶺。
秦嶺山脈中斷。正如唐代詩人王維的詩所形容:“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遠遠看去,風景旖旎,物華天寶。這里就是被譽為“天下第一福地”的終南山。
全真教。
巍峨屹立于險峻突起的太乙孤峰之上,遠遠看去猶如一只雄鷹翱翔于九天。
此時的全真教,云遮霧繞,如坐云端的仙境,細看之下,倒也古樹深深、芳草青青,道觀依山而建,占峰踞險,丹墻翠瓦,頗有仙氣。
靈山多異人。
一位道袍裝束的清矍中年,正在一間古色古香的靜室打坐。此人看上去年過四旬,容貌清雅,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隱隱有一股神仙的氣質。
清矍中年氣定神閑,湛然出塵。
驀然間,十六年前的往事涌向心頭,清晰可見。
南雍桐廬縣城,龍家醫館。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中,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青袍道士,大步流星地走向龍家醫館。
青袍道士向館主龍楓微一拱手,朗聲道:“龍老先生可是九代行醫,懸壺濟世?”
龍楓一臉驚詫,回應道:“到老夫這一代正好是九代,道長有何見教。”
青袍道士微微頷首,笑吟吟道:“至今無子吧,你龍家九代行醫,積攢九世功德。今日酉時會生下一男孩,你可讓他讀書習武,長大后必有一番作為。”
龍楓一臉訝然:“讀書習武,我這醫館咋辦?九代的基業,就這么丟了?”
青袍道士仿佛看出了龍楓顧慮,悠悠道:“你可以教他醫術,但就不必坐館行醫了,此子長大后必有一番驚天偉業。”
道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再度響起:“此子‘午、未、申、酉’相連,地支連茹,貫如連珠之命,你可以取名為‘青云’,不墜青云之志,妙哉!”
龍楓萬分驚詫,一臉懵然,正要詳細詢問道人,道人已飄然而去,爽朗的笑聲從門口傳來。
“哈哈哈,他日若有緣,你可叫龍青云到終南山找長春子便是。”
清矍中年收回思緒,清雅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此人正是為龍青云取名的全真教道士長春子。
十六年前,長春子大道初成,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夜觀星象,推算到分裂割據300多年的華夏大地有望統一,而促成華夏統一的將星即將在一個月之后誕生。
長春子幾經輾轉,從東瀚的陜西路來到南雍的桐廬縣城,終于在龍青云誕生前幾個時辰找到龍楓,為龍青云讀書、習武指明了方向。
不過,此事太過玄妙。
雖然長春子現在的道行,離勘破玄機,羽化飛仙僅僅一步之遙。
但是對此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很多事情就是這樣:
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