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媽肯定是頂級專家，任何事都不會瞞著兒子。
聊完天，回到第二節車廂的包間。
巫小柔側躺在上鋪，背對著外側。
陳文能夠感覺到巫小柔有情緒，但他不在乎，非親非故又不是女友情人，管她的小心思干嘛！
1月26日，星期二。
上午10點，運行了40多個小時，嚴重晚點的列車，終于抵達內羅畢。
家住納庫魯的老頭與陳文三人道別，他還有自己的生意要去跑。老頭留下了他家的地址，邀請陳文三人有機會前去他家做客。
內羅畢火車站比蒙巴薩站大多了，修成典型的英式風格，兩層樓的建筑，占地面積也不算小。
從火車站出來，站在大街上，陳文發現內羅畢的繁華程度超過蒙巴薩，更是遠超吉布提市，超過20層的建筑至少有10棟，看著就讓人有一種回到大都市的感覺。
食物在昨晚就已經吃完了，這會所有人都饑腸轆轆。
老湯米請客，帶著生意伙伴和女兒，以及陳文三人，來到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印度餐館。
炒飯、燴肉、炸魚、面包、牛奶、起泡酒，一大堆的美食下肚，尤其是熱食，讓每個人的胃都找回了舒適。
肚子舒服了，情緒也更和諧，眾人邊吃邊聊。
老湯米是做象牙生意的，這事在火車上已經說過。具體的情況，直到現在，才有寬松的時間環境詳細聊。
非洲大象是象牙的主要來源，幾百年間都是如此。象牙值錢，生意暴利，這里面血腥和陰暗的事情一大堆，老湯米沒說這一塊，但陳文有強大的前世知識，知道這些事。
老湯米告訴陳文，非洲各國已經從80年代開始，對象牙出口采取了計劃管控。也就是說，并不是完全杜絕對大象的捕殺，而是有計劃地對那些年齡偏老的大象進行人道捕獵。
具體的運作，非洲各國通過峰會，那些國土范圍包含了大象棲息地的國家，制定出了每年捕殺2千頭大象的規劃。但，凡是都有但是，實際上每年被捕殺的大象是計劃數字的兩倍，也就是4千頭。
大象不可能生活在北非的沙漠里，東非的高原、平原、雨林、叢林是大象的主要生活地。烏干達、肯尼亞、坦桑尼亞、埃塞俄比亞這邊地勢高，水網密集，而且還有巨大的維多利亞湖，成為了眾多野生動物以及瀕危動物的繁衍地。
也正因為這個特點，這幾個國家吸引了來自全球的捕獵者和盜獵者。前者是具有冒險精神的人，在資金和時間充裕在情況下，來到非洲大獵場享受獵殺動物的樂趣，屬于純消費群體。
后者則是為了賺錢，他們專門獵殺值錢的動物，將動物身體上最值錢的部件采集下來，賣給貿易公司。陳文這一趟坐火車，在臥鋪車廂救下的那些攜帶了拆解獵槍的白人，他們就是由捕獵者和盜獵者組成。
單就象牙這一塊的業務來說，老湯米這種貿易公司商人的采購途徑主要有三種。
第一種是正規渠道，也就是從所在國當局手里買那些每年計劃中的配額。這部分貨源的價格是最貴的。
第二種是從盜獵者手里購買象牙，這部分的價格是最便宜的，但是風險最大。那些從蒙巴薩上岸，坐火車來到內羅畢的獵槍槍手們，許多人就是盜獵者，都是為了發這種財而來的。
第三種是從當地人手里購買。這部分的價格比較隨機，要看運氣，而且貨源的品質也不太容易管控。如今非洲人民越來越精了，不像一兩百年前那么容易被忽悠，甚至他們有時候反過來把英國老爺給騙了，拿次品象牙偽裝成精品，騙那些新入行的象牙商。
這些事都是公開的秘密，老湯米也沒打算對救命恩人陳文做隱瞞。但，人家說歸說，他不帶你親自去跑一趟業務，你不可能知道他走的是什么渠道，也不知道他接觸的是什么人，所以也就跟說故事一個效果。
除了三種主要購買途徑涉及到的大象捕獵，現在肯尼亞境內出現了第四種人。準確說，他們不是純正的捕獵者，而是強盜。
這類人，就是土匪。
土匪的成分很雜，最早的一批是從蘇丹和埃塞俄比亞躲避內戰逃難到肯尼亞來的民兵，他們帶槍入境。最近又增加了來自索馬里的民兵。
這些人，他們手里有武器，又擁有在各自國家打了十幾年內戰的經驗，如同非洲鬣狗一樣成群結隊地肆虐肯尼亞、烏干達的各個獵場。
獵場太大，動不動就相當于華夏半個贛省的面積，肯尼亞和烏干達的軍隊人數有限，大半人數被放在邊境線，根本無力清剿這些滲透到兩國內陸的土匪。
土匪們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種糧食了，他們的主業是殺人和搶劫。
首先受災的人，就是肯尼亞內陸各處牧場的牧民。眾多牧民在被荼毒之后，拿著手里的武器與土匪對打，互有傷亡。
大約是1983年開始，肯尼亞成立了一系列的保護區和國家公園。到1990年，保護區分為禁獵區和牧區。禁獵區里生存的主要是那些瀕危動物，也就是最值錢的物種。牧區則是一般保護區，里面的動物不值錢，肯尼亞的牧民也在里面放牧牛羊。
這種細分帶來的一個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肯尼亞的牧民不被允許在禁獵區生活。當然了，大多數牧民們也不愿意去禁獵區，那里有土匪嘛。
另一邊，土匪們也在實踐中總結出了發財的更有效途徑。
搶牧民，不劃算。
牧民普遍挺窮，真搶不到什么錢，而且土匪還要面臨牧民的反抗，雙方打槍戰。
禁獵區被肯尼亞當局設置為了理論上的無人區，那里太迷人了，因為沒有人呀！全是等著挨宰的野生動物！
于是土匪們變成了盜獵者，他們瘋狂殺進了禁獵區，什么動物稀缺，什么動物值錢，他們就殺什么動物。
殺完珍稀動物，立刻采割下最值錢的部位，大象被拔牙，犀牛被割角，長頸鹿被拔眼睫毛，鱷魚被剝皮…
采割下的值錢貨，土匪們賣給貿易公司，也就是老湯米這號人。
這次老湯米四人乘坐火車，除了他和女兒，以及被打死的女兒男朋友，還有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是個西班牙人，做的是犀牛角的生意。
往年，乃至爺爺和爺爺的爸爸那兩代人，都是呆在蒙巴薩，坐等肯尼亞人把貨物送到港口來，簡森家的人買下貨物，再用船運到英國和華夏去。
但去年1992年開始，行情變了，蒙巴薩的好貨越來越少。
越來越多的貿易商，主動來到內地，從盜獵者和土匪手里直接買貨，只有這樣才能夠買到最好的貨。
為了賺錢，也為了謀生和家族產業發展，老湯米在明知路途不太平的情況下，鋌而走險往返于內羅畢和蒙巴薩之間，明明在火車上已經被搶了兩次，還是勇往直前，說到底都是被錢催的。
至于女兒，詹妮弗今年也跑這條線，一方面是這女孩富有冒險精神，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詹妮弗是簡森家的本代唯一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