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輕點——”順著以辰手指的方向看去,莫凱澤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停下。
那個區域只有兩個人,一個盤有發髻的白人女子看著平板,另一個是女孩。
女孩一頭黑色長發,身材頎長,五官標致又熟悉,正是完顏臻兒。
完顏臻兒正戴著耳機聽輕音樂休息,深灰色鴨舌帽,藏藍色的寬松格子襯衫,黑色牛仔褲和黑色馬丁靴,中性風的打扮,英氣十足。
以辰扭頭看莫凱澤,表情要多夸張有多夸張:“是不是不敢相信?太巧了,你們居然乘坐同一架飛機,這是緣分!你欠我一個人情,記得請我吃大餐!”
“她很酷。”沉默了一會兒,莫凱澤才說。
以辰瞬間呆住,我話都白說了?
伸手在莫凱澤眼前晃個不停,以辰說:“哥,大哥,大哥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不至于現在就把我無視了吧。”
“在聽,請你吃大餐——她很酷,你不覺得嗎?”
以辰愕然:“呃——是,是很酷。”
“她也去新加坡?”
“不然呢?這是直達航班。她總不會在飛機飛到某個地方的時候跳傘,那是只有在犯罪片中才會出現的場景。”以辰聳聳肩,朝下指了指說,“不過話說回來,相比她去新加坡,我更好奇她在這兒,澳大利亞。我說,你知道她在墨爾本嗎?”
“她有和我說過。”
“然呢?”
莫凱澤搖搖頭:“沒了。”
“沒了!你就…沒什么表示嗎?”以辰比劃著雙手,“比如邀請她來參觀俱樂部,或邀請她騎馬,打高爾夫也可以,總之能見到她,隨便什么都好。”
“之前不是邀請過?”
“呃——你讓我無言以對。”以辰雙手抱頭,由衷地點頭,“我不得不承認,你不健全,要么沒腦子,要么缺心眼。”
對以辰的話,莫凱澤滿不在乎,他早就習慣了以辰的說話方式。
又看向完顏臻兒,莫凱澤疑惑地問:“她去新加坡做什么?”
“你去問她啊,問我干嗎?我又不是神仙,掐破手指也算不出來。”眼珠轉了轉,以辰又拍起莫凱澤,“快去,去打招呼!這可是好機會,天賜良機!”
“她在休息。”
“你喜歡她嗎?”
莫凱澤被以辰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思索了片時,他又搖搖頭:“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明明是知道不敢說。不喜歡你會答應請我吃飯?虛偽,鄙視你。”以辰站起來,彎腰到莫凱澤面前,“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追女孩一定要臉皮厚。別怕打擾她休息,飛機起飛后有的是時間休息。換個角度說,這時候你不去打招呼,飛機起飛后你就沒機會了。”
“飛機總會降落。”
“那時候,時間緊、任務重、效率低,成功率比乒乓球都圓,邀請計劃徹底泡湯。”以辰苦口婆心,“機會是最重要的,有句話說得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發現中心區域的兩個青年不時朝這邊看,白人女子輕拍完顏臻兒,叫醒她并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了女子的話,完顏臻兒看向中心區域,平靜的臉上多了一絲明顯的驚訝之色。
見完顏臻兒看到他們,以辰笑著舉了個招呼,然后扭頭對莫凱澤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現在你不去也得去了,除非你想與愛情說再見,不過說實話,‘拜拜’更好聽一些。”
瞧著以辰那副表情,莫凱澤忽然有種想揍他的沖動。
在以辰的提醒和催促下,莫凱澤整理了一下衣服,懷著夾雜些許無奈和緊張的激動心情走過去。
“你好。”話剛說出口,莫凱澤就后悔了,還有比這更糟糕的開場白嗎?
“生疏又拘謹的開場方式。”完顏臻兒一怔,緩緩點頭,伸出如羊脂玉般的纖細小手,詼諧地說,“你好,完顏臻兒。”
“莫…凱澤。”
“這是尬聊的最高境界!握手了!居然真的握手!那家伙情商歸零了嗎?”時刻關注兩人的以辰崩潰了,捶著自己的大腿低聲自語,“莫凱澤啊莫凱澤,你說說你,吃豆腐也要圖謀大一點,吃一時哪有吃一世香?要是因為占便宜丟了女朋友,你就等著懊悔吧。”
“那個…真巧啊,你也坐飛機。”莫凱澤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語言中樞出現了問題。
以辰捂著眼不去看莫凱澤,心說哥哥,你是從外星球來的吧?什么叫“你也坐飛機”?這是人說的話嗎?
看著有點傻頭傻腦的莫凱澤,完顏臻兒忍俊不禁:“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坐飛機?”
“不是,我是說同一航班,沒想到我們第二次見面是在同一航班上。”莫凱澤解釋。
“我也沒想到。”完顏臻兒指了下斜對面空著的座椅,“不著急的話,不妨坐下聊。”
莫凱澤看著空座:“這里沒人嗎?”
“占座票,小姐不喜歡被人打擾。”白人女子說。
莫凱澤摸了摸鼻子,女子平淡的言語里夾雜少許冷淡,貌似有一點指桑罵槐的意思,莫不是嫌棄自己打擾她家小姐了?
“這是榭姐,我助理。”向莫凱澤介紹完白人女子,完顏臻兒又對女子說,“榭姐,少說兩句,他是我朋友。”
“是,小姐。”榭姐應道,禮貌性對莫凱澤歉意一笑。
完顏臻兒看向莫凱澤:“不要介意。”
“沒關系。”莫凱澤笑笑,微微沉吟,“知道你在墨爾本也沒邀請你去俱樂部玩,我這個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夠格?”
“是有一些,有幾天我在墨爾本待得很閑。”完顏臻兒嘴角噙著淺笑,“不過看在你之前邀請過我的份上,原諒你了。”
莫凱澤撓撓頭,死板的表情上笑容略顯僵硬:“我以為你很忙。”
“玩也算的話,的確比較忙。”完顏臻兒捋著耳邊的秀發,“你去新加坡做什么?你們俱樂部組織的新活動?”
“不是,旅游。”
“旅游?看樣子你們俱樂部的會員福利不錯。”
“你呢?去新加坡做什么?”莫凱澤問完顏臻兒。
singapore,室內跳傘。新加坡圣淘沙有亞洲最大的室內飛行館,里面有世界最大的室內跳傘模擬裝置。”完顏臻兒從助理那里接過平板,遞給莫凱澤,“在澳大利亞體驗了高空跳傘,所以打算去新加坡體驗一下室內跳傘,直觀感受一下兩者的不同。”
看完關于室內飛行館的宣傳視頻,莫凱澤把平板還給她:“高山滑雪、高空跳傘、室內跳傘,你真的很喜歡極限運動。”
“看來你以為我之前是騙你的。”完顏臻兒腦袋微歪,看著他。
“沒有,我只是驚訝,很少有女孩子熱愛極限運動。”莫凱澤趕忙說。
“沒必要那么緊張吧,我又不會吃了你。”完顏臻兒一笑,“熱愛極限運動的女孩子確實很少,我恰好是其中一個。”
當莫凱澤回到自己的座椅,以辰湊了上來:“我的大哥,你沒發現嗎?主動權自始至終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過無所謂,重要的是完顏臻兒笑容明顯比之前多了,這雖然不能表明她對你有意思,但至少表明了她對你有好感。”
“她答應我的邀請了,會和我們一起旅游,但是要在體驗完室內跳傘之后。”莫凱澤說,語氣中有一絲罕見的激動。
“人家說的是‘我會考慮’。如果不較真,也算是答應了。不得不說,事實證明我錯了,只要彼此有好感,場面再尷尬都是正常的。”見莫凱澤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自己,以辰縮了縮脖子,“抱歉,我不是有意聽你們談話的。”
莫凱澤依舊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以辰。
抹了把自己的衰臉,以辰低頭舉起雙手:“是的,沒錯,我是有意的。”
“接受你的投降。”
以辰收回雙手,眼睛四處瞅著,生怕有人注意到這邊:“我說,我們肢體動作是不是該少一些?不然看起來像是…情侶間的調風弄月。兩個男人打情罵——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不是我們,是你,但愿你沒有多動癥。”莫凱澤面無表情地說。
“隨你怎么說。”以辰也不在意,舉了舉水杯,“希望完顏臻兒能和你一起旅游,沒有我,沒有凡妮莎,也沒有那個助理,總之只有你們兩個就對了。”
“我不覺得她和我們一起旅游是因為你又或是別人。”莫凱澤淡淡地說。
“呃——你說得都對,我…困了,不想和你說話。”以辰把座椅放倒,拿過外套蓋在頭上。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想不到這家伙居然也有自戀的時候。
莫凱澤瞧了瞧他,沒有說話。
“登機之前,你有告訴過別人我們的行程嗎?”凡妮莎忽然說,她沒有戴耳機,自然聽見了以辰和莫凱澤的對話。
聽了凡妮莎的話,莫凱澤下意識地看向完顏臻兒。
“包括她。”凡妮莎大致猜到了莫凱澤的想法。
“沒有。”莫凱澤說,他的確沒有把行程告訴完顏臻兒,不是不想,是還沒來得及。
最近這幾天他們聊天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時間都很短,往往沒說幾句話就結束了。
當然,問題幾乎都出在他這里。
“她和我們一起旅游,我沒意見。”凡妮莎說。
莫凱澤有點意外,他原本以為凡妮莎不會同意,畢竟因為靈魂烙印,王殿有接近道劍之主的可能。
他清楚地記得滑雪場路璇與完顏臻兒針鋒相對的場景,生怕這一幕再次上演的他剛才還在想怎么提前和凡妮莎說。事實證明,他擔心是多余的。
“遇到對的人,就緊緊抓住。線要是斷了,風箏也就遠了。”沉默片刻,凡妮莎說,“就當做是來自學姐的提醒。”
線和風箏的關系嗎?看著那個酷酷的女孩,莫凱澤心里冒出了以辰問過卻沒有得到明確答案的一個問題:你喜歡她嗎?
飛機起飛了,眾人不再說話,默默地做起自己的事,用餐、睡覺、工作等,溫暖怡人的頭等艙氛圍分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