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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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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單位食堂晚間新聞報道了我的同事小王辭職是因為我的原因后,我便得到了一個幾十年來機關從無人獲此殊榮的、獨一無二的綽號:“渣男”。

  而因為我們的書記是一個對除單位風氣尤其是男女關系之外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領導,所以我很榮幸的變成了書記最不待見的人。

  于是在小王辭職后不久,我水到渠成的成為公開招聘無人應聘后領導指定的唯一人選,被派駐到位于非洲坦桑尼亞東北部的項目部做負責人,來到了原始而神秘卻又異常美麗的乞力馬扎羅山下。

  項目部坐落于乞力馬扎羅山下的一個小鎮,毗鄰乞力馬扎羅山南麓,距離赫赫有名的東非大裂谷200公里。

  作為項目部一把手,我的工作輕松而愉快,住宿當然也是整個公寓樓風景最好的頂層。每天早上推開窗便能看到雄偉壯麗的乞力馬扎羅山,從白雪皚皚的山峰到山腳綠樹成蔭的熱帶雨林一覽無遺。

  而自從幾十年前國家有意識的開發非洲,這個叫做茶尾的小鎮長期駐扎著國家派駐的不同單位的十幾個項目部,這樣的后果就是鎮上的居民和周邊的村民都至少會一種我國的方言,以至于剛來的那幾天我以為我到的是國內某個非洲主題公園。

  于是在到達駐地的第三天一早我就給單位發郵件,要求解雇單位給我聘請的翻譯兼秘書,一位在我們偉大祖國首都留過學的肯尼亞美女,緹娜。

  我的領導蠟筆小新的電話是下午打來的。我能夠想象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手扶著大肚子一手拿著電話,盡力挺著腰坐在老板椅上的樣子。

  電話里傳來的是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的要求班子開會討論了,不同意。你不要以為山高皇帝遠就沒人能管你了,你只是項目部的負責人,人事問題是你管的事嗎?工程進度、質量和安全才是你該操心的。不用翻譯?你以為緹娜只是你的翻譯?她是書記專門派去監督你的,你那邊有十幾個項目部,那么多女同志,有一個小王就夠了,別特么不知好歹,到時候丟的是我和書記的人。”

  我邊聽電話邊笑了起來,說:“領導別生氣嘛,我郵件不是寫清楚了么,為節約項目部成本,建議解聘,還有“妥否,請批示”,我哪敢自作主張呢?再說我真不需要秘書,也不需要翻譯,這里賣菜的黑奶奶普通話說的比我都還遛,要什么翻譯嘛。而且小王辭職的事真和我沒關系,這事您不是一清二楚么,您好好給書記說說行不?我知道書記關心我的個人問題,但再怎么關心也不能給我發個非洲老婆吧?”沒等我說完,蠟筆小新就掛上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轉眼便看到目瞪口呆的緹娜正端著一杯咖啡,站在門口望著我。氣氛略微有些尷尬,我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緹娜局促的走進來,把咖啡放在桌上,低著頭說:“徐總,我的工作主要是與工程沿途生番部落的溝通,熱帶雨林中有很多野人部落,他們對外來人是抱有敵意的。”

  我盡量裝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點笑容,對她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看,領導不同意我辭退你,你就留下來吧,不要有心理負擔,大膽工作。”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緹娜應該是棕色人種,膚色更接近歐美流行的小麥色,配上精致的五官和淡淡的妝容,加上高挑的身材和合適的衣著,可以說在整個茶尾鎮首屈一指。而且可能是文化水平和家境優渥的原因,緹娜的言談舉止和個人氣質和其他黑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看上去更接近我的同胞。

  而自從緹娜知道我不太喜歡有個秘書跟在旁邊晃來晃去之后,除了幫我整理文件和每天早上端一杯咖啡放在我的桌上之外,她便很少來打擾我了,更多的時候是和工程隊的人一起去進行現場協調。這也讓我平時沒事的時候也能在辦公室寫寫小說,看看電影什么的了,再也不用裝模作樣的看文件、寫報告了。

  這樣悠哉悠哉的生活持續了幾個月,直到一天中午我接到了緹娜被野人部落抓去的電話。

  我帶著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只看到垂頭喪氣的保衛隊隊長小曾和幾個工程隊隊員。

  小曾是從海軍陸戰隊“蛟龍”退役的,槍械和身手都十分出色,我到項目部就給了他一個保衛隊隊長的職務,雖然只是個空頭小頭目,每次出勤都得自己去,但每個月有一千塊特別津貼,特別是我從黑市弄來一支HKM27和全套的美國保安隊裝備給他,讓他恨不得趴在我面前宣誓效忠,而我則為項目部省下了一筆雇傭護衛隊的費用,這筆費用我平均列入了項目部每個人的滿勤獎,皆大歡喜。

  我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HKM27,檢查了一下彈倉,把槍丟給他說:“說說吧,怎么回事?怎么會一槍沒放就讓人把緹娜給帶走了?”

  小曾站起身把一張紙條交給我,對我說:“徐總,我失職了,您撤了我吧!”

  我揮揮手說:“別TM整這些沒用的,說重點。”

  原來今天緹娜帶著小曾和工程隊的幾個人來勘察地形,順便尋找政府提供了范圍的一個近幾年才發現的對政府抱有敵意的野人部落,為后續工程施工打好基礎,隨車還帶了一些副食品。到了這里他們便被拿著步槍的土著給圍上了,緹娜去交涉的時候被扣押了,他們帶走了我們的禮品和緹娜,只留下了一張紙條,點名要交給工程隊的領導。小曾他們投鼠忌器,只能目送他們離開。

  我打開紙條,上面用仿宋體工整的寫著兩行漢字:“工程隊領導同志:請盡快到希拉峰底一敘。謹致以同志的敬禮!”落款是喬志軍,后面畫著一副簡略的手工地圖。

  看完后我將紙條放進襯衣口袋,對小曾說:“看來有麻煩了啊!”

  轉過頭我問小鎮警察隊的隊長:“你們對這個部落了解多少?”

  臉黑的像煤炭一樣的隊長操著一口流利的重慶話說:“這些崽兒不服教化的很,對我們敵意黑大,平時也就是下山換點東西,幾乎面都不跟我們見。我們動員了幾次叫他們下山,不干就算了嘛,還打傷了我們幾個人。哦對了,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會說國語,普通話比我和你都說得好,還會寫漢字。也不知道在哪里學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既然他們對你們不友好,那你們就別去了,我和小曾去就行了。他們沒有傷人,看樣子是友軍了。”

  兩千五百萬年前地殼撕裂形成東非大裂谷時,裂谷兩側的火山足足噴發了數千次,才堆疊而成乞力馬扎羅山,所以這座山不是地殼撞擊形成的,而是火山巖漿堆疊而成的。希拉峰海拔3962米,是乞力馬扎羅山三大主峰最矮的一座,平時沒什么人去游玩,所以開發的不是很全面,山區仍然存在著一些未開化的土著部落。

  小曾邊開車邊對我講解,在前期探路的過程中,他和緹娜對沿途的地形和人文歷史做了詳細的了解。

  我邊看著地圖邊聽著他的講解,聽到這里,我說:“你見過會寫仿宋體漢字的土著部落?”

  他笑著說:“這事兒還真不奇怪。我國半個世紀前就開始進入非洲,當時派遣了數千支工作隊深入非洲各地,為他們修橋鋪路、送糧治病,很多小孩跟著工作隊就學會了說國語和寫漢字。現在很多非洲的生番部落都掛著老人家的照片,就是這么來的。要知道他們去的部落有很多當地政府都從沒有去關心過。要不你以為茶尾鎮會成為中國城?這都是幾代人積累下來的深厚友誼。”

  “那這個喬志軍呢?這明顯是個國人的名字。”我又提出了疑問。

  小曾笑了起來,說:“因為我國一直在幫助非洲人民,你知道我們對待朋友從來都是深情厚誼的,加上這幾十年來我們的國力發展迅速,我們國家現在已經是非洲人民向往的地方了,所以很多非洲人都有自己的華國名字。你知道緹娜的華國名叫什么嗎?叫江嫦娥,因為她留學的時候在長江邊住過一段時間,又喜歡嫦娥奔月的故事,所以就給自己起了這么個名字。”小曾開心的笑起來。我聞言也是微微一笑。

  傍晚的時候,我們到達了約定的地點。正好是這條公路的盡頭,十幾米高的華坦友誼碑在前方樹立著。

  這時候已經是我在開車,小曾抱著槍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看到一個金字塔形狀的石堆時,我們停下車,下車走到石堆旁的篝火邊。

  我掏出打火機點燃篝火,兩人靜靜的等待著。

  忽然,小曾“啪”的一聲拉動槍栓,說:“來了。”我順著他槍口的方向望去,只見隱隱約約一個高大的身影向我們走來。

  及至眼前,原來是一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穿著藍色土布中山裝的黑人。他走到火堆跟前,撿起一根樹枝撥了撥火堆,轉身對我們笑了笑,露出雪白的門牙。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他伸出手,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對我說:“你好,徐先生,我是喬志軍。”

  跟著喬志軍走在山路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喬志軍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小曾也打開了槍上的強光手電筒,走在最后幫我照著路。

  每走一段路,喬志軍便舉起手中的手電筒晃一晃,周圍便響起淅淅索索的聲音,我環顧四周,黑暗仍是這里的主人,山石嶙峋間疊影重重,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馬。當喬志軍說休息一下的時候,我轉過頭看了看小曾,他對我點了點頭,警惕的抱著槍觀察著周圍。

  我放下心來,蹲下緊了緊登山鞋的鞋帶,順便查看了一下綁在褲腿里的LL80傘兵刀,這刀是在茶尾的小酒吧喝酒的時候隔壁項目部雇傭的德國護衛隊隊長送給我的,那晚他還付了我的酒錢,就因為我跟他胡侃了一通中國功夫里的形意拳。

  思緒回到眼前的山路上,我抬頭望著前方矗立著的黑黝黝的希拉峰。月黯星稀,山形崢嶸而崔嵬,影影綽綽的有些樹影依山而立,伸展的枝條隨風微動,猶如魑魅魍魎在手舞足蹈。偶爾有各色山音傳來,又如魃魈魁鬾的歌聲。一條小路沿著山邊蜿蜒曲折,月光照耀下仿佛一條玉帶鋪向前方。

  休息了片刻,喬志軍站起身來,擰亮了手電筒,三人繼續沿著山路迤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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