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把神出鬼沒的鐵鏟即將鏟到哥舒燕后心,突然橫刺里架出一根狼牙棒,火星四濺中,兩人同時大叫一聲。
一個陰森森的道士突然出現在哥舒燕背后,這個世上還是有道士的,可是江湖上不常見到道士打扮的人。
自從呂祖的信仰開始流傳后,如今好多地方開始大興土木,就是替呂祖塑像,替道教正名。
所以道士行走江湖的開始多了起來,但他們生平都不顯。
可是這人卻在江湖享有大名,原來竟然是蜈蚣寺知客鬼道士卓都,同時兼任著護法。
一個長著大胡子的胡人突然出現在哥舒燕身后,他拎著一根粗大的狼牙棒,舞得似大風車似的。
卓都眼冒殺氣,突然持鏟沖上去,倆人乒乒乓乓開始劇斗起來。
一見到那個拎著狼牙棒的胡人,章勇突然吃驚道:“胡人好漢第三的仆固雄關,怎么會在此?”
突然有人陰惻惻道:“欺負我們胡人沒有英雄嗎?吃我一鉤。”
一個頭束紅巾的胡人女子突然出現在章勇身后,一鉤就遞出,簡直似鬼魅一般。
章勇一聲鬼叫,突然間一個筋斗翻出,那金鉤擦著他鞋底而過,可是他手中的分水刺同時也遞出了。
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團成一團,仿佛是只刺猬一般,可是胡女看也不看,還是一鉤鉤出,竟然瞄準了他會陰部位。
章勇暗罵一聲“陰險”,身子一翻欺到胡女面前。
所謂是一寸短一寸險,分水刺刺向胡女咽喉。
兩道身影一交錯際,似鶻起兔落,形勢已對換。
可是胡女旋身反踢,正中章勇手腕,分手刺呼地飛上天去了。
黎陽勇的九環鬼頭刀突然遞上,填補了空缺。
金鉤封在大刀上,也是發出一聲清脆的交擊聲,兩人同時一凜。
排名第九的金鉤仙子也出現了,呂海滔的心猛然一沉。
突然間一人用生硬的漢語道:“這個鷹犬實在討厭,竟然一直追殺我哥舒部的公主。”
一只碩大的黑爪突然劈面擲向呂海滔,他大驚之下,用寶刀奮力一擋,只聽又是一聲震天巨響。
黑爪竟然縮回去,突然又擲向面門,他連忙又是一架。
可是來人的力氣奇大,只震得呂海滔胸口煩悶,直欲吐血。
一個戴著胡人皮帽的胡人大漢突然出現在呂海滔身邊,用寵溺的目光盯著哥舒燕。
哥舒燕大喜過望,大叫道:“哥,怎么來了?”
哥舒旅大笑道:“聽說妹子被人欺負,咱怎能不來替妹子出頭呢。”
金鉤仙子仆固明睞大笑道:“你哥聽說你的事跡后,好久都睡不著了,想必如今中原人早就忘了九氏聯盟的厲害了。”
哥舒旅可是僅次于銀狼部落族長多雷的高手,因此與鐵面神捕呂海滔交手,竟然神清氣閑,談笑風生。
哥舒燕緊皺的眉頭終于展開了,她至八歲離家就去服侍冰琉國長公主冰無涯,與長公主結下深厚友情。
草原她多年沒有回去過了,雖然非常想家,她還是浪跡在江湖上。
如今的九氏聯盟部落分布在北方各個角落里,長白山僅有三個部落,銀狼與蒼鷹還有紅虎部落。
即多雷的部落與哥舒部及赫連部,而銀狼與蒼鷹及紅虎分別是三部的圖騰。
而仆固部落等分別流落于北邊,甚至在金剛帝國北部也有胡人游牧部落的蹤跡,時有與冰琉國及金剛帝國發生摩擦。
沒有辦法,游牧民族經常會發生人口過剩,因此只有靠戰爭還能消耗過剩人口,這也是族長最常用的策略之一。
否則部落太強大,族長也不好控制。
他們只有轉移內部矛盾到外部戰爭,這樣才能不會動搖他們的統治。
而且新的異見者或領袖通常會悄無聲息地死于戰爭中,替部落爭取利益,是他們存在的目的。
反之他們若不死的話,有可能回去推翻原有的統治者,來譜寫屬于他們的神話及傳奇。
而覺悟者卻寧愿率領手下內附,即成為藩國的附庸,替藩國賣命,也好于每年冬季凍死餓死。
內附的部落分支,雖然成為藩國的走狗,可是他們從此變得強盛起來,若是有機會還有機會回去重整旗鼓。
可是部分人還是會被繁華耀花了眼,從此一心仰慕中原禮儀,做一個文明人,也好過做一個野蠻人。
在與藩國內百姓通婚后,他們也逐漸融入到華夏民族中,再也不分彼此。
哥舒部因為不為人知的原因近年來衰落了,所以一甲子前自都曼提崛起后,銀狼部落漸占據上風。
眼見胡人越來越多,黎陽勇只好發出一聲暗號:“風緊,扯呼!”
仆固明睞是哥舒旅妻子,自然是夫唱婦隨,形影不離的。
仆固雄關也來與哥舒燕相見,他一臉絡腮胡子,笑聲震天,異常粗獷。
只聽他大笑道:“昔年的公主如今終于長大了,我還一直在想誰會娶到這顆草原明珠呢。”
雖然胡子遮去了他大部分面容,可是并不能掩飾他的英朗,他身上還披著草原部落沉重的鐵甲。
只是他身上傳出一股草原漢子特有的味道,哥舒燕不著痕跡地離開幾丈,那種膻味其實正是她最討厭的。
一個女人飛快地縮回身去,仆固雄關道:“那娘們長得挺騷的。”
仆固明睞道:“哥哥,你敢沾花惹草,當心我回去告訴嫂子。”
哥舒旅不以為然道:“逢場作戲罷了,何必當真呢。”
仆固明睞突然手擰住丈夫耳朵道:“原來你也一直想到中原來逢場作戲,幸虧我看得緊。”
哥舒旅連忙討饒道:“夫人饒命啊,為夫絕沒有這個膽子啊,快放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突然一聲嗤笑響起:“原來大名鼎鼎的草原第二好漢,也是個懼內貨啊,真是叫人失望啊。”
隨即一陣呯呯的砍肉聲響起,沈桂芳說完話,砍起肉來格外興奮。
只聽有節奏的分拆聲不時傳入耳中,充斥著特殊的韻律。
可是作為哥舒旅與仆固雄關及仆固明睞,也全是高手,突然臉色全變了。
《金鳳唳》是江湖的傳奇與神話,自從追命師太過世后,金鳳閣的傳人全部被十大門派斬殺盡了,可是那種韻律卻讓人毛骨悚然。
哥舒旅向仆固雄關道:“金錯手已有八成火候了。”
原本想蠢蠢欲動的仆固雄關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哥舒燕也翩翩離去了,她還有更緊急的事做,必須救出三個人。
可是如今他們全部被關在藍梳國天牢里,整日里生不如死。
或許三人對于行重獲自由已不抱幻想了,作為江洋大盜,他們也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們拖著殘軀茍且偷生的茍延殘喘,只是還抱著最后一絲幻想而已。
突然一個好看的女子站在客棧外,朝他們友善地微笑著,轉身消失在客棧里。
三人卻同時一驚,神木幫幫主金鉤玉衫劉昊看來第一個趕到客棧了。
三人也分別開了幾間房,還有七八位沒有前來,九氏聯盟總得一致行動,不能自行亂了方寸。
突然間馬蹄聲從東邊傳來,十大門派,有半數會經過客棧,因此住宿于此,是大多數豪杰的選擇。
只見一批頭扎著黃色頭巾的漢子們匆匆而過,都沒有時間回頭來與沈桂芳打招呼。
可是眾人卻認出那是流沙幫的手下,趕路的好像是一個堂主,他們必須先到太行山腳下探聽消息。
當他們離開不久,又來了一批人,竟然是十幾輛馬車,里面竟然塞滿了人,竟然是走馬幫的人。
如此盛事自然離不開走馬幫,劉昊在暗自腹誹著姜老兒:這老頭兒,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幸虧神木幫這次行動迅速,因此占據了上風,劉昊悠閑地在客棧里喝著酒。
她手下兩個貼身丫環,不住將燒好的菜肴端上來,香氣一陣陣朝哥舒旅三人飄來。
哥舒旅的臉皮極厚,這是與漢人打交道的過程形成的。
吃你的,用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游牧民族的性子就是這樣。
既然我不能餓死,那死的只有你們,誰叫你們比我弱。
在他們看來,只有誰的拳頭大,才是真理。
三人竟然不請自來,坐在劉昊的桌子上。
哥舒旅還故作大方,將馬奶子酒遞給劉昊道:“美女,我請你喝酒。”
劉昊雖然皺了一下眉頭,可是漢夷之防,對于江湖兒女并不講究。
她看了哥舒旅一眼,竟然接過酒袋,然后用手帕擦了一下,就將酒倒入大海碗里,一仰而盡,連聲夸道:“好酒。”
哥舒旅聽了,早就將半只醬鴨抓在手里了,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仆固雄關兄妹可不敢像他那樣放肆,倒是文質彬彬吃起菜來,雖然他們也餓得狠了。
劉昊心想:胡人也是形形色色,有糙漢子,也有心思細膩的。
沈桂芳輕笑道:“若是這般吃法,只怕菜不夠啊。”
哥舒旅拋出一只金元寶道:“大魚大肉盡管上,今夜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