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氣已經變得涼爽下來。
而外界的陽光卻依舊燦爛,和昏暗的屋子仿佛兩個極端。
多日未見陽光,再次看到這個世界的光亮,林義只覺得很是晃眼,下意識微瞇起眼睛,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女人,她并沒有戴口罩,那張很是熟悉的臉就這么露在外面。
盡管剛才已經見到,但處在這般光亮的環境,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
“那個,你能不能和我說說...”猶豫片刻,林義舔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問道:“你到底是誰?”
沒有回應。
女人只是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見狀,林義又忍不住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我的丈母娘對嗎?”
“嗯。”
沉寂片刻之后,女人才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嗯。
果然。
林義心道一聲果然,沒想到自己也成了有丈母娘的人,不過這不是當前最重要的。
想到這,他環顧一下周圍,猶豫著道:“那個,媽,咱們走快點行嗎?”
“你叫我什么?”女人明顯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媽。”
女人沉默一下,道:“其實你不該叫的,因為在她心里,她是個孤兒,她并不知道有我這么個母親,我也不配當她的母親。”
盡管自己丈母娘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但林義卻品出了深藏著的那股情緒。
哀傷,愧疚,自責,不一而足,而更多的卻是無奈。
隨即他猶豫片刻,小聲道:“所以...媽,咱們走快點行嗎?”
他現在沒心情去打聽自己岳母的心結,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他這會兒就只想去青丘。
然后找到小狐妖,找到自己的媳婦。
至于其他的先往后放放。
女人沉默下來,又不禁深深的看了林義一眼,隨即說道:“你的身體太虛,不能走太快。”
“好的,媽。”
一路無話,林義跟在她身后默默的走著,看著她停住腳步,左右環顧一下,看到熟悉的站臺,先是一怔,隨即有些不太自信的問道:“媽,咱們坐公交去嗎?”
“嗯。”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應上一聲,隨后靜靜的望著來車的方向。
見狀,林義也沒再言語,跟她一起站在公交車站臺默默等著,然而思緒早已經神游天外。
對于他們等的公交車能不能通往青丘,他持懷疑態度,但也沒有太過懷疑。
因為很多電影里都有類似的場景,某某公交車,或是某某地鐵,看似很正常,但其實通往另一個世界。
當然一般情況下,所謂另一個世界,基本上是地獄。
但這依舊不排除公交車通往青丘的可能。
“上車。”
聽到聲音響起,林義收回思緒,跟著自己丈母娘上車。
臨上車前,他還特意看了一眼車身,果然,公交車很正常,看起來普普通通的。
就很低調。
但越是這樣,就越說明它的神秘。
而且車里面稀稀拉拉的坐著兩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在睡覺。
感覺更神秘。
站在車門處,他莫名有些茫然無措,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天知道這種公交車是怎么收費的。
林義只能看著自己的岳母大人操作,只見她從衣服內襯里掏出一個小荷包,然后打開,先是從里面拿出一沓鈔票,接著往荷包里看上一眼,隨即掏出兩個鋼镚,塞進投幣口里。
動作很自然,行云流水。
而且林義還注意到,她投幣的一瞬間似乎還和司機對視了一眼。
甚至司機好像還沖她點頭示意了一下。
“兩個人。”
她開口說道,然后就轉身往車廂后面走去,林義緊跟其后,和她坐在車廂的角落。
望著車窗,林義等待著景色變換,根據電影里的場景,一般像這種公交車開著開著,車窗外的景色就會出現變化,高樓大廈消失不見,會變成其他神奇的景色。
地火,熔巖之類的。
然而一直坐到終點站,他也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場景,但周邊的景色卻越來越荒涼。
“下車。”
女人開口提醒,當先站起身從車上下來,然后兩個人站在公交站繼續等待。
沒過多久,又是一輛公交車開來,兩個人又上車,依然是剛才的操作,只不過女人并沒有掏荷包,而是側頭看向林義。
“那個,掃碼可以嗎?”
“可以。”司機看著堵著車門的一男一女,忍不住開口。
“哦...”
林義掏出手機,打開電子卡,對準掃碼設備。
“嗶..”
“嗶...”
兩聲嗶之后,林義把手機揣回兜里,跟在丈母娘身后,走到車廂后面坐下。
他這會兒已經不太相信公交車能開到青丘的扯淡說法,但還是有一點點相信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說不定掃碼收費,投鋼镚什么的,只是意思一下。
這次只坐了十來站,兩人就下了車,林義舉目環顧,周圍更加荒涼,除了樹就是樹,不遠處就是連綿的群山,甚至連鐵質的公交站牌上都已經銹跡斑斑。
“媽,咱們到了嗎?”
“沒有。”
女人搖搖頭,這次卻沒再等車,而是在前面帶路,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著,穿過樹林,走進群山當中。
一直走到黃昏時分,天色將黑,兩人才終于停下腳步,來到一處小山村之中。
山村看起來早已經廢棄多時的樣子,很是荒涼,至于村中的住戶,很可能早年間就已經遷徙了出去。
讓林義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地方總給他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尤其是眼前這座小破瓦房。
其時正值日落時分,明與暗的交接,斑駁破舊的墻壁,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無法言喻的光芒。
這會兒正是初秋時節,明明草木還沒凋零,但屋前的幾顆樹木卻光禿禿的,而圍墻周邊也是干凈的不行。
和附近幾處雜草叢生的房屋形成鮮明對比。
反差如此懸殊。
林義甚至感覺只要推開眼前這扇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的小破門,就會去往另一個世界,青丘。
但也僅僅是感覺,他基本上不會再相信,因為他已經察覺到,其實坐了那么久的公交車并沒有什么意義。
沒去理會林義的疑惑,女人再次掏出荷包,從里面找到一枚鑰匙。
看著木門上那把微微有些生銹的大鎖,她伸手將其握住晃動幾下,上面的鐵銹撲簌簌的往下落,引得她不由皺眉。
見狀,林義嘴唇微動幾下,想說什么,但卻似是有些猶豫,片刻后,還是忍不住道:“媽,其實坐別的車也能來這里是嗎?”
“嗯。”
“那我們為什么還要坐公交,坐出租不行嗎?又快又方便。”
“出租太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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