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之上飛舟路,縹緲云海神仙渡…”
錢青石站在一塊石碑前,摩挲了下巴,總覺得眼前這歪歪扭扭的打油詩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喂,走啊!”
看到落在后面發愣的錢青石,蕭時也沒好氣的喊道。
三人現在來的地方,是一個叫木靈宗的中型門派。
沒想到離孤竹城不遠的地方就有這么個門派,蕭時也當時一臉鄙視的對錢青石科普,只要是有能力煉制巨形飛舟的門派,基本都會在宗門外的高山云海中開放渡口。
寒云宗的渡口錢青石可從沒聽說過,不過看到蕭時也拿出一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的渡口地點,寒云宗赫然在列,他不禁感慨道:
“宗門還真沒把外門弟子當人呢。”
聽到錢青石的感慨,蕭時也忍住好奇問起了他。
眼前這個家伙原來不是散修,而是個外門弟子,蕭時也驚訝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一身狠厲的劍法完全看不出是宗門教出來的,再加上和青要劍宮的關系,若不是寒云宗是個三流宗門,他幾乎要懷疑,錢青石是不是個門派間安插的內鬼了。
回想錢青石直接丟出十二萬要與自己對賭的情景,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外門弟子這么有錢?”
越看越覺得不對頭。
幾十萬對于生意遍布各地的蕭家當然不算什么,但是這么一個外門子弟能拿出這么多錢,而且還有個傻乎乎的王員外供奉,錢青石渾身都透著一股不協調。
“不會真是青要宮在劍州的布局吧…”
“對了,這家伙那手甩劍,當時顧家的那位也說了是青要劍宮的路數…”
頓時蕭時也看錢青石的眼神就變了。
原來這家伙是顆暗子?
就在蕭時也腦補的時候,錢青石已經走到渡口處,一艘巨大的木質飛舟懸浮在云海上,上面亭臺閣樓應有盡有,偶然有仙鶴兩三只飛過,襯托的像是傳說中的仙人宮殿般。
“哇…”
忍不住發出贊嘆的聲音,他搓了搓手,有些感激的看著蕭時也,沒有這位蕭公子,他哪有空見到這種景象。
卻沒想到蕭時也看了他一眼后,伸出手說道:
“別看了,拿錢!”
錢青石丈二和尚摸不準,問道:
“什么錢?”
“要想坐著飛舟,必然是要錢的,你少在這里發感慨,趕緊給錢!”蕭時也一副討債似的面目,伸手在錢青石面前上下晃悠著。
心想也對,本來還以為是蹭他們伯侄的船票,沒想到還是沒逃掉,但是給錢也是應該的,于是問道:
“多少?”
一邊問,一邊從兜里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誰要你銀票了,玉錢啊大哥!”蕭時也從兜里摸出一顆深藍色硬幣大小的東西,放在錢青石眼前晃了晃。
這東西他可從沒見過,有些詫異的問道:
“這是啥?”
一邊說一邊從蕭時也手里搶了過來,拿在手里一看,這藍色硬幣通體材質像是玉石,一面刻著御乾歲稷,仙錢通寶八個篆書,另外一面刻著靈玉兩個字。
“玉錢,各路修士通用錢幣,你不會沒有吧。”
看著蕭時也一臉懷疑的模樣,錢青石撓頭道:
“你看我像有嗎?要不要搜一下。”
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反問蕭時也。
倒是已經走遠的蕭齊說了一聲:
“時也兌換點玉錢給他,船要開了。”
聽到領頭的人這么說,錢青石知道這次是沒辦法蹭了。
而蕭時也搶過他手里的銀票后,從自己兜里倒出十來枚黑黢黢的玉錢,給了錢青石。
“這黑玉一千兩兌十個,你不虧,若是你去別處兌,那興許只有七八個。”
也不管錢青石還在呆愣中,他直接把黑黢黢的玉錢塞到了后者手里,轉身往渡口登船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翻開那黑錢,發現果然上面兩個篆字變了,靈玉變成了黑玉兩個字。
一臉懷疑的看著走遠的蕭時也,他忍住沒有出聲,跟著人一道往登船處走去。
“貴賓兩位!”
蕭齊已經站著船上,指了指跟著過去的錢青石和蕭時也,兩個直接被一名少女引著越過拍著的隊伍,走上了船。
等到上船后,錢青石叫住蕭時也:
“你不是說要給錢買票嗎?”
聞聲,蕭時也轉過頭來,笑道:“你想買票?那你給我吧,三顆黑玉錢,多謝!”
當然最后錢青石還是一毛錢沒給,就蹭上了船,三人一路被人領著,進了船上頂層的一排艙室中。
不一會兒船就開動了,錢青石一臉新奇的左瞧右看,發現他們這層只有三個人。
他和蕭家伯侄,然后就沒了。
憑欄而立,微風拂面,四下云海翻涌,飛舟行駛在浩瀚云海之上,放眼望去豪情頓生。
不禁輕聲吟誦起一首宋詞來:
“云海漾空闊,風露凜高寒。仙翁鶴駕,羽節縹緲下天端。指點虛無征路,時見雙鳧飛舞,揮朱隘塵寰。吹笛向何處,海上有三山。
彩衣新,魚服麗,更朱顏。蟠桃未熟,千歲容與且人間。早晚金泥封詔,歸侍玉皇香案,踵武列仙班。玉骨自難老,未用九霞丹…”
“好詞!好文采!”
剛一念完,忽聞樓上傳來贊嘆聲,錢青石回過頭,一俊逸少年正站在最頂層的地方,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兄弟好耳力!”錢青石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總不能說,爺是抄的!只能拱手稱贊一聲,算作回應。
那人穿著一件騷包的大紅色貼身長衫,紅底長衫上,金絲勾勒的花紋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反光,光這賣相錢青石斷定恐怕又是誰家土豪子弟。
“兄臺莫不是去京城趕考的世家子弟?”
那人故意學了一口劍州口音,不顧身邊人的阻攔,從高處一躍而下,恍若紅葉,輕輕落在錢青石身前的圍欄上。
“毫無靈氣波動!”
錢青石瞳孔一縮,這手段不是修士。
“武者!”
他從這人身上感受到強烈的血氣,外加他一身紅衣,帶著羅盤的錢青石眼里,此人仿佛一團血云,武者居然出現在這里?
錢青石強忍著心中震撼,咧嘴笑道:
“不去京城…”
“我們去什么地方,關你什么事?”
好像囂張了好多年,一道非常欠扁的聲音在錢青石身后響起,將此人眼光吸引了過去。
換了一身白衣的蕭時也,左右佩刀,一長一短,長的是原來帶的,短的是后來買的,造型和那紅衣少年比起來,騷包之處各有春秋。
現在他手里握著兩塊白色的牌子,丟了一塊給錢青石。
“不懂規矩?這船上客人互不打擾,你錯層而來,我這又不是請你過來的,你問東問西是何居心?”
蕭時也歪著脖子,瞇著眼睛,一臉痞像,打量著此人,此刻他身后的房間里就是他二伯蕭齊,所以說話可不怎么客氣。
那紅杉華服的少年負手而立,站在圍欄上,輕笑一聲,對樓上喊了一聲:
“秦伯!借劍一用!”
話音剛落,聽見“嗆啷…”一聲,一道寒芒如同流星而至,少年輕輕往后一躍,穩穩站著了劍上。
“御劍飛行!”
“不對,是樓上人的飛劍!”
蕭時也和錢青石無聲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人不好惹啊。
回過頭,錢青石看到那少年拱手彎腰,對著他們二人深深作了一揖:
“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聽到這位兄臺所吟之詞,情不自禁。”
蕭時也沉默了一陣,上下打量著懸浮在劍上的紅衣少年,指了指錢青石:
“他?吟詞?”
“確實,詞中所言縹緲仙境,讓人心馳神往,所以才斗膽壞了規矩。”
這人脾氣很好,絲毫沒在意蕭時也的無理,錢青石看到蕭時也,癟了癟嘴,他看出來這家伙吃硬不吃軟,你對他越有禮貌,他對你越蹬鼻子上臉。
忽然,正想繼續加大力度的蕭時也,臉上一僵,化作一聲訕笑,開口道:
“那沒事了,你也打過招呼了,那就走吧!”
錢青石看蕭時也突然啞火,有些意外,看來這小子應該看出來些此人來歷,平時他那嘴可不會這么快就歇下來的。
那少年轉過臉,與錢青石微微拱手后,算作打過招呼,隨后一躍而起,回到了樓上。
拿出手上白色的令牌,舉著對蕭時也問道:
“你給我這令牌是干什么用的?”
而蕭時也卻沒空回答他這個問題,拉著錢青石,一臉慌張的爆出個大料:
“我草!樓上是魔教的!”
他大為詫異的問道:
“誰說的?”
蕭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兩人背后,沉聲開口道:
“我!”
“進屋說。”
既然帶頭老大說話了,錢青石也不反對,就跟著進了屋。
進屋第一句,蕭齊沉聲說道:“剛才那飛劍,是魔門成名多年的劍客秦鎩的飛劍之一——星霜。”
看來是蕭齊的老相識,錢青石畢竟才和魔門結怨,他連忙問道:
“他們怎么在樓上,是針對我們來的?”
變得有些煩躁的蕭時也打斷道:
“你沒那么大面子…應該是針對我們蕭家來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聽到這個結論,錢青石松了一口氣,暗暗在心里說道,嘴上卻說:
“那咱們啥時候跑?”
“跑?跑了你靈性材料就打水漂了!”
蕭時也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道。
臉色一變,這可不行,下次再弄齊材料,那得猴年馬月?
錢青石清了清嗓子,斬釘截鐵說道:
“那確實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