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錢青石的投靠,沈長齡認為象征性的意義非凡。
畢竟對于武者當道的梁國,一套完整修士功法非常難得,如果錢青石真的寫出了寒云宗的功法,光是這件事情,就代表著武者主導的梁國,已經贏下了修士主導的陳國。
等到把渾身沒一塊好肉的錢青石帶到軍中醫館,嚇的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女醫官半晌說不出話來。
又是上藥,又是包扎,錢青石看著毫無消毒手段的醫生,給自己傷口倒滿黑黢黢的藥粉粉,然后拿出一卷白布給自己渾身裹了起來。
“會得敗血癥的喂!”
不過他也只能腦子里吐槽一下了,傷痛對于肉體的折磨,讓他沒工夫與那年輕女醫官交流現代化醫療守則,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等到他被抬到一個獨立的帳篷中,沈長齡帶著不算豐富的吃食走了進來。
“我記得你叫錢青石對吧!”
看著就像豬食似的一盆糊糊,上面飄著幾顆油星,錢青石喉頭上下動了動,這算是軍中常見的食物,也算是把現在的他當人看了。
只是這東西看起來毫無食欲,可他現在也有三天沒有進食了,強忍著吃了一口。
粗糙的口感,像是一粒粒細小的砂石在口腔中亂竄,幸好原主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
吃完第一口,身體很快就習慣了這種東西,不一會兒,一大盆糊糊就被消滅干凈了。
“是的!”
吃完后,錢青石才抬起頭,一邊擦嘴一邊回到。
后者翻開一個本子,他耐心的讀到:
“錢青石,現年十七,陳國劍洲人士,寒云宗外門弟子,練氣大圓滿修為,父母雙亡,有弟弟妹妹,加入陳國軍方計劃后半月被捕…”
這全是最開始原主被捕后交待的身份,沒有任何謊話。
“你們最初認為宗門會和陳國軍方一起對你們進行救援,但是實話告訴你,這次梁國方軍中有填海境的高手坐鎮,你們是等不到救援了…或者說,你們還不夠格。”
“不要誤會,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腦海中飛快的收集著沈長齡話里的訊息,他用沙啞的聲音裝出一副感嘆口吻:
“那位軍神都來了…”
這是為了打消錢青石心中的疑慮必須要說的,沈長齡對于這些手段信手拈來,他用肯定的語調說道:
“是啊,所以你投靠我們這邊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
錢青石當然不會懷疑自己反水加入梁國這件事,在戰爭前期帶來的影響。
但要說是一件明智選擇,那很明顯就是在扯淡了。
一個叛國的人,被利用完,壓榨了所有價值后,還剩下什么,要么就是被秘密處理掉,要么就是掛出來當招牌,讓陳國派人來刺殺他。
這種結果不是錢青石想要的,所以他說起了自己的要求。
對著沈長齡的話,表面上他點頭認同,然后打斷了對方,說道:
“沈大人,在我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前,我需要你解除我身上的禁制,不然我很難用語言就描述出功法的內容,另外對于記錄官,我希望你們派個聰明人來記錄。”
沈長齡聽到他的要求,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完全沒有必要,有件事情忘了給你說,在聽到你投靠我們后,剩下的幾個人都紛紛無條件的答應我們的要求,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你們每個人寫出自己門派的功法,然后互相印證,再沒有問題后,我們自然會給你們自由。”
聽到如此回答,錢青石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剩下來的人因為自己的原因,很快就叛變了。
事情的發展遠遠比他計劃中的麻煩了很多。
普通軍士的實力,其實只是徘徊在所謂一流武者之外的普通人而已。
他們這群人被捕,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沈長齡帶領的玄機衛,他們是一群山門境的修士。
武者修為登堂入室后,便分為:“山門、龍門、天門、移山、填海、武神。”六大境界,而山門境武者在對抗練氣期修為的修士,占了很大的優勢,畢竟練氣期還屬于打基礎的修士,攻擊手段不多,而武者不同,一入山門境,就展現出各種驚人體術手段,一但對上還需要慢吞吞布陣發功的練氣期修士,不說碾壓,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本錢青石的打算,是除去丹田禁制后,交待一部分的功法,拖到個兩天,等到體能恢復一些,便利用已經成熟的劍道修為突圍出去,畢竟這里就是邊境大山,進了這大山中,這群人哪還能找到自己。
但是沒想到現在形勢轉變如此之快。
原本之所以這群人沒有交代宗門功法,他以為是宗門魂種的原因,這種東西在入門的時候,就通過儀式刻入了靈魂中,因為原主的靈魂消散,所以錢青石現在才能毫無壓力的說出背叛宗門。
但是為什么自己叛變后,其他人也毫無壓力的叛變了?難道是別的宗門里壓根沒有魂種這種東西?
“或者說,這位沈大人在框我?”
“應該沒錯,他在撒謊,其他人應該壓根就沒有反水,這么說的目的還是為了和我討價還價。”
猜出了沈長齡的算盤,錢青石心中一瞬間就有了主意,他嘆了口氣:
“哎…自己下了這么大決心做的事情,能得到信任,沒想到沈大人還是不放心,既然如此,那我說出來的功法,你們肯定也不放心了,那群人里也沒有我寒云宗同門,那這功法也無從驗證了,若是他人生了歹意,說我這功法瞎編,那我不是死的冤枉?”
發表了一通感慨后,錢青石裝出一副內心受傷的模樣,癱在床上,不愿動彈了。
若是真的其他人一起叛變,沈長齡哪里肯理會錢青石這番說辭,但確實如錢青石所料,那群人還是被捆在刑房中,就算知道了錢青石投敵,他們也冷笑回應。
“錢兄弟,你作為第一人,確實不能與其他人相比,我馬山去問問上級,幫你爭取一下。”
見錢青石現在的模樣,當真是不解除禁制,就不說修煉功法。
他先說了兩句把后者安撫下來。
聽到他這么說,錢青石基本就確定自己賭對了,這家伙就是在騙自己,他沒有說話,省的沈長齡這人生疑。
等到沈長齡裝模作樣走出去,過了半晌,又笑瞇瞇帶了個女人進來。
那女子就是剛才的女醫官,沈長齡指了指錢青石:
“就是他。”
女醫官摸出一瓶藥,小心翼翼倒了一粒出來。
扶起錢青石喂到嘴邊,說道:
“這邊是活氣丸,你丹田中不是什么禁制,是我煉制的獨門秘方,吃下這活氣丸,過上半日,便無礙了。”
錢青石看了看沈長齡,沒有理會這女醫館,反而說道:
“沈大人不會又在這丹藥里下什么毒吧?什么三日斷腸散,四日必死丸之類的。”
那沈長齡聞言,手中折扇一開,擋住半邊臉,皺著眉頭有些不悅道:
“錢青石,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用得著我花這些手段?愛吃不吃!”
見他如此說,錢青石總算放心下來,他一口吞下丹藥,告罪一聲:
“沈大人手段,錢某確實驚懼,心中難免有些顧慮,還請切勿生氣,以后還得仰仗大人呢…”
他一副小人作態,對著沈長齡說起好話。
沈長齡冷哼一聲,說道:
“錢兄弟,你的要求我已經辦到,你休息一會兒,下午我會親自過來收錄功法內容。”
說完便轉身出了帳篷,門外等著的一個護衛進來,放下一疊衣物,和醫官一同離開了帳篷。
帳篷里就剩下錢青石一個人了。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尾的衣物,正是當日他被捕時,穿的那套寒云宗弟子衣物。
衣服里的東西他摸了摸,金銀器物被搜刮趕緊,只剩下塊木質令牌,三張質地特殊的空白符篆黃紙。
“嘿!還好這兩樣東西沒給我收了。”
按住令牌上的云字,用力一擰,將令牌掰成了兩半,掉出一枚紅色藥丸。
這是離開宗門的時候,在藥王閣中用貢獻值換到的保命藥物。
“神仙丸!”
這名字看起來老土,卻能讓一個人短時間能提升一個境界的實力。
錢青石現在的練氣大圓滿,吃下這顆藥丸一炷香時間內,就能擁有筑基大圓滿的實力,姜師兄的劍術,應該他就能使用了。
“還剩下催動劍法的法器沒有,不過這個也簡單。”
修士的劍,如果想要催動,普通的劍是不行的,只有法器才能承載氣這種東西。
原本身上帶著一柄小匕首,能夠算作一件法器,但是這東西已經被收繳了。
他看向手中三張黃紙,咬破指頭飛快在一張上面畫了起來。
等到勾勒完畢,符篆黃紙上用鮮血畫了一柄劍,上書敕令,下書寒云,整體由各種反復紋路勾連,形成一柄劍的模樣。
看著自己的作品,錢青石沉吟了一下,暗暗念叨道:
“我記得修改器是兩百幸運的啊,這符篆怎么像是畫失敗了?”
話音剛落,紅光乍現,符篆陡然一變,化作三尺劍落在錢青石手邊。
一把抓過輕的像紙,黃色紅色紋路交錯的符劍,他趕忙掐訣低聲喝道:
“解!”
那符劍又變回了紙的模樣。
“好了齊活了!”
收起兩樣東西,錢青石盤腿打坐,開始調息恢復起來,腦海中一遍遍演練起那姜師兄的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