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和平,當然是很好的東西。
但既然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又怎么可能只有愛與和平呢?
維恩半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
自己遇到的各種事情、以及各個人的面孔,總是不停地出現在眼前。
想了想,他一骨碌爬了起來,抓起枕頭從窗戶翻了出去。
窗外夜空明亮,而月色如水。
就在這靜謐的夜色之中,他闖進了那坐落在自家庭院一角的狗窩里。
聽到突如其來的動靜,小白立時蹦了起來,滿眼警惕地盯著這位不速之客。
“小白鴨,是我啊”
維恩也不在意它的戒備,笑瞇瞇地鉆進狗屋里,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它一半的墊子。
隨著小白體型變大了少許,這個原本就設計得很豪華的狗屋已經擴建過一次,現在維恩整個人窩在里面倒也不是特別局促。
不知是不是錯覺,維恩從它的小眼神中看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怎么?你終于不打算做人、要和我一起做狗了嗎?”它忍不住說話了。
依然還是小孩子的聲音,與多年以前沒有任何變化。
“哈哈哈,當然不是!”維恩抓住它兩只前爪,目光灼灼地望著它。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雖然不知道它的來路到底有沒有問題,不過這么多年下來,小白除了偶爾有幾次找自己處理“魔女化”的問題,其他的時候都表現得非常安分守己。
——就像是一條真正的狗一樣。
因為它長得確實很可愛、又聰明,所以順理成章地的獲得了公爵夫婦的喜愛,經常帶著它出門溜達。除此之外,各種物質上的享受也一點都沒缺少,每天過得還挺滋潤的。
如果說在最開始面對它的時候,維恩還抱持著十分懷疑的態度,現在的他其實已經對小白信任很多了。
魔法少女之力再怎么坑人,那也是個實打實的強力外掛啊!
只要我自己不說出去,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真相…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它還想裝傻。
“別裝了,你也知道原劇情的吧?”
維恩仰面窩在柔軟的狗墊上,好整以暇地翹起了二郎腿。
“塔西婭的母親病情突然惡化,導致她不得不暫時請假休學,這可是原劇情主線里完全沒有的內容。”
小白嗤笑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們亂來,劇情怎么可能會發生這么大的偏移?”
對此,維恩著實無法為自己開脫,于是只好強行辯解道:“那我不是都已經盡力彌補了嗎?你要我變魔法少女我就變魔法少女,要我去解決魔女化我就去解決魔女化…”
“問題是——只要根源沒有修正,那么新的偏移就會不斷產生。”小白打斷了他。
“根源?”維恩聽得一臉茫然,“那是啥?”
小白只是呵呵了兩聲,“現在你還不用知道。”
“想救塔西婭的母親嗎?”小白徑直問他。
維恩立馬回答:“想。”
“看在你前兩天帶了烤雞腿給我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一條線索吧!”小白高傲地昂起了下巴。
“最近…王都里流傳著一則有關于豬人的怪談,追查這件事情或許能得到滿意的收獲。”
它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再也不肯多說什么了。
問就是“汪汪汪”。
維恩只好將它提供的消息牢牢記住,準備暗中出手探查一番。
王都郊外,清溪湖。
這里是洛恩斯王國的著名景點,也是王都市民們非常鐘愛的周末游玩場所,一年四季無論任何時間前來此地,都能領略到不同的風趣和美景。
西蒙手里舉著一只木制船槳,只輕輕一撐,小船便猶如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落葉,緩緩地遠離湖岸。
微風輕輕吹亂了鬢角的發絲,也吹起了安坐在小船對面那個女人的面紗一角。
白皙而小巧的下巴不經意露了出來,從肌膚來判斷,女人似乎很年輕美貌。
但,須臾之間,面紗又被她重新按住,將那份風情掩蓋了下去。
目睹這一瞬,西蒙不知是欣賞還是失落地發出了一聲輕嘆。
“不高興嗎?”對面的女人忽然問道。
聲音輕柔而婉轉。
但,并非小女孩特有的清脆,反倒顯得知性而成熟。
“不。”西蒙否認道,“應該說,我是太高興了。”
這句話后,女人只是莞爾一笑,便不再說話,專心游覽這片湖光山色。
兩人一時靜默無言,但氣氛非但沒有無話可說的僵硬,反而充滿了溫柔與愉悅。
小船慢慢地劃離了偶有游客途徑的區域,深入了更廣闊的水面。
靜靜地欣賞了很久很久,女人才又再度開口。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她說。
“我會永遠記住現在這一刻的,蘭伯特。”
西蒙下意識地強調:“我的名字叫做西蒙,美麗的女士。”
看著他雖然朝自己勾起了嘴角,但卻一點也不顯得開心的臉,女人不由露出了一絲難過的神色。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西蒙。”
西蒙的表情僵硬了一秒,但隨即又柔和了下來。“如你所愿,我的公主殿下。”
王都,城衛隊總部。
“迪夫?迪夫——”
“今天沒有泡茶嗎?”某間辦公室里,一名看上去就很有老油條氣息的衛兵大聲嚷嚷道。
忙完了一堆雜事,屁股剛挨到凳子上的迪夫忍無可忍地握緊了拳頭。
——不行。
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前功盡棄。
他控制著面部五官,盡量露出討好的神色,語氣溫和地解釋道:“一小時前我剛泡過一壺,可能被喝完了吧。”
現在的迪夫,正處在入職訓練的最后階段。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這個辦公室里以文員的身份轉為正職,成為一名有編制的正式衛兵。
城衛隊的確是魔法師云集的地方,但在這里工作,遠非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樣美好。
身為一名不會魔法的平民,無論在哪個角落里都天生低人一等。
再加上,他還是剛接受入職訓練的嶄新菜鳥,地位和處境就更加惡劣了,好像誰都可以跑過來踩上一腳、逞逞威風。
什么獲得大人物的賞識,更是夢幻泡影。
作為最低一階的衛兵,他連去找最高長官布爾沃大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認清楚現實后,迪夫只能盡心盡力地做好一個新人的本分,承包了辦公室里的所有打雜工作,還要忍受那些所謂“前輩”的各種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