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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走在復魏之路上

  羊祜潔身自好,不愿趟風險極大的復魏這趟渾水,年少氣盛的曹曇只能再覓他途。

  其實,這也不奇怪。

  羊祜在曹魏時期,基本上屬于游離在曹爽和司馬懿兩大集團之外,既然沒得曹爽什么好處,自然也不用對曹曇有什么好臉色。

  用后世一句話來形容。

  咱羊祜不欠你曹家的人情。

  曹曇、桓楷在羊祜這里碰了壁,只能悻悻然離開,要是再不走的話,說不準羊祜真的讓人抓了曹曇送去洛陽。

  相比新漢重生,復魏其實更加的艱難。

  趙廣雖然穿越的時間點不理想,已經到了蜀漢滅亡的最后年頭,但好歹趙廣手里還有一支隊伍,蜀漢也還有姜維、傅僉、宗預、羅憲等一眾忠誠的將領,還有劉諶等不愿投降的皇室宗族,還有許許多多心念大漢的將士。

  曹曇有什么?

  魏國已經被晉國所替代,忠于曹魏的大臣也是死的死,遁的遁,就連曹魏的宗室,如曹宇這樣的,許多也不復再有反抗的心思。

  不過,他人是他人,曹曇是曹曇。

  于這個曹家的血性少年來說,復魏這條道路既然選擇了,就算再崎嶇難行,他都會堅定的走下去,這是曾祖曹操、祖父曹彰留給他的最為寶貴的精神財富。

  襄陽城下,曹曇的身邊,只有桓楷一人跟隨。

  夕陽斜照,曹曇的身影顯得孤獨、凄涼又悲壯。

  “羊叔子,我會證明,你看走眼了。”在走出襄陽、回轉鄧縣的路上,性子執拗的曹曇轉頭回望襄陽高大的城垣,心頭一股不服輸的斗志燃起。

  被羊祜拒絕,他并不氣餒。

  想當年,曾祖曹操從洛陽逃出時,也只有陳宮一個人跟著,甚至于在呂伯奢被誤殺后,連陳宮也棄之而去。

  就是在這樣的困難情況下,曹操依舊奠定了曹魏三分天下的基業,曹曇覺得他可以,他能夠,他也絕不會放棄。

  鄧縣。

  曹曇召集這段日子來收攏和投奔的部下議事。

  曹魏名將徐晃的孫子徐霸、張遼的孫子張統、許禇的孫子許綜,他們三個都曾經襲了侯爵的身份,但隨著晉國的成立,封國被一一削除,封地也被司馬氏的幾個王爺瓜分。

  從開國封侯到一介平民。

  這巨大的身份落差,讓徐霸、張統、許綜等人忿忿不平。在歷史上,由于晉國橫掃蜀、吳,幾無對手,徐霸等人也只能忍氣吞聲,在晉國治下做一小民。

  而現在,隨著趙廣重建的新漢勢頭越來越猛,司馬炎的晉國呈日顯衰敗之勢,徐霸、張統、許綜等人也燃起了重振祖宗基業的想法。

  不過,由于地位和財力的關系,徐、張、許三人的部曲、私兵并不多,相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余人,也正因為這點兵力太少,羊祜那邊才沒有發現,曹曇其實在鄧縣已經頗有實力。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羊祜部下的重要將領中,參軍徐被曹曇一方給策反了,這主要的功勞要歸于徐霸。

  徐是徐霸的堂兄,也是徐晃的侄孫。

  有這一層關系上,駐守在樊城的徐對自己轄區內出現曹魏的勢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是在失守谷城被嚴厲追責,連著罰俸降職之后,徐對晉國的不滿情緒更加強烈。

  文有桓楷,武有徐霸、張統、許綜,參謀有徐,曹曇想要復魏,這個班底雖然弱了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戰斗力。

  徐在聽到羊祜要驅逐曹曇的話后,頜首捋須,沉聲諫道:“主公,屬下以為,荊州是天下之腹心,襄陽是荊州之腹心,縱觀當今大勢,襄陽一地的周圍,漢、晉、吳三國鼎立,相互牽制,保持了微妙的平衡狀態,這樣的一處所在,正是我大魏復起的龍興之地,萬萬不可輕棄。”

  相比徐霸等人,徐是荊州晉軍的參軍,相當于三把手的位置,掌管著荊州軍的糧秣、輜重調度,曹曇的這點人,徐只要稍微漏一漏,就能武裝起一支精銳的曹軍來。

  而如果曹曇離開了荊州,徐怕被發現,必定不敢跨州府運輸輜重,軍隊補給方面將變得十分困難。

  “可是,羊祜已經有話,要是三日之內不離開荊州,他將要興兵來攻打,到時又如何是好?”曹曇面露憂慮,說道。

  張統聽到這里,眼睛一亮,急諫道:“主公,羊夫人不是說,她與漢國太后有舊,不如我們暫往漢國境內的房陵等地一避,等風頭過去,再遁回荊州,如此,既距離襄陽不遠,也能保證輜重的補充。”

  張統這人與其祖父張遼一樣,屬于文武全才的一類人,在歷史上五胡亂華時期,張統帶著一幫人憑據樂浪、帶方二郡,與高句麗相攻,連年交戰。

  后來,慕容廆當上了晉國的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大都督、大單于。張統率領民眾千馀家歸附慕容廆。

  慕容廆為了拉攏張統,還重新設置了樂浪郡,以張統為太守,遵參軍事。

  “此策不妥,那漢國豈是好去的,萬一被那趙閻王吞并了部眾,則吾等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這點家底,就沒有了。”桓楷搖了搖頭,對張統的意見有些不以為然。

  曹曇對桓楷相當的重視,心中也有將其視為賈詡的意思。聽后立問道:“叔仁,有何良策,且快快說來?”

  桓楷輕咳了一聲,道:“其實,我們要想在荊州立足,也是不難。荊州四戰之地,之所以還在晉國手中,因羊祜一人而已,要是羊祜被調往他處,則不管是何人來坐鎮襄陽,都會面臨人生地不熟,號令不統一的難題。”

  “我們就可以在徐將軍的配合下,趁機起事,一舉克復襄陽,而只要襄陽堅城在手,我大魏的旗幟就可以亮起來了,到時,四方豪杰爭相來投,不愁大事不成?”

  聽到桓楷這一番謀劃,曹曇、張統、徐霸等人紛紛張大了嘴巴,作驚訝狀態。

  與曹曇之前躲躲藏藏的小打小鬧相比,桓楷這一手調離羊祜,攻取襄陽的謀略,可以說是大手筆,大魄力。

  要是真能成功,有襄陽堅城在手,曹曇完全可以在漢、晉、吳三國之間左右逢源,再現春秋戰國時小國夾縫生存的情景。

  而只要魏國的旗幟不落,那些感念曹魏的官員、故舊都會紛紛來投,到時候,曹曇可以先積攢實力,徐徐擴張,靜待壯大魏國的良機到來。

  “好,太好了,就這么辦?調離羊祜之事,叔仁還有何高見?”身邊有良臣就是不一樣,曹曇對桓楷的態度越發的熱情。

  桓楷微微一笑,道:“八個字:散布流言,引人猜忌。”

  徐霸聽桓楷故弄玄虛,有些不快說道:“桓先生的意思,是要把羊祜與主公接觸的事情傳出去嗎?這萬一要是引來晉國大軍攻我鄧縣,那豈不危矣!”

  桓楷搖頭,手捏須然,解答道:“主公在荊州之事,雖然早晚都會被洛陽知曉,但能晚一時是一時,我們接下來要散布的,是羊祜夫人與漢國太后相交莫逆之事。”

  “你們說,要是晉國朝堂聽到羊祜和那趙廣有聯系,你們說,洛陽的重臣們會不會驚惶失措?司馬炎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信任羊祜?”

  曹曇、張統等人倒吸一口涼氣,桓楷這離間之計端是毒辣之極,由不得晉國官員們不信,羊祜妻子是夏侯霸女兒,這已經人所皆知。

  雖然之前羊祜一直很忠心,但此一時彼一時,晉軍連續被趙廣所擊敗,漢國的國勢也開始占得上風,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羊祜還能一如既往的對晉國忠心耿耿。

  “就這么辦,流言之事,就交給叔仁去辦,徐參軍那里,要做好起兵的準備,一旦羊祜被調離,我們要搶在前面奪了襄陽,早一日占領,早一日打起大魏的旌旗,唯有如此,才不負武皇帝、文皇帝、明皇帝之遺志。”

  曹曇與桓楷、張統等部下一番商議之后,臉上意氣風發,一掃從羊祜那里離開時的頹然之色。

  品行端正的羊祜沒有想到,他的嚴詞拒絕并沒有讓曹曇退縮,相反,倒是激發了曹曇骨子里曹家人“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梟雄本性。

  平靜了十余年的荊州。

  暗潮洶涌,雖然羊祜竭力的想要避開各方勢力爭奪的風口浪尖,但身處高位,又身負重任的他,不可避免的被卷了進來。

  漢、晉、吳三足鼎立之后,魏國殘余勢力又在荊州開始復起。

  桓楷桓叔仁領了曹曇的命令之后,即繞道前往洛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慣了的桓楷并沒有直接的跑到晉國朝堂上說羊祜的不是,他先是混進了洛陽的清淡玄學圈子里,和潘岳、石崇等人相談甚歡,然后又籍著這一層關系,認識了晉國朝中的重臣荀勖。

  荀勖為人器狹,又特別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桓楷有意無意的透露了幾句在荊州聽到關于羊祜的傳聞,立時讓荀勖如獲至寶。

  “羊叔子,汝竟然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的人?”在桓楷離開之后,荀勖臉上閃動著興奮的神情,咬牙切齒的說道。

  在晉國朝野,對荀勖和羊祜的評價,那完全是兩個對立面。

  小人與君子。

  說的就是這兩位,作為當之無愧的小人,荀勖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拆穿羊祜偽君子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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