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是西晉開國將領的NO1。
在對趙廣的作戰經歷分析之后,羊祜開始對滲透入晉國境內的漢軍斥候進行圍殲。總體來看,這一次晉軍的軍事部署很迅捷,也很隱蔽,讓人摸不到具體的方向。
潼關,胡奮在接到羊祜的書信后,已經連續向關隘發動了猛攻,晉軍依仗著數量上的優勢,不斷的消耗著隘上無當營的有生力量。
蒲津關對岸的河東一帶,匈奴五部也不甘心寂寞,屢屢有匈奴游騎在蒲阪一帶出現。
武關道一邊,則靜悄悄的沒有異常情況,但漢軍斥候卻久久沒有返回。
弘農、南陽一帶的漢軍斥候十之七、八被圍剿,李球的參軍司在缺少了足夠的情報前提下,要想判斷出晉軍的意圖,確實比較困難。
究竟哪一路是羊祜的主攻方向,哪一路又是偏師,哪一路只是疑兵,考驗著漢軍參軍司的分析判斷能力,戰場決斷往往就是一次判斷,對了敵軍吃敗仗,錯了已方損兵折將。
新豐。
在秦朝的時候名字為酈邑,屬關中大縣,到了三國曹魏末年才漸漸的沒落起來。
鑒于戰事緊張,趙廣的中軍駐地已經早早從長安前移駐新豐,此處南接藍田,東連潼關,北靠渭水,西面就是長安城,是關中東線戰場的咽喉要沖。
為應對東線的戰事,趙廣麾下也是多員將校云集,馬承、關彝、張護雄、柳隱、王含、王訓等悉數聽命指揮。
文鴦、文虎被緊急從成都召回,隨同他們一起抵達的,還有六千余蜀郡將卒。文鴦、文虎離開巴蜀之后,兩地的防務交由左將軍羅憲、巴西太守陳同負責,只要不出現境內的大規模暴亂,相信以羅憲的能力,可以應付外來的侵掠。
漢軍諸將中,除了張、柳二人分別在潼關、蒲津關守衛外,其余各部已經在新豐附近集結,漢軍東線部隊的總兵力合馬步軍共計二萬余人。
二萬將卒,是趙廣自領軍以來的最大兵力。
雖然與鐘會當年十五萬大軍伐蜀相比,差距還比較大,但趙廣這二萬將卒是作戰將士,并不包括輔兵在內,而鐘艾的部隊中輔兵要占了將近一半。
這一次關中之戰,實際上還是內線作戰,輔兵就地征用即可,有塢堡兵和民兵隨時支援,趙廣并不需要擔心太多。
新豐縣城內,校場中軍駐地。
參軍李球帶著馬融、諸葛尚、費承、董宏等一眾年輕的參軍司屬官在沙盤前來來回回,不停的將漢、晉雙方紅色與藍色的小旗插到一處地方,又不自信的拔出,再插到另外的一處地方。
“李參軍,潼關晉軍攻的很猛,無當營已經損失千余將士,萬一要是有什么閃失,這耽誤戰事就麻煩了?”剛剛回到參軍司的馬融猶豫了下,向李球建議道。
同樣來自巴蜀,父輩又同樣是征夷出身,馬融與張護雄之間感情不錯,這一次無當營在潼關血戰,已經幾次請援。
“不行,晉軍的主攻方向不明,我們手里的援兵不能散,要是這里派一點,那里給一點,就正好中了羊祜的下懷。”李球搖頭反駁道。
經過多場戰事的歷練,李球現在已經完全的擔負起了漢軍指揮作戰中樞的重任,也正是因為有李球在,才使得趙廣不需要過多的考慮細節的問題。
“可是潼關要是失守,我們再等下去,又有何意義?”馬融不甘心說道。
李球嘆了口氣,馬融的心意他又怎能不知,同是來自巴蜀,張護雄怎么說也是張嶷的后人,要是無當營真的覆沒了,那他李球也不用回蜀地了。
“君侯,潼關三次告急,晉將胡奮一日間連續四次攻關,一次比一次猛烈,無當營已經連續打了一個多月,是否先撤下來休整。”李球鼓起勇氣,向一直不表態的趙廣問道。
既然判斷不出晉軍的方向,那就只好穩扎穩打,互拼消耗,李球在沙盤上排兵布陣半天沒有結果,終于失了信心。
“這樣吧。潼關那里,讓文鴦領一軍過去,胡奮要是真的拼命的話,以次騫的勇猛,不會讓他占了便宜。”趙廣點了點頭,道。
潼關確實戰事吃緊,張護雄所部只有五千余人,從剛占領關中開始守潼關,別的部隊在休整,無當營卻在打仗,兵力不足還在其次,將士心理上的疲憊更加需要關切。
不過,現在張護雄已經殺紅了眼,就算趙廣命令他撤退,估計這小子也不想撤下來,他苦求援兵只不過是想好好的在潼關大干一場。
文鴦馳援潼關,只帶了不到一千的將士,余下的五千蜀地生力軍被趙廣留在了新豐,他們將隨同中軍一起行動。
“君侯,我們接下來的行軍方向,是哪里?”李球被羊祜切斷了情報來源,心理上很不自信,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趙廣。
“我來看看!”趙廣緊鎖著眉頭,對著帛圖和沙盤又看了好一陣,他開始隱隱的感到,這一次與羊祜的交鋒,對他的統帥能力將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以往不管是江油關、還是關中、或者永安,敵方的戰略意圖判斷起來都相對簡單,而這一次,羊祜直接給趙廣出了一個難題。
羊祜真的要強攻潼關,不對。
潼關是有名的古戰場,就近來說,曹操與馬超的大戰過去不遠,那一戰中曹操屯兵于潼關隘下數月不得前進,最后還是靠著徐晃從蒲津關迂回才打敗的馬超。
如今,羊祜的資歷尚淺,官職也不過是新上任的衛將軍,司馬炎不會給他過大的權力,特別是胡奮的部隊,佯攻沒有問題,要是真打的話,胡奮怕是不會同意。
要知道,魏晉三國時代,將領手里有多少兵馬,與軍職有關,但又不完全依賴軍職,有的時候,更多的依靠將領的募兵能力。
比如在吳國,為什么孫十萬屢屢戰敗,吳軍看似人數眾多,卻在與魏軍交鋒中不堪一擊,就是因為士卒是將領的部曲、私兵,損失太多的話,將領的實力會大受影響,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吳軍將領往往在戰場上并不出全力,更多時候是做做樣子。
峣關,一定是峣關。
趙廣心中猛的一振,以羊祜的角度設身處地的去想,羊祜不進攻峣關,還想進攻哪里?
“傳令下去,王含、王訓率中軍五千人馬隨我進駐峣關,其余各部在新豐待命,策應潼關、蒲津關方向,驍騎營也同時留守。輜重營各部迅速把糧秣、輜重補給到位。”
“另外,吩咐馬遠,他族叔馬鈞改進的發石車也一起運上來,這一次就瞧瞧它的實戰威力。”趙廣拿定主意后,即開始調兵遣將,將防御的重點放到武關道上。
馬遠在鐵坊的職務,已經轉給了自己的兒子馬英,他自己則擔任了新漢剛剛成立的器械司的司丞。
與坊頭相比,司丞是正經的官職,前途無疑更好,為了在趙廣面前表現出能力,馬遠在族中一頓游說,終于說動族老把馬鈞當年向魏明帝進獻的發石車拿了出來。
趙廣從巴蜀回到長安,見到馬氏發石車,才始想起要發揮拋射兵器的威力,在三國歷史上,劉曄在官渡之戰中就曾向曹操進獻過霹靂車,也就是馬氏發石車的簡易版。
在趙廣看來,馬鈞改進的發石車主要是以機鼓輪為軸,提高了石塊在拋射過程中的速度,不過,要論及發石車的最終極版本,還是蒙古人發明的配重回回炮更加的厲害。
配重式回回炮的改進需要時間,馬鈞版的發石車在武關道戰場正好派上用場,這條山道與褒斜谷道相比,要更加的開闊,同時兩側風化的山巖正好可以提供無窮無盡的石塊。
新漢建隆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晉軍平虜護軍馬隆率軍進抵峣關,老當益壯的馬隆瞇眼前望,只見峣關關隘雖不高大壯闊,但所處位置正好在武關道的最窄之處,晉軍要想通過,唯有強攻一途。
隘城最高處,一桿繡著“漢”字的大旗正迎風獵獵招展,在旁邊的一桿將旗上,“驃騎將軍趙”五個字清晰可見。
看到漢軍在關隘上打起驃騎將軍趙廣的旗幟,馬隆心頭一驚,這一次轉道行軍,他已經非常的細心謹慎了,晉軍的前哨斥候放出足有十余里,想不到趙廣竟然早早的守候在這里。
“眾兒郎,峣關這地方風景不錯,我們早晚要和趙賊打一場,勝了,進軍關中,敗了,那就埋骨在這山野之中,也是幸事。”馬隆哈哈一笑,寬慰麾下眾將校道。
說罷,馬隆急忙向后方的羊祜匯報漢軍出動的軍情,同時下令將卒把營壘寨角一一扎好,以應對漢軍可能的偷襲。
不過,馬隆這一手顯然是多慮了。
趙廣這一次并沒有想要將來犯的晉軍全殲,他的主要作戰意圖只是擊潰,只要峣關能守住,對于新漢來說,就是關中保衛戰的重大勝利。
十五日,馬隆在休整一夜后,即開始率所部晉軍向峣關上進攻,晉軍在試探性進攻無果后,馬隆將偏箱車派到了戰場上。
這種古代版的土坦克一上戰場,就顯示出了皮糙肉厚,無懼箭矢弩矢的特點,也讓守隘的漢軍將校感到無從下手。
“下令,發石車重點打擊敵軍的箱車,每命中一輛,就有重賞。”趙廣在仔細的觀察了偏箱車的進攻方式之后,決定出動已方的秘密武器:發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