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不禁皺起眉頭:“我怎么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馬哨沒有解釋,而是話鋒一轉:“當然,沒事還是可以用它到附近探一探的。”
“說不定…就能找到金礦或者隕鐵什么的,對吧?”
長期以來,北美印第安人都是標準的石器社會。
但標準的石器社會,并不意味著完全沒有金屬,至少隕鐵還是有一點的。
從天而降的隕鐵,是人類最早掌握的金屬之一,比青銅更加古老。
也像絕大多數古代文明一樣,印第安人會將隕鐵視為一種高貴甚至具有神力的金屬,并不比黃金便宜。
美墨戰爭持續進行著。
距離堪薩斯千里之外,墨西哥中南部的戰事愈發激烈,數以萬計的大軍對抗著。
相比之下,墨西哥西北方或者說北美大陸的西南地區,戰爭已經基本結束。
準確地說,是正面的戰爭已經結束。至于非正面的戰爭,反而愈演愈烈,總得來看,其實和墨西哥南方的情況差不多。
隨著主權的更迭,游擊戰、治安戰像野火一樣四處蔓延,尤其是查維斯帶領的游擊隊,四處穿梭,聲勢日益壯大。
墨西哥北部山地眾多,本來就是游擊戰的最佳地形,游擊戰術在這里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可以想象,一支武器精良、戰術水平高超的游擊隊,會給美國軍隊帶來多大的困擾。
除了美國人和墨西哥人之間的零散戰斗,印第安人的身影同樣出現在各種沖突之中。
眠熊城作為北美西部最大的印第安人聚居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當然,眠熊城是不會主動惹麻煩的,是麻煩自己找了過來。
“大酋長,有幾個外來的納瓦霍人想要見你。”士兵通報道。
“見我有什么事?”馬哨正在埋頭書寫,隨口問道。
士兵說:“他們說想尋求眠熊城的幫助。”
馬哨稍微想了下:“讓他們進來吧。”
“是。”
不一會,在士兵的帶領下,一個二十多歲的納瓦霍年輕人進入酋長大廳,面帶苦色。
“尊貴的天空之子,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納瓦霍人跪在地上,語氣夸張地說道。
馬哨將一行字寫完,然后合上稿本,稿本封皮上寫著“槍炮、病菌與鋼鐵”,正是他之前籌劃要寫的書。
目前這本書已經寫了小半,進度不快,主要因為是用雙語寫成,一版阿帕奇文,一版英文。
馬哨抬起頭來:“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了什么困難?”
納瓦霍人作為阿帕奇人的親近民族,力所能及的忙還是要幫一下,何況他還需要吸納人口。
“我…我叫‘大嘴’。”納瓦霍年輕人說道,就像名字,他的嘴確實有點大,尤其當他跪地訴苦時。
大嘴接著說道:“圣菲城的美國軍隊綁架了我們的酋長,尊貴的天空之子,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的酋長。”
“美國的軍隊為什么要綁架你們的酋長?”馬哨先問道。
大嘴搖頭:“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沒有招惹他們,我們和他們甚至沒有接觸過。”
馬哨想了下:“是美國軍隊襲擊了你們?”
“是!”大嘴連連點頭,“我們絕對沒有攻擊或者接觸任何一個美國人,我向大靈發誓!然而那些美國人占領圣菲沒多久,便向我們發起攻擊,擄走了我們的酋長和幾個族人。”
“所有人都知道,阿帕奇的天空之子仁慈而又強大,所以我們前來尋求您的幫助。”
“求您了!”
馬哨沉吟片刻:“你應該知道,美國軍隊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坦白說,這超出了眠熊城的能力范圍。”
大嘴怔了怔:“連您也沒有辦法嗎?”
“不是辦法的問題。”馬哨緩緩道。
“我們愿意付出禮物!”大嘴當即又說。
馬哨搖頭:“更不是禮物的問題。”
“那是什么?”
馬哨看著大嘴:“是風險。如果是為了保護本部落的公民,我們愿意承擔很高的風險,甚至可以考慮和美國人開戰。”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但很遺憾,你們并不屬于阿帕奇平原部落,所以我們絕不可能為此冒與美國人交戰的風險。”
“這…”大嘴怔了怔,“那,那我們可以現在加入平原部落嗎?”
“可以。”馬哨說,“我們歡迎所有原住民的加入,來了就是阿帕奇人。”
大嘴當即說道:“那好,我們愿意加入平原部落。”
馬哨點點頭。
雖然這只是大嘴一個人說的話,似乎不一定能代表對方全體氏族的意見。但對馬哨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明天我們就出發,前往圣菲城,和美國人接觸一下。”他說道。
第二天,馬哨帶著兩百騎兵,還有大嘴等幾個納瓦霍人,往圣菲城而去。
現在圣菲城已經屬于美國了。
不僅是圣菲城,新墨西哥州、加利福尼亞州乃至北美的整個西南部都已經劃入美國的版圖。
從地圖上看,現在的美國版圖,已經和后世相差不多了。
主要也就差一個阿拉斯加州,一個俄勒岡州。而在原本的歷史中,用不了多久,這兩大塊地方也會相繼融入美國。
當然,美國現在雖然得到了墨西哥的大片領土,但還沒有得到墨西哥的人民。
圣菲昔日的民兵長官查維斯,依舊在帶領著他的游擊隊瘋狂襲擊大大小小的美軍駐地,迫使美軍不斷追加兵力。
美國想要得到墨西哥的人民,還需要再過些年才行。
而再過些年,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美國已經不想得到墨西哥人民了,反而是墨西哥人民希望美國能得到自己。
后世的時候,馬哨經常聽到這樣一句話:墨西哥人憎恨美國吞并了他們一半的國土,更恨美國沒有吞掉另外一半…
馬哨帶著人抵達圣菲,不多時就與如今駐守在此的美軍長官見了面。
這位長官也算是熟人了——亞歷山大·多尼凡。
馬哨記得多尼凡上校,這人腰上的勃朗寧手槍還是他親自推銷的。
雙方見面的地點位于城外,都騎著馬。
“上校,好久不見。”馬哨禮貌地問候道。
“阿爾伯特大酋長,你好。”多尼凡說,“你們是想來圣菲坐坐嗎?”
“不,我這次是來和你們談判的。”馬哨說道,“關于灰鳥酋長的事。”
多尼凡思考了一下:“灰鳥…這是那個納瓦霍酋長的名字對吧?”
馬哨點頭:“沒錯。據我所知,你們綁架了他。”
多尼凡卻搖頭:“那你一定是被納瓦霍人騙了,我們并沒有綁架灰鳥,我們是逮捕了他。”
“逮捕?”馬哨眉頭微皺。
“是的。”多尼凡停頓了一下,“我以前是一名律師,我不會搞錯這兩者。”
馬哨問道:“你說你們逮捕了灰鳥,那他犯了什么罪?”
“綁架。”多尼凡說道,“是他們犯了綁架的罪行。他們綁架了二十個美國公民,作為美國的軍隊,我們當然有義務制裁他們。”
馬哨看向身邊的大嘴,用阿帕奇語問道:“他說你們綁架了二十個美國人,是這樣嗎?”
“胡說八道!”大嘴堅決否認,“我們絕對沒有綁架美國人,一個都沒有!”
馬哨又用英語和多尼凡交流:“我的族人說他們沒有綁架美國人。”
“你的族人?”多尼凡顯然感到了意外,“他們不是納瓦霍人嗎?”
“那是以前,現在他們是阿帕奇平原部落的成員了。”馬哨說道。
多尼凡緩緩點頭,若有所思,然后說道:“好吧,他們現在是你的族人,希望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
隨即他看向大嘴:“我希望你們能遵守最基本的誠實,你們兩個月前襲擊了一個村子,綁走了二十個村民,人證物證俱在,難道需要我叫來受害者的家屬你們才承認嗎?”
馬哨將話轉達給大嘴。
大嘴立時指著多尼凡破口大罵:“無恥的美國佬,我們抓的明明是墨西哥人,跟你們有什么關系!你們根本就是來找事的!”
“…”馬哨一時沉默,不知道該怎么翻譯。
大嘴猶在破口大罵。
過了一會,馬哨示意他停下,然后看向多尼凡:“他認為他們抓的是墨西哥人,不是美國人。”
多尼凡笑了笑:“現在新墨西哥屬于美國,住在這里的當然是美國公民。他們是墨西哥人,但只是以前。”
他指了一下大嘴等幾個納瓦霍人:“就像他們,他們以前是納瓦霍人,現在則是阿帕奇人。你把他們變成了阿帕奇人,我承認,那么我把墨西哥人變成美國人,你們也應該承認,對吧?”
馬哨沉默了一會:“那些村民認為自己是美國人嗎?”
這回輪到多尼凡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聳了聳肩膀:“至少來找我求助的那幾個人都說自己是美國人。”
空氣安靜了一會。
多尼凡說道:“這樣吧,我們互相釋放人質,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了,你覺得怎么樣?”
事情似乎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馬哨說服了幾個納瓦霍人,隨即便答應道:“可以,我們互相釋放人質,你把阿帕奇人還給我們,我把美國人還給你們。”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
多尼凡說到:“目前西南很混亂,叛軍的游擊隊已經讓我們感到惱火,我不希望再有許多印第安人參與到這場混亂之中。”
“事實上,我的上司希望我主動打擊印第安人,但我目前還沒有這樣做。”
他停了停然后繼續說道:“我仍然認為自己是一名律師,我不喜歡暴力…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用非戰爭的手段平息混亂。”
“阿爾伯特大酋長,我知道你的部落是一個文明的部落。所以,你最好能約束一下西南地區的印第安人。不管他們以前與墨西哥人有什么恩怨,但如今,這里只有美國人和叛亂的美國人,我不會允許他們侵犯美國人的利益。”
馬哨沉默了兩秒鐘:“我也不喜歡暴力。但眠熊畢竟只是一個部落,一座小城,我們并沒有多少余力去調解涉及到原住民的沖突,除非你們愿意提供一些配合。”
“當然可以。”多尼凡說道,“就像今天這樣,我們談得很順利,不是嗎?”
十二月。
又到了冰冷與凋零的季節,每到冬天,人們總是會迎來一段艱難的歲月。
毫無意外地,趕在深冬正式降臨之前,又有幾個印第安氏族扎堆地投靠了眠熊城。
多數是關系較為親近的氏族,也有一個關系比較遠的氏族。
“你們從哪里來的?”馬哨詢問這個氏族。
“我們是丘馬什人,從加利福尼亞來。”遠道而來的氏族酋長說道。
“加利福尼亞?”馬哨聽了,不禁神色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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