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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在下長崎高島氏

  田原藩給忠右衛門雇了十個夫役,命令他們背著渡邊華山的藏書手稿,跟著忠右衛門回江戶,接受幕府的核驗。

  想想也是一千多斤的藏書,如果不出意外,像是水野忠邦這樣日理萬機的老中宰相,或者遠山景元這樣庶務纏身的江戶奉行,都不可能親自來看。

  還不是咱忠右衛門一個小小的打工仔來看!

  正合我意唄,那些書畫啥的,忠右衛門其實根本不知道,以后都是價值數百萬乃至千萬日元的日本國寶。現在全部被忠右衛門隨意捆吧在一塊兒,連裝裱他們的想法都沒有。忠右衛門在意的只有那些蘭學書籍,以及部分渡邊華山自己對蘭學的研究成果。

  至于我們的小伙伴助六,大概是渡邊華山那二十多天的遺體沖擊,反正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已經有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吃了就吐,喝米湯都吐,小伙子留下的陰影好像挺大,想想也正常,是個人都會留陰影。

  大概是因為看到助六這個模樣,恐怕助六回去的路上有個什么差池,田原藩的人思來想去還是給助六搞了個二人抬,就這么把人往江戶送。忠右衛門沾了助六的光,弄著了一匹馬,這馬還行,起碼站起來和忠右衛門一般高,肩高怎么著也能有個一米三多吧。

  不過也就是個徒有其表的馱馬,被人牽著慢悠悠的往前走,連幾乎不會騎馬的忠右衛門都能在上面穩穩當當的坐著。大概那模樣,和后世公園里體驗小矮馬的初中生差不多。

  一路優哉游哉的往江戶走,來到大井川邊,這不就是巧了嘛,上游又下了一場短促的暴雨。大井川又不能踩水過河了,一幫子強力們守在河邊,來回攬客。

  忠右衛門這回不用慣著他們了,咱們任務已經完成,回程的路上就不需要掐著日子了。畢竟去的路上不是天熱加渡邊華山死了十多天嘛,去晚了可就啥都看不成了。現在回江戶,上頭的大人們那么忙,排隊稟報都要兩三天,誰急啊!

  (這里多嘴插一句,大井川過個人的事情,好像和主線劇情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卻寫了近千字,有人很疑惑。不妨想一想,我為什么要把關東門戶的駿河國邊界大井川的過河困難一事給描述出來,這或許在將來,那是一樁大軍功!)

  可忠右衛門不急,總有急著過河的人。說來日本也是有嚴厲的身份等級制度,以及各等級允許穿戴使用的衣物材料等限制。這是長篇大論,暫且不提,而且江戶末期也已經管控松動。但是像是能佩刀的基本就是武士或者幕府雇員,能內著精細白絹的是有力商人等基本身份信息,卻基本上不會有什么錯。

  像是忠右衛門來之前,因為和助六都佩刀,且衣著尚可,強力們就能判斷兩個人是在幕府任職,且收入足夠溫飽,有一定權力的武士。

  開口就是五百個錢!

  雖說因為德川幕府也快到喪心病狂的末期了,已經開始鑄造鐵錢和大錢,這導致了市場上一兩黃金可以兌換三四千枚小錢。但結合物價,五百個錢的價格還是相當的高昂。在生活成本屬于日本前列的江戶,都很少有這樣的高消費。

  可能是對忠右衛門和助六有些印象,又見兩人又是行李,又是牲口的,公干任務也許緊急。幾天前賺了兩人一貫錢的強力,居然似笑非笑的走了上來,主動和忠右衛門兩人打聽,是不是要過河。

  助六盡管還沒完全緩過來,仍舊朝那人擺手,就差叫人快滾了。已經被賺了一票,這回大不了等一天,等水位下落,只能沒過小腿之后再過。

  那強力到是光棍,反正他們明碼標價的,一點兒沒有強買強賣,你愛過不過。幕府法度上面可沒有規定每一項服務的報價應該是多少,他們賺的是合法的錢。

  “原以為東海街道乃是往赴江戶之街道,應當是通衢凜然,竟不知有這般形勢!”

  在忠右衛門旁邊的一名已經顯老的中年人頗有些望水興嘆的意思,小老頭大概五十歲的樣子,精神到是不錯,而且一副武士打扮。約莫是西國哪個窮藩來江戶的武士,這很正常,幕府規定諸大名要在江戶留駐的嘛。

  而且東海街道某種意義上就是直通首都的官道啊,居然會有無法通行的情況,在外鄉人看來,也確實不大敢相信。

  “可別去問那些強力,武士過河,一人五百錢,好大代價!”助六見小老頭是武士,也是個熱心腸,出言提醒。

  “五百錢!五百錢!…”小老頭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像他們這種外藩的家臣武士,俸祿一般都很微薄。前頭那個渡邊華山,乃是田原藩的家老,俸祿一年才一百二十石。再說一個更有名的,西鄉隆盛,大伙兒覺得他是多少俸祿呢?有零有整,四十七石。

  近來天下諸藩貧窮,俸祿往往還減半發放。要不是助六和忠右衛門直接從德川家慶那里領工資,怕是也要和眼前的小老頭一樣,望水興嘆,根本無錢過河咯。

  “所以不妨等一二日,水落了便能涉水過河。”忠右衛門也不想挨這一刀,于是和那個小老頭勸了一句。

  那小老頭還不是孤身一身,身后還有兩個從人,和忠右衛門一樣,背著不少行禮以及書籍。肯定是要派駐江戶了,不然不至于連隨身物品都全部帶著。

  他們一主二仆三個人要是想過河,三個人一千五百錢,兩箱東西和人也是一樣的價錢,那加起來就是二千五百錢,距離黃金一兩也不算太遠。

  一兩金對鄉下武士來說,那叫錢嗎,那叫命啊!

  “可這,在下奉宰相松平濱松侯之命,本月內必須趕到江戶報道!”小老頭略帶愁容,原來還肩負著什么任務的樣子。

  “濱松侯?我二人也是奉濱松侯之命出外公干。不知貴介?”忠右衛門帶著好奇。

  “在下長崎高島四郎大夫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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