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多說什么?
啥也不多說了,忠右衛門盡量裝作是隨意的拿起這本署名高島四郎大夫的手抄本。如果是個通曉日本近代歷史的,該知道這個所謂的高島四郎大夫乃是在日本近代赫赫有名的高島秋帆。其人被稱作日本近代制炮技術之祖,地位極高。
歷史上這位老兄曾協助建設保衛江戶灣海岸的品川炮臺,1855年又參與創設講武所、出任講武所炮術教頭及武器奉行、譯有高島流炮術傳書。
或者有些人會去玩一個叫做信長之野望的游戲,里面有一個能增加鐵炮技能等級的家寶,便是高島流炮術書。只不過一般人可能根本就沒在意過這個東西,像是忠右衛門當初就是從別人身上剝了家寶給自己裝備上以后便再也沒有管過。
至于戈貝司鐵銃,那就更不必多說了吧。叫他褐貝斯也好,叫他棕貝斯也好,反正大伙兒知道這么一個玩意兒就得了。
跟隨著如今的日不落大英帝國,走過了幾乎八十年的漫漫世界征途,如今還是英軍現役的制式裝備。打拿破侖的時候用的是這支步槍,打隔壁帶清用的還是這支步槍。若要敞(抄)開(百)說(度),那怕是可以水上三五千字不帶重樣的。
有興趣的自個兒去了解就得了,只要知道這個戈貝司鐵銃是一款結實耐用,便宜能量產,彈藥需求不太高,制造要求也不高的前裝燧發滑膛槍即可。
畢竟俄羅斯零下四十度的嚴寒里這槍能開,印度零上四十度的盛夏里這槍也能開!
重點是這玩意兒連印度人都能手工制造出來,想來不至于日本的鐵匠制造不出來吧。無非就是缺了手工鉆床這類加快制造速度的工具罷了。
只要能把這槍造出來,怎么著也能算是不落后世界武器三百年了吧。要知道這槍還能為帶英帝國服務奉獻二三十年才完全退役呢。等他退役,黑船都已經開到江戶灣了。
渡邊華山的弟子們見忠右衛門突然拾起一本書,一個個心中大警,畢竟忠右衛門是幕府派來核查渡邊華山死訊的天使。渡邊華山又身份特殊,乃是幕府的“政治犯”,這要是再被幕府方面發現他大放一點什么厥詞…
把骨灰都給他揚咯!
一名叫做鈴木春山的弟子悄悄靠近忠右衛門,發現忠右衛門看的是一本火銃制造書,心頭稍微鎮定了下來。這本書雖然屬于進口的那種蘭學書籍,但是在八代將軍德川吉宗時代,已經公開下令,除了有關基督教的書籍之外,蘭學書籍可以獲準進入日本。
像是農學、醫學、天文學之類的書籍,短時間之內便大量進入日本,畢竟這些東西和人們的生產生活息息相關。農學可以種地,醫學可是救人,天文學能掐算農時,也便于農業發展。
當初德川吉宗的本意也是進口一些這樣的書籍,最好再進口一些外國的種子之類的東西,能讓需要進口的藥材、染料等物品由國內自己生產,避免貴重金屬外流。
口子一開,除了基督教書籍還是嚴厲禁止以外,其他的數學、化學、物理、軍事等書籍也是絡繹不絕的進入日本。大伙兒都知道日本是個自己不行,就會死命去和外國學習的國家,只要外國真的比他強,哪怕跪舔也要去學。
至于都學會了,然后比你強了,會咋樣就不好說了…
所以渡邊華山作為田原藩的家老,家中有鐵銃制造書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田原藩雖然只是小小的一萬二千石諸侯,那也是諸侯啊,是諸侯就有資格裝備鐵炮隊。
自戰國時代鐵炮傳入以后,鐵炮的制造技術逐漸推廣流傳,到后來基本上每個大藩都有自己的鐵炮工坊。有些小藩甚至都有鐵炮的制造技術,已經不算稀奇。
理論上若是要打仗,德川將軍一聲令下,那是需要各藩出鐵炮隊的,你沒有鐵炮像話嘛!
“不知天使以為…”鈴木春山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道。
“嗷,無事,只是未曾見過鐵銃,有些好奇。”忠右衛門哪里是好奇,簡直是愛不釋手。
這個什么高島四郎大夫寫的戈貝司鐵銃制法,實在是太詳細太全面了,不僅將整個火槍的制造過程都一一描述清楚,還帶有一定的配圖。除此之外,對于所需要使用的火藥子彈,也有詳細的制造方法和配比過程。
雖然拿來給忠右衛門看,那肯定是沒法造一把火槍出來,但是拿去教會鐵匠們,指不定就能制造出一支暫時不落后于世界的火槍啊。
“此間大多只是家師的書畫,并無有犯禁等語,還請天使放心。”鈴木春山見忠右衛門只是好奇,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在下還是需要將其中的文字帶回江戶,各位大人或許檢看。”忠右衛門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里面沒啥違禁物品。
但是所有的寫了字的東西還是要打包帶走的,畢竟像是藏頭詩這種東西,可不是只有隔壁中國的文人會寫,誰知道剩下的這些文字之中,會不會有什么犯忌諱的存在。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見忠右衛門還算好說話,在場的幾名渡邊華山的弟子,便幫著打包這些渡邊華山的藏書。
忠右衛門輕輕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把那卷戈貝司鐵銃制法在夾到了腋下。大伙兒都想趕緊把忠右衛門打發走,幕府的人留在這里,他們這些渡邊華山的親屬看了難受。所以別說什么指出了,連瞧都不多瞧的。
在一邊嘔吐完的助六終于恢復了過來,看到忠右衛門在打包渡邊華山的書籍,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是不大行,要去躺一躺,讓忠右衛門自己看著辦。
求之不得!
忠右衛門看著他們打包那些書籍,這位渡邊華山還真是一個當下的大學者,有許多蘭學藏書,看來要想辦法把這批書給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