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親王立刻上前行禮道:“回父皇,對攤丁入畝的執行,大致框架沈大人諸位大人已經研討完了,現在正在研討實施的細節,李大人已經做了筆錄。”
雍元帝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一邊順手拿起李桂的筆錄,一邊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覺得如何,可有所得?”
而實際上攤丁入畝是從沒有過的新鮮事,但正是因為是新鮮事給何親王與安親王的感覺是新鮮的,而在推行這從來沒有之事的過程中,雖然時間還短,但萬事開頭難,因此開頭也是做事最精華的部分,和親王與安親王都在這個開頭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因此安親王老老實實的答道:“回父皇,孩兒還從沒經過此事,看沈大人等推行此事,受益匪淺。”
這個回答倒是中規中矩,也顯示出了安親王的用心,雍元帝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像和親王問道:“你呢?”
“回父皇,孩兒這兩天見沈大人諸位大人坐席長談,如此辛勞,國之幸也,也是父皇與沈大人等君臣一心,孩兒深為感動。”和親王回道。
和親王這番話,要是尋常人聽來是十足的馬屁,但實際上他這話是機鋒暗藏,因為這句話不論是贊揚沈正陽等人的努力,還是暗贊雍元帝有識人之明,這些話都角度都是從一個帝王的角度去看問題的。
畢竟帝王是指揮人做事的,而不是去做事的!而安親王的角度卻落在推行攤丁入畝這個事上,實際上話的層次與角度都比安親王高了一截。
而作為帝皇,雍元帝是更能體會到和親王與安親王的層次與差距的,因此聞言雍元帝輕輕的笑了,隨即說道:“諸位愛卿辛苦,今午御膳房傳膳。”
”謝皇上。”
“謝皇上。”
聞言,沈正陽、李桂、丁貫九、劉正德,紛紛致謝,而安親王卻在肚子里狠狠腹誹了和親王一下子:“馬屁精。”
對于李桂、沈正陽等人的致謝,雍元帝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后便拿著李桂的手稿看了起來…
“你們說的對,這核查確實是第一步,確實需要有一個新的機構,朕覺得可以掛在戶部,名字你們可想好了?”
“回皇上,李大人建議用天畝普查辦這個名稱,是否合適,還請皇上示下。”
“這名稱好,清晰易懂,朕就是要天下人明明白白…還要分級?這工作量挺大啊!你們估計多長時間能完成?”
“回皇上,即使各府縣長官得力,起碼也得半年,不過下一步的事情倒可以快些也可以提前些。”
沈正陽也是明察人心的,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感覺到雍元帝的性子實際上比傳說中的還要急,故而明晰的說道,好讓雍元帝心里有個底,以防以后雍元帝催辦。
“半年,那也可以。這對拒報者的懲處不夠,如此拒報與造反何議!”…
”是,遵命。臣正有一事想請教皇上…”
“何事?”
“不知這皇莊?”…
皇莊是皇家的私有財產,是不交稅的,因為皇家的特權,攤丁入畝實行之后也是可交可不交的。
但是雍元帝知道自己若是不交,宮里的太妃、貴妃之類的便可以隨之,皇族宗親便可以附之,而皇族實際上又占有大量的土地。
因此雍元帝微微一思索,便感覺自己的體己袋子猛然收縮了一下!
但他畢竟是個狠人,對自己都狠,每天能批閱十幾個小時而不知玩樂,因此隨即他暗暗咬了咬牙,說道:“庭議時已經說了,凡田產皆需交稅,皇莊也不例外。”…
因為預感到攤丁入畝將成為他的豐功偉績,也因為想一勞永逸的解決財政問題,關切之下,雍元帝拿著李桂的筆錄,不知不覺的討論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然后雍元帝吩咐穿膳…
到了下午十分繼續討論,但需要雍元帝裁定的地方卻越來越多,比如山林、湖泊算不算田產,比如內部人員出錯由誰負責等等,因此實際上隨著對細節的推敲,執行計劃的制定反而慢了下來。
又是夕陽落山時,李桂、沈正陽、丁貫九、劉正德站了起來,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隨即秦無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諸位大人,皇上召你們過去。”
聞言李桂、沈正陽、丁貫九、劉正德面面相覷了一眼,臉上都出現了無可奈何之色。
但也沒有辦法,皇命難為!只能在心里哀怨跟著個工作狂的皇帝。
至于和親王與安親王,很明智的低頭飲了口茶,裝作沒看見。
落月梧桐,星光點點…月上中庭之時,李府后宅的燭光依然亮著,王熙鳳與玉釧正在中堂閑談,只是興兒已經困了,被奶娘哄著睡覺去了。
“怎么還沒來,難道喝酒去了?”時間一點點過去,玉釧畢竟年輕些,焦慮起來。
“有可能,昨晚他還說他本來想請沈先生來著,誰知安親王請了,但都沒去,估計今天他請了。”
“我覺得老爺身邊該再安排個人,好傳話什么的。”
“這事以前也提過,但三丫頭覺得不可行,她說老爺有時去遠處,怎么個傳話,近處派人找就行了。”
“嗯,還是三小姐細致。”
而話剛說到這里,熟悉的腳步聲就傳了過來,“回來了。”聞聲王熙鳳輕輕喘了一口氣說道,同時站了起來。
而當兩人迎到李桂跟前時才發現李桂身上沒有一點酒味,臉上更是沒有一點酒意,倒是有一臉的疲乏之色。
“你怎么?”…見此玉釧微微詫異道。
“別提了,到了晚上,正想回去呢,誰知皇上又召見。”
“那我給你捶捶。”
“三更半夜的,算了吧,等忙完這陣子。”
隨后的兩天,正是細節推敲的緊要關頭,李桂幾乎天天披月而歸。
而實際上雍元帝也沒有閑著,為使攤丁入畝順利實施,各項準備工作他也慢慢推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