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陣子,張輔常突然問道。
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此事的成敗其實和個人行事的風格有很大的關系,如果一個人行事謹慎,謀而后動,一旦出手,事情多半能成;而一個人如果做事大膽有余,謹慎不足,即使去做,事情失敗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
張輔常雖然聽妙玉說過李桂在京城的些許事,但不論是李桂對忠仁王態度的堅持,還是對大觀園的改建。這些事所體現的只是李桂的風骨與因勢利導的才智。或者說被動做事的風格,但在主動做事的行事風格方面,體現的卻比較少,所以張輔常才有此一問,想聽聽妙玉對李桂的印象與看法。
妙玉想了一下,說道:“我也只是見過他一面…不過聽人說他性格還是比較謹慎的,但常常出人不意。”
在張輔常看來,出人不意其實還是有著行險的成分。也就是李桂這樣做能否成功還是有著不確定性,于是“嗯”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而后妙玉繼續說道:“爺爺,你何時見他?”
自從李桂來之后,張輔常就有想見李桂的意思,這一是李桂提出了開海禁的觀點;第二是以他以前所處的高度很容易看出李桂在雍元帝心里的地位,再想想李桂的舉人出身,李桂的未來他已經看到…
一句話他在李桂身上看到了開海禁的希望!
但是他也能有想到李桂做的這個事,雍元帝一定在盯著,也就是說這件事的成敗影響著李桂在雍元帝心中的位置。
如果李桂這事成了,那他在雍元帝心里的位置一定水漲船高,那時與李桂結交,再請他向雍元帝提出開海之事,成功的機率就大些。
而如果這事敗了,李桂在雍元帝心里的位置自然下降,而新拜之后再提新事,雍元帝答應的可能性就小了!
因此微微想了想,張輔常拈須說道:“在等些時日吧!這禁海都禁了那么長時間了,也不急于一時了。”
而張輔常話音剛落,遠遠的就聽到東邊的路口傳來鑼鼓聲、嘈雜聲,張輔常循聲一看,只見東邊的路口處,一頂頂小轎子正逶迤而來,不知幾多。
這其實是李桂的意思,他把知府衙門的大小官員以及參與合股開發的商家都請了過來。至于目的還是那一個!
“這人…做事好高調啊!”見此張輔常喃喃了句。
“他在京師時卻不是這樣,一般很少拋頭露面,聽說忠信王請他去參與詩會他都不去。”黛眉微微皺了皺,妙玉說道。
“高調做事也是對的,只要不高調做人就好。”張輔堂隨意說道。
而在此時秦可卿也在街道上,只不過是在馬車里…
其實為了能和李桂自然的相遇,秦可卿是廢了些心機的,她原來想到的方法是用琴聲吸引李桂過去。
這種方法在她看來可能性極高,首先她彈奏的曲子正是以前李桂所談的那首曲子,在這里她還沒聽到過,也就是說這曲子在這些人聽來是心曲。
第二李桂既然彈曲,那就說明他是喜歡曲子的,如此在她想來,她的琴聲通過別人口傳,一定會傳到李桂耳里,而李桂又喜歡曲子,早晚會來。也一定能聽懂曲中之意,然后心想事成,大功告成。
這樣反向蕭史乘龍的妙招,秦可卿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機智了。
只是幾天一來,院外的聽客越來越多,卻始終不見李桂的蹤影!隨后又聽說李桂今日將要在楊柳廟舉行開工典禮的消息…
這下秦可卿有些沉不住氣了,稍稍放下了一些矜持,相與李桂來一場驀然的相逢。
可看到眼前的情景,人山人海的,別說驀然了,擠都擠不進去,當然她也不會去擠…
因此在鑼鼓想起的那一刻,秦可卿只能撩開車簾,向最前面的小轎望了一眼,心里卻決定再彈幾天琴試試——她隱約猜到李桂之所以沒注意到塌流傳的琴聲,可能是太忙的緣故。
至于要是李桂再不來,秦可卿暗下決心,到時直接點…
而在秦可卿芳心亂思之時,李桂的小轎已經停下,隨即簾子一掀,李桂一身鷺鷥官服從轎子里鉆了出來。
然后再次挺身,一股軒昂之氣,自然而然產生…
而只是遙遙望著,秦可卿突然有心醉的感覺…
而李桂出轎之后,對著人群環拱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香案的最前面,其余出轎人員緊隨其后。
而秦可卿見昔日彈琴少年已成群龍之首,芳心更醉!
炮竹、鑼鼓聲中,李府帶領眾人走向了香案,接過了青云遞來的香柱…
傍晚十分,李桂才回到了府衙的后宅,此時他已經乏的一動不想動彈,任由鴛鴦和玉釧擺布。
而在第二天,天只是朦朧黑,一輛輛從青石山過來的,拉著青石的馬車就到了金陵城的門口,馬嘶人吼里,整個金陵城熱鬧了起來。
不過隨后的日子里,李桂卻逐漸變得清閑,原因無它,萬事開頭難,但只要開好了頭,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在開發這件事上也是這樣。
所以隨后的時間里李桂只是坐在府衙里聽屬官的匯報而已…
而隨著楊柳廟的開工,實際是隨著這筆銀子的注入,如同張輔常所想象的那樣,整個金陵城都活了起來,各家的生意普遍變好,甚至青樓妓館的生意都比以前好了許多。
當然市井之人還是有些見識的,逐漸認識到金陵之所以變得比以前更有生氣,再聯想到李桂以前收取的煙花稅,這在他們心里也是大舉動,因此普遍認為李桂是個大手筆的人!
而大多數不明內里的人又認為李桂收取煙花稅是為了改建楊柳廟,在得到了切實的好處這個前提下,李桂居然逐漸有了李父母、李青天之名。
當然少許明白內情的心里是捏著一把汗的,比如張輔常。甚至有遠在京師的雍元帝。
不過李桂和以前相比,雖然變得輕松,但是此時秦可卿卻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