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等在賈母身邊的人都是知道賈母的心結的,而因為賈母喜歡女孩子的性子,雖然平素里賈母規矩大些,但對琉璃這些丫鬟們還是不錯的。
同時以前賈寶玉一直在內宅廝混,又對女孩兒陪著小心意,所以琉璃對賈寶玉也是有些感情的,因此聽探春說有賈寶玉的消息之后,琉璃心里也很高興,替賈母高興。
“嗯…”
琉璃歡快的應了一聲,轉甚而去。
而后王夫人聽琉璃說賈寶玉已被找到的消息后,喉嚨里立刻猛的嗝了一聲,隨即全身像是沒了骨頭,一下子癱瘓在了地上。直到琉璃把她扶起,她才又是嗝的一聲,喘過氣來,隨即放聲痛哭:“我的兒啊…”
隨著哭聲,王夫人久懸的心終于放下了,但是在下一刻就變的迫切,腳步如風,直奔賈母的兩間小屋。
隨后的事情就簡單了,在不能讓賈政立刻知道這件事上賈母、王夫人、探春在態度上取得了高度一致。
當然她們也不是不想讓賈政不知道,只是想讓賈政慢慢接受,或者是讓賈政去體會…
至于去金陵的措辭,三人也想好了,就是李桂說的落葉歸根。
而在當天晚上,賈母就把賈政叫了過去,說年紀大了,要回金陵。
落葉歸根,人之常情,但在賈政聽來,卻清晰的感覺到賈母即將來去,而他既不能阻攔,也無法在她跟前盡孝,于是痛哭了一場。
回到王夫人的大屋之后,又叮囑了王夫人一陣子,要她在賈母跟前盡心盡孝。
而在第二天薛姨媽來向王夫人告辭,聽到王夫人也要去金陵的事之后,一愣之后,卻是驀的笑了…
到了晚上,王夫人把薛姨媽也要回金陵的事告訴賈政的時候,賈政聽了也很是高興,畢竟這樣結伴而行,能夠互相照應。
而到了第二天,九月二十七日,一行人便踏上了驛路…
途中之事暫且不提…
而就在這天,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等一行人踏上行程之時,上午十分,李桂也正和僧錄司慧然和尚、道錄司青云道長商議楊柳廟破土動工之事。
在這之前三百萬兩銀子已經到位了,只是忠智王一人就投了十萬兩,銀子都放在了庫房,交于卜固修保管。
而對于破土動工,李桂的意思是場面一定要大,越大越好。
這倒不是李桂喜歡排場,他這樣做其實有兩個,一是這個時代的人太迷信,這要是道士、和尚其上陣,驅邪禳福,在人心里就會留下一個這里是三清佛祖庇護的寶地的印象。
第二個就是借機再次宣傳,這個時代的宣傳手段有限,這樣的機會李桂不愿意錯過。
對于李桂這個知府大人的命令,惠然與青云自然不能不遵,只是這事傳出去之后,衙門里再一次議論紛紛,這李大人真能折騰,連和尚、道士都不放過!
十月一號,定下的破土日,一大早,金山寺、無相寺、青云觀、三清觀等等寺廟、道館的主持、方丈、道長等等三四百人就到了楊柳廟,然后在供著三牲的香案兩側停了下來,或做或站,繼續各拜各的佛,各念各的經。
而和尚、道士一路行來,黃幡飄揚,木魚邦邦,經聲嗡嗡,早已吸引力眾多的路人跟來,而后人群越聚越多,漸漸的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而議論聲更是不斷…
“看來這李知府倒是辦實事之人,說干就干!”
“嗯,就是不知建這商街、住宅什么的行不行?”
“應該能行吧!聽說這李大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我覺得不行,這前人何嘗做過,李大人有些異想天開。”
“管它行不行,反正對咱們有好處?”
“嗤!你一個買餅的,能得到什么好處!”
“你這人!這樣的大工程一定要來很多人,人多了吃的就多了,我怎么著也能沾點光,你瞧瞧這陣勢,以后上工的還能少了!”
“咦!你小子挺聰明的,明天我就把我的混沌攤弄到這里來。”
在眾人議論紛紛,發表觀點、尋找商機的同時,遠處的逸云樓上,妙玉正和一個青衣老者遙遙而望。
其實擠在前面,看熱鬧的都是市井小民!在這個時代,有些身份、地位的是不會站在人群中的!
而妙玉之所以在此,一是是因為忠仁王倒臺后,張家頭上沒了懸頸之劍,妙玉不用借用賈府之力自保。
另一個則是因為李桂,李桂提出的開海禁的策略,讓妙玉看到了希望,所以探聽到這個消息,在李桂來金陵沒多久,她就回來了。
而那老者則是妙玉的爺爺,趙文重之前的大虞朝宰輔張輔常。
至于逸云樓,則正好是張家的家業!
而張輔常雖然位極人臣過,見多識廣,但誠如那些市井之人所言,李桂這種政府主導的商業開發模式張輔常也是第一次見到。
而因為身居高位,又喜歡經濟,張輔常看的自然比尋常人深遠了許多。
他可以看到李桂此舉的好處,繁華了金陵;給人提供了工作的機會,也就是讓窮人能賺到銀子;再往深處則是各木料場、采石場、磚瓦廠生意的紅火,這又能給尋常鄉民一些活路,同時市井小鋪、甚至菜市、肉市都會因此繁盛;再往深處則是稅收的增加,這樣有了銀子又能做好多事。
可以說張輔常可以看出李桂此舉,是一著落下,全盤皆活的妙招!
這樣的招數即使是他也深感精妙!但是他還是感覺到這里面有一個隱患,那就是此招能行嗎,具體講就是這些房子建了能賣的出去嗎?
這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而即使如此,不論成與不成,這并不耽誤張輔常對李桂的欣賞,這是因為在他看來,不論是成還是不成,李桂的這個想法確實特殊。
另外一點在于李桂敢去做!
這一點比上一點還要讓張輔常佩服,因此在張輔常看來李桂是在拿官帽、甚至性命去做這件事。
這份膽氣,猶為可嘉!
“玉兒,你可知李桂其人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