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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四方

  說道這里,微微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李桂此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韜略,實乃人才!只是其人詩名太顯,鋒芒亦露,只可用之于明。”

  趙虎臣的意思是李桂這樣的名聲、行為之下,一舉一動為人注意,想招攬李桂,向他這樣暗中出力,是不好辦的,用這種人只能最后堂而皇之的利用。

  這雖然給李桂留下了路,但實際上卻是把李桂排除在了忠禮王的核心圈子之外。

  忠禮王微微一沉思,點頭說道:“先生所言極是,那李桂確實名聲太盛,不好暗行。”

  而于此同時榮國府賴家的廢宅里燈光也亮著,賴大坐在太師椅子上一動不動,只是握著茶盞的手上暴起的青筋,以及沉默的臉上偶爾抽搐的眼角,顯示了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可以這么說,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調動了他所有可利用的關系,然而事情的發展的方向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不論是高無憂的推脫,賈政的戰隊,還是劉正德那邊的遲遲不見動靜…

  他有一種沖動,一種用放印子錢和販賣私鐵的事要挾王熙鳳與賈赦為他幫忙的想法。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是一把雙刃劍,傷到王熙鳳與賈赦的同時,也會傷到他!

  而在這種情況下傷他更深!因為如果他這樣做了,他就自己坐實了惡奴的名聲!

  而現在李桂雖然給他扣上了惡奴的帽子,但這里面還有一絲牽強——畢竟他賴大不是李桂的奴仆!

  “果然這些人只可以錦上添花,不可以雪中送炭!怎么辦?”…

  耿耿長夜中,賴大靜坐著,恍惚中他感覺黑夜猶如囚牢…

  第二天依然是個晴天,而且是個熱晴天,太陽剛出來,燥熱之氣就隨之而來…

  洗漱完畢,簡單的喝了碗粥,李桂便進了書房——雖然經書已經翻爛,但因為來年二月就要春闈會試,所以李桂時常還是會溫故而知新。

  只是隨意翻了一下書,山童就匆匆跑了過來:“老爺,裘少爺來了。”…

  “后庭,聽說你要和賴大打官司,怎么不和我說?”

  李桂甫一到前院,裘安便興匆匆的迎了上來。他畢竟還年輕,雖然在裘良的熏陶下變的老誠,但年輕人愛搞事情的性子,一時間是難以磨去的。

  “你聽誰說的?”

  “劉德水。劉德山的兄弟。”

  “哦…”

  劉德山也是今科舉人,平時和李桂多有來往。

  “現在怎么樣了?”

  李桂與裘良交談的時候,近水樓臺先得月,劉正德的奏折也發到了順天府,對于發來的奏折,劉正德自然不敢怠慢,送走送折子的小黃門后,他就急忙打開了折子,然后就看到了趙文重的建議與泰寧帝的批語。

  趙文重的建議在劉正德意料之中,泰寧帝的批語劉正德也能有領會,這里面包含著兩層意思,一是贊同趙文重的建議;二是不同意李桂提法的溢出效應,但是又不想傷士子之心。

  所以才讓他斟酌處理。

  這其實是一個難題,少了士子那邊過不去,多了泰寧帝那邊過不去,然后他自己就過不去了。

  還有審訊的方式要是暗審,劉正德估計最少是京師士林正盯著眼睛看著,暗審了沒法向這些人交代;而要是大庭廣眾之下堂審,又怕罰的銀子過低,士林嘩然…

  但是暗審李桂是否會同意這也是個問題,畢竟訴訟的渠道現在一般有天、地、人三種,所謂天即告御狀;所謂人就是的到他這里;所謂地,就是寫份狀書往地上一放,請人評理。要是李桂不同意暗審,把狀子往地上一放,以他的身份這問題就大了!

  這些都是難點,很考驗個人的能力,看完折子之后,劉正德隨著敲著書案,沉思了起來…俄而劉正德才抬起頭喊道:“劉三,你進來。”

  隨著話音,門“吱”的一聲開了,隨即一個面目精明、身形瘦小干練的青年人走了進來,然后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棋盤街皮爾記,把李桂請過來,就說我請的,我在后宅等他。”

  “是大人…”

  “他是一個人什么樣的人,愛不愛財,我這個提議不知他能不能接受?年紀輕輕就有這般謀略,很是了不得,不過要是個愛財如命的人倒有些麻煩!也不知他顧不顧大局?”…

  衙役劉三走后,劉正德一邊批閱著公文,一邊想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往后宅而去。

  皮爾記距離順天府衙門不遠也不近,不到一個時辰,中堂外響起了候三的聲音:“大人,李老爺來了。”

  “請進。”

  劉正德說著站了起來,向門外瞧去——他并不認識認識李桂,他原任應天府知府,一年前才調任順天府知府。

  而在他抬首之時,李桂已經走了進來,一身月白的儒服,頭上束冠,籠著紗帽,星眸朗目,鼻梁挺直,步履輕捷,劉正德只感到一股溫潤清朗之氣。

  “竟一翩翩美少年!怪不得賈存周把女兒許配給他…”見此劉正德默默想道。

  而此時李桂也正暗中觀察著劉正德,見他身胖皮白,小眼鼠須,在加上一身白色便服,猛一看上去,竟然很像一只大白鼠。

  在將就禮儀的年代,這副樣子這么不合禮儀,而又攀上如此高位…

  “這個人只怕不簡單!”

  心中思忖著,李桂抱拳行禮道:“學生李桂參見劉大人。”

  “哈哈,久聞后庭之名,案牘繁忙一直不得見也,來來,請坐。”劉正德回禮道。

  “這人也是場面老手…”

  心中思忖著,李桂回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略微一寒暄,上茶后,劉正德便笑道:“實不相瞞,今日請后庭來,乃有事相商。”

  “大人請直說。”

  “還是為你告賴大一事,后庭果然文采翩翩,但卻給本官出了個難題,你所提受辱賠償費,本朝并無前例,且數額過于巨大,但此惡奴侮辱我讀書人也確實可惡,不可不懲,所以本官想小罰他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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