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土地大戰風云突變,此刻最得意的,還有一個大宮浩史。
他還沒有意識到,針對他的網已經鋪開。
坐在他旁邊,半田清司感嘆不已:“木下秀風這個家伙,不愧是跟稻川會的當家人一起混起來的。大概是快速積累的財富沖昏了他的頭腦,去年的山一之爭已經讓警視廳非常惱火了,這種時刻他居然還用這么粗暴的手段。住友也是被逼急了,在恒和貿易和磁粉供應兩張牌失效之后,居然甘愿冒著風險借助最上恒產這種不干不凈的力量!”
大宮浩史同樣在一旁嘖嘖感嘆:“總之對手愚蠢的話,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現在武田孝直最信任的三人,武田悟郎不在了,谷村和夫、木村秀太都成了我們的人。三井放棄了,住友不可能再出手,三菱也身份敏感,一旦直接將這塊地收入囊中,反而會遭受輿論的攻擊。只有我們,可以代替三菱出面!”
“就是這個道理!”半田清司哈哈大笑,“渡邊會長知道目前的局勢后,非常開心。大宮君,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一起坐在一張桌子上,決定友和的未來了!”
大宮浩史微笑著說道:“還需要半田桑以后多多關照。”
半田清司眼里貪婪的神色一顯:“這種局面下,如果住友決定把一切都拋到最上恒產身上,木下秀風斷絕了來自住友的支持,又陷入這樣的大危機,那么最上極樂町那一整塊地,我們憑借友和未來里的控制權,就有足夠說話的分量了!”
“我早就說過了。”大宮浩史一股智珠在握的模樣,“木下秀風和極道親密的關系,一旦在這種局勢里就是一個破綻。我們調集出50億的資金去做這件事,現在不就收到成效了嗎?只要各大財團的銀行一起向木下秀風施加壓力,他的資金鏈就將斷裂。最上恒產的那塊地,可比武田制造大多了。切割交換下來,三井、三菱都會滿意的!只要能保住自己,住友也不得不接受一些條件!”
“大宮君!你注定是能辦大事的人啊!”半田清司降低了自己的姿態,“看來,以后應該請你多多關照才是。”
“這一切都離不開會長和半天桑的支持!”
辦公室里,兩人正在哈哈大笑,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大宮浩史走過去拿起話筒,笑意未斂:“是我,大宮浩史。”
過了片刻,他的笑意就凝滯了,然后轉為疑慮,緊皺眉頭:“確定?”
半田清司一邊喝著茶,一邊奇怪地看著他,只聽大宮浩史繼續問道:“住友的人,正面和武田孝直接觸過嗎?”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片刻之后又驚呼:“你說,武田孝直不久前剛去過他兒子的大學?為什么沒有早點說!”
半田清司站了起來,情況有變?
走進了一些,才聽電話那頭的人焦急地說道:“我怎么可能關注到社長的行蹤呢。但社長說,他去見了兒子,回來后才做了這樣的決定,想和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大宮大人,我已經和秀太一起表達了友和是最好選擇的看法,但社長可能很快就要做出決定了。”
“…我知道了。”大宮浩史沉默了一會,就叮囑道,“你確定,武田孝直決定撤銷指控?”
“他是這么跟我們說的,說,無法抗衡那么大的力量,恐怕只能妥協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就連我們…我們…”
“你怕什么?”大宮浩史沉聲說道,“你所做的,也只是為了會社的未來在考慮而已!”
“是的,是的…”
“先到這里吧,有新的狀況,及時跟我說!”
大宮浩史放下電話,半田清司愕然問道:“武田孝直要撤銷對他們的指控?”
“…谷村和夫是這么說的。”大宮浩史凝重地點了點頭,“牽涉到武田悟郎的死,居然愿意撤銷指控。最可能的情況就是住友、最上恒產和稻川會決定付出更大的代價,與他和解了。武田孝直又去過兒子的大學…”
“因為武田悟郎被殺,擔心兒子的安全,很正常啊,怎么了?”半田清司問道。
大宮浩史搖了搖頭:“還記得那個香島人嗎?”
“拿出1.5億円買了武田制造舊設備的那個?”
“沒錯。半田桑,你不知道,木下秀風有一個很看重的年輕人,叫陶大郎。最上極樂町的企劃,就是他做出來的。這個陶大郎,是一個夏國后裔,在東京大學讀四年級。”
“一個學生做的企劃?”半田清司剛一愣,然后驟然會過意來,“你是說…住友還有一張牌,是這個陶大郎?”
“雖然不知道他們準確的計劃,但是很可能。以他區區一個學生,怎么可能現在就能拿出1.5億円來?”大宮浩史緊皺眉頭,“難道住友真的肯付出更大的代價,讓武田孝直諒解他們?”
“不對啊!”半田清司很不理解,“既然還有暗中的一個計劃,他們為什么要劫殺武田制造的貨車和武田悟郎?”
這一點,大宮浩史卻只是悠然說道:“恐嚇與利益一起用出來,武田孝直的意志更容易崩潰,不是嗎?”
“這件事!要告訴三菱!”半田清司立刻說道,“不能讓住友就這么得手!”
陶知命看著眼前的景象,覺得很詭異。
明明是暴力組織,卻還能正面發聲,光明正大地傳到外界。
這可能就是特殊的自由吧。
真堂昌吾面前,很多記者圍成了一圈,照相機的閃光燈亮個不停,攝像機也一直沒有停。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真堂昌吾緩緩解開了手上的紗布。
新斷的手指當然還是會帶來劇痛的,真堂昌吾卻抿著嘴面不改色。
集中的一片閃光再次亮起,真堂昌吾這才重新包好自己的手指,然后一個土下座:“事故現場確實出現了我們真堂組的三個孩子,此刻,我們組的倉田慎介也不知所蹤。但是,我確信,武田悟郎之死,并不是我們真堂組的人做的!”
他抬起了頭,表情堅毅,語調鏗鏘:“武田社長需要真相!我們真堂組也需要真相!為了洗刷這份嫌疑,我本人將全力配合警視廳的調查!無論如何,真堂組的孩子出現在兇案現場,我先行切指謝罪!但是,這個真兇,請一定要找出來!絕對!”
他說話的對象,是警視廳刑事部的古川谷忍,還有搜查一課的緒方一安。
古川谷忍凝視著他,只見真堂昌吾已經再次土下座了。
“倉田慎介失蹤了?會不會是畏罪潛逃呢?”
“請我們記者來,是有什么線索想要公布嗎?”
“古川警視正,請問現在案件有沒有新的進展?”
記者們紛紛開口了,場面一時間喧鬧起來。
陶知命從側方的門口退開了,木下秀風走在旁邊說道:“第一步,這樣就可以了?”
“沒錯。”陶知命點頭道,“沒想到,倉田慎介之所以這么做,居然還牽涉到了稻川大人。極道組織內部,也是利益的江湖啊。”
木下秀風嘆道:“這樣一來,和司大哥還欠了你一個新人情。”
“巧合罷了。我以為大宮浩史純粹只是用什么條件蒙騙了他。”陶知命看著他說道,“被安齋善衛耍了一次,要怎么處理?”
“能怎么處理?”木下秀風平靜地說道,“只能說稻川會內部自己有縫隙,安齋善衛的決定,很正常。有人想要挑戰和司大哥的地位,住友想要親自掌控未來的稻川會,倉田慎介甘愿作為棋子,他們合作在一起,又有什么奇怪?只是誰也沒想到,倉田慎介居然有把柄被捏在平等寺一郎手中,又稱為了大宮浩史的刀。”
“真亂啊。”陶知命感慨了一下,“倉田慎介也沒料到大宮浩史做得這么絕。”
在整個稻川會的未來面前,稻川和司臨時獲得了最大的支持。又因為有陶知命帶來的線索,表明北城會在倉田慎介動手的一刻就有了精準的布置,倉田慎介的說辭漏洞又太多,他徹底崩潰了。
原本的計劃,倉田慎介所需要的把柄已經收回,他只用在劫車之后,留下疑似指向住友和稻川會的線索,就會悄悄撤退,然后由平等寺一郎向大宮浩史告訴藏車和藏人的地方。
這樣的話,大宮浩史能在武田孝直面前獲得好感,稻川會也會面臨突然的壓力,那個想奪權的大佬就有發難的借口,住友也多一樁麻煩事。
但大宮浩史做得很絕,直接讓平等寺一郎把人給殺了,甚至直接將線索指向了真堂組。
這下,倉田慎介徹底被拖下水,只能抱著一線希望咬死自己只是聽命于安齋善衛的指示。
唯一的一個疑點,倉田慎介為什么不向組織里求證命令真實性的疑點,最終在那個想奪權的大佬自己站出來之后得到了解釋。
他是最早和安齋善衛拉上關系的人,倉田慎介,是他介紹給安齋善衛,由他推薦給木下秀風的。
現在局面失控,他切指謝罪之后,擔負起了將北城會連根拔起、找到真兇的責任。
兩人一起離開了真堂組,重新回到稻川會的總部。
稻川和司見到陶知命,認真地行了一個禮:“如果沒有陶君向武田社長爭取到的條件,這一次,稻川會將會很被動。”
陶知命回完禮就說道:“真正的兇手,本來就應該被找出來。從我的人給到武田社長1.5億円之后,大宮浩史就吩咐,讓我那個臥底加緊對我行蹤的偵查。現在,他可以往回報告收獲了!稻川大人,已經布置下去了吧。”
老邁的稻川和司眼中精芒一閃:“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