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雅臻的昏厥,東神族里頓時熱鬧了起來,塔寨中的人們走了出來,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歡呼,但歡慶的氣氛還是不自覺的蔓延開來。
紅樓的遠處,靠近神隕瀑的另一處矮樓里,江成顏在族中男丁的擁簇下走進了‘婚房’,東神族中沒有婚姻媒妁之言,這只不過是心照不宣的儀式。
“諸位前輩,兄弟,成顏今日很高興,待我繼承父位之時,必然會將我東神族帶回曾經的輝煌,讓那大淵國皇室不敢再隨意差使我族人!”
江成顏換上了紅色長服,抱拳行禮道,他的話音落畢四周頓時響起了吆喝聲,他就這么在眾人的歡呼中走進了矮樓。
屋里透亮,燭火搖曳生輝映照著墻上的裝飾,江成顏踱步走到了臥榻邊,抬手在床鋪上揮了揮看不見的灰塵,這才慢慢做了下來。
“哎呀...”
他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輕聲道:“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罷了,為兄等這一天,可等的夠久....”
東神族,依靠著無雙的瞳賦,無疑是久遠而強大種族,可是在時光的變遷中這個族群驚恐的發現了兩件恐怖的事情,第一件,便是血脈的繼承。
初始的百年,族中后輩覺醒者大量減少,起初東神族以為這些人是血脈駁雜,趕出了很多很多族人,但是漸漸他們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要是與外族聯姻,繼承自家瞳賦的可能性便是微乎其微,而有一種辦法幾乎一定能留下天賦,那就是....親族通婚。
在東神族所謂‘驕傲’和倫理面前,東神族最終,選擇了前者。
但這親族通婚也有很多忌諱,羅剎眼和修羅瞳一旦結合,生下孩子后東神族的女人將會元氣大傷,若是女嬰或許還能留下半條命,但要是陽氣旺盛的男嬰,則是必死無疑。
而她體內的羅剎眼靈氣,則是會嫁接給自己的‘夫君’,幫他覺醒修羅瞳更純粹的秘術,若是此女本身天賦強大,更是會將男人的境界拔高一大截。
毫無疑問,這么做對東神族的女人極度不公,完全淪為了嫁接的工具,這也是東神族為何從很久很久以前便與外界切斷了來往,就是為了隱瞞此事,不讓世人非議。
紅樓之內,昏迷的江雅臻被婢女給攙扶著帶了下去,屋里只剩下瞳狩江無愧和江雅臻的外祖父。
“臻兒的事辦妥了,你也該動身了。”
老者目光從江雅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那張臉不僅沒有傷感,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對著瞳狩江無愧說道。
江無愧靜靜的躺在床榻上,腐爛的身體讓他難以動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轉動眼珠回望了過來。
世人都說瞳狩神術莫測,又怎知這個名頭下是怎樣的苦難,其實東神族真正的主人,應該是身前這位岳父。
關于東神族驚恐的兩件事,第二件事便是,他們的實力...是有代價的。
如今的東神族除了族長外幾乎沒有狩級強者,但曾幾何時,單單東神族的狩級強者便能過雙手之數,但這并非好事,反而是災難的開始。
修士修煉需要吸納天地靈氣,而天地靈氣中摻雜著魔氣,平常的修士積累的魔氣并不算很多,而東神族人卻不同,無論是修羅瞳還是羅剎眼,幾乎可以說對魔氣來者不拒。
因此在東神族人修為達到一品后,體內的魔氣就會開始壓制不住,意志力差的人開始會出現神志不清,暴戾無常的狀況。
而達到崇羽境...這龐大的魔氣沖刷下,人的意志力根本抵御不住,強大的東神族修士將會淪落成不人不鬼的嗜殺機器,帶來滔天的霍亂。
因此,東神族人都會刻意壓縮自己的境界,不會輕易去嘗試突破到高深之境,只有族長一脈血脈精純,且有傳承的秘法調節體內魔氣的疏導,才能勉強坐穩狩之境界。
如今江無愧的體質被太歲無匹的妖力給打亂,再也控制不住身體里激蕩的魔氣,才會變成這幅凄慘的模樣,而他的意志力,也接近了極限。
他要去的,是東神族為自己準備的‘活墓’,里面關押的全是失去神志的族人,不乏有狩級強者。
“也罷,吾兒成顏天資不輸于我,阿臻雖然任性,好歹還是被你哄騙回來了。”
“待他們完婚后,成顏體內有了羅剎血,想必也能安穩升境,但愿阿臻不要生出兒子....”
江無愧閉上了眼,又加了一句:
“若生的女兒...還有半條命繼續生...否則豈不可惜了...”
他的話語冰冷,完全不像一位父親會說的話,在東神族千百年的傳承里,母親的角色幾乎成了族人的奢望,女人,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老者輕笑了一聲向前走來,打趣道:“你說的什么話,要是都讓你這么教,族里的女人早就跑光了。”
“若非老夫這些年待她這么好,她會回來見我?”
江無愧沒有繼續說話,而是任由老者將他抬起,今天他的兒子江成顏就要迎來最重要的一刻,而他,也是是時候退隱江湖,迎接該有的命運了。
東神族里,一切都是如此現實。
“嗯....”
目眩感傳來,無處不在的紅色讓江雅臻眼神迷離,只是當江雅臻看清四周后,頓時柳眉倒豎,想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此刻正趴在床榻之上,柔軟的床單上有股暗香,但卻只令江雅臻作嘔,她賣力的抬起下巴,扭頭望去,發現一人正跪在自己的背上。
江成顏的膝蓋頂住江雅臻的后背,見江雅臻醒來,他咧嘴笑道:“喲,好妹妹,你可算是醒了。”
此時的江雅臻被下了藥,暫時調動不了體內的靈氣,甚至連動身都很無力,但江成顏依然要刻意保持這個姿勢,就是為了要趁機羞辱江雅臻。
江雅臻的雙唇緊貼著床單,此刻她的發絲凌亂在雪背上,身上只剩下一些貼身衣物,被江成顏如此對待,屈辱感讓江雅臻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眼眶也慢慢紅了起來。
“江成顏!!!”
“你膽敢這么做,就不得好死!”
江成顏一愣,旋即裝作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他將手貼在耳邊說道:“阿臻,你說什么?”
見身下的江雅臻還在徒勞的掙扎,江成顏冷笑著俯下身,他抓住江雅臻的發絲將她的頭抬起,看著這近在咫尺的絕色面容,似乎是在欣賞江雅臻此刻的表情,一字一頓的說道:
“早就跟你說過,別跟我面前擺譜。”
江成顏說罷狠狠地打了江雅臻一耳光,這一下將江雅臻打倒在床上,江雅臻似乎被打懵了,雜亂的長發遮蓋著臉,一動也不動。
江成顏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是解氣一般,見江雅臻真的沒有還嘴,江成顏這才慢慢欣賞起身前的人兒。
窈窕的身軀,雪白的肌膚,往日強勢的少女此刻萬念俱灰的躺在身前,身上只有三兩件遮蔽的衣物,這若隱若現的感覺,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心跳加速,即便江成顏與江雅臻是同父異母的兄長,也不得不承認江雅臻的美麗。
不過從江成顏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不僅完全不芥蒂這層關系,甚至這讓他愈發的興奮。
“媽的,真沒意思。”
“還以為你會反抗一下,真沒勁。”
江成顏一邊脫衣服,一邊隨口諷刺起來,就在他準備抓向江雅臻的時候,江雅臻終于又開口了。
“你說,這是為什么?”
江成顏冷哼一聲,將江雅臻的手臂狠狠的提起,大聲道:“沒有為什么,東神族沒我不行,你再絕望也沒用了,這是你的宿命。”
“宿命?”江雅臻的嘴角露出了苦澀,她的眼神盯著下方,自言自語道:“原來,你們都一樣。”
“說那么多也沒用了。”江成顏張口就親上了江雅臻的脖子,淫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就當享受了吧。”
被江成顏咬著脖子,江雅臻的臉色漸漸從迷茫和冷漠,轉化為了猙獰的脹紅,可惜這一切江成顏都未曾發現,一個普通人又能拿他怎么樣。
江雅臻的右手放在江成顏的身后,那手中慢慢現形出一個錦囊,有一件事她沒有對外人說過,這錦囊是她從京城里帶出的,是由一個神秘的人交給了她。
這個人,就是朱吾世的親弟弟。
一年多前,在京城備戰的時候江雅臻和江成顏曾在一處暗巷碰面交換書信,但江成顏走后,朱洪辰便追了上來。
這個世日候的弟弟,對她只說了幾句話。
“東神族虛偽不已,不過或許,只有我可以幫到你。”
“你不用急著拒絕我,這里有個錦囊,里面的東西是神的禮物,恰恰能替你奪血而生,成為東神族真正的主人...”
“不過,若你用了....”
江雅臻不再多想,她的手腕一抖,錦囊里掉落出一塊黑色晶石,這塊石頭狀如鱗片,鋒利無比,泛著微微寒光。
江雅臻沒有絲毫猶豫,她的目光驟然冰冷,在江成顏專注于脫自己衣物時奮力揮動手中黑石,扎向了江成顏的后腦。
溫熱的腦漿噴到了江雅臻的臉上,二品高手的體魄在這塊黑色石頭面前如同紙糊一般,江成顏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一股黑光就從石頭上迸發開來。
江雅臻頓時感覺自己的手被黏在了黑石之上,那石頭肉眼可見的鮮紅起來,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紅水晶,仿若在呼吸。
江雅臻感覺到肩膀上似乎輕了,偏頭望去,方才還龍精虎猛的江成顏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干癟了下去,那臉頰凹陷,如一個皮包骨頭般嚇人。
一股炙熱的力量,也在手心里開始爆裂,江雅臻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她的每一寸皮膚都變成了火紅色,而她的靜脈則是深紫色,看上去如同紋身般,帶著危險的美。
這股灼燒感經久不歇,江雅臻從頭到尾沒有喊出一聲,生怕驚動到了別人,她默默地忍受著這份痛苦,直到一炷香后,石頭的光芒黯淡下去,化為了飛灰消散于無。
盤坐良久,江雅臻這才緩緩睜開了眸子,她的左眼如酆都幽冥的紫荊花,攝人心魄,右眼....則是巖漿地獄般血紅,豎瞳令人不敢直視。
一股冷風突然從身后灌入了房間,江雅臻回頭看去,只見那扇窗被人給打開,窗邊赫然站著數名神秘人,他們帶著各式各樣的動物面具,個個站著筆直,帶著怪異和違和的向江雅臻看來。
就像是在等著她。
江雅臻瞥了眼床上成為干尸,死透的江成顏,起身將血紅色的床單揚起披在肩上,在腰間隨意系了個結,便朝著窗外躍去。
這里連接著神隕瀑,倒是沒有東神族人的身影,身邊數位修為高深的人傀庇護,江雅臻獨立在崖邊的水巖上,她赤腳踩在清水中,沒有急著逃走,而是回首望向谷里的塔寨燈火。
“東神族...”
“外祖父,江無愧...你們所有人...”
江雅臻的紅衣獵獵,那蒼白的面容和嬌艷的嘴唇相得益彰,吸取了修羅瞳讓她多了一絲邪魅的病態....
“等我回來。”
江雅臻就此消失在了冷風中,或許真的如她所說,待她回歸那天,便是東神族的厄難之日。
因為江成顏今夜大喜,谷里自然是沒有人會不識趣的往這邊探查神識,直到次日天明十分下人敲門無果,才有人發現江成顏已經涼透了。
魁梧的赤須老者站在昨夜的婚房中,他看著床榻上如一張人皮的江成顏,只感覺天旋地轉,江成顏死了,那瞳狩之位只怕....
“找!!”
“把東荒尋遍也要把那妖女給我找出來!!!!!!!”
東荒的西側,霍淵龍正在一處林梢上歇息,突然他睜開了雙眼朝一個方向看去,遠遠地瞧見了數人在掠地而飛,其中有道紅衣身影隱約有些眼熟。
目送這伙人閃爍消失,霍淵龍又躺了下去,念叨道:
“這伙人什么來頭...”
“算了....還是先去北方找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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