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佳才坐在寬大的老板椅里,擺弄一根沒有點燃的雪茄,他的腦海中在琢磨剛剛獲得的情報關于BG集團首席科學家沃克博士近況的詳細報告。
情報上說他情緒低落、閉門不出,在實驗室里罕見地大發雷霆......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正處于崩潰邊緣的天才科學家形象。
“沃克......”黃佳才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他欣賞沃克博士的才華,沃克是BG集團內部少有的,不僅精通技術,更能從戰略角度思考問題的科學家。
然而正是這樣的舵手級科學家,此刻卻因認知維度的碾壓和尊嚴的掃地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這對三博和破壁聯盟而言,是戰略上的利好。
但黃佳才看到的不僅僅是削弱對手的機會,而是更加深層次的布局。
沃克博士變成現在這樣,正是黃佳才想要的,可以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幾天后,一趟看似普通的國際航班降落在蘇黎世。一名亞裔面孔的中年男子隨著人流走出機場,他衣著普通,像是一名商務旅客或學者。在蘇黎世老城區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角落里,他見到了面容憔悴,眼神警惕的沃克。
“沃克博士,久仰。”男子用流利的英語低聲說道,沒有握手,只是將一個看似普通的U盤推過桌面,“一位朋友托我給您帶句話,以及一點您可能感興趣的資料。”
沃克的手指微微顫抖,沒有立刻去碰那個U盤。“誰楊平教授”
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欣賞您的才華,他認為科學的邊界不應被商業壁壘和狹隘的競爭所禁錮。您目前所處的環境,或許并非能讓您智慧完全綻放的沃土。”他頓了頓,觀察著沃克臉上掙扎的表情,繼續道,“他讓我 轉告您,為一個試圖鎖死未來的堡壘服務,是全世界科學家的損失。如果您對未來感到迷茫,我們隨時歡迎真正有志于探索科學前沿的同行。”
沃克沉默了,他內心的動蕩顯而易見。
楊平的成就像一座高山矗立在他面前,讓他既感挫敗,又心生向往。BG內部的壓抑和卡爾穆勒的傲慢,早已讓他疲憊不堪。此刻,這來自對手陣營,帶著幾分“惺惺相惜”的邀請,像是一道微光,照進了他絕望的內心。他沒 有當場答應,甚至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熱情,但他也沒有嚴詞拒絕。
“這里面是什么”沃克很謹慎,一直沒有伸手去接。
男子微笑著說:“你放心,里面不是其它見不得光的東西,是有關楊教授X2增強子技術的詳細資料,它會幫助你解開現在面對的所有疑惑。
沃克博士眼神里充滿了渴望,對一個科學家來說,沒有什么能夠比解開心中的疑惑更重要,有關X2,那份資料只告訴他操作流程,沒有告訴他背后的原理,對他來說這是一種痛苦的折磨,他必須搞清楚那些為什么。
“為什么要給我這些,現在可是你們與BG聯盟的戰爭期間,你沒有理由這么做”沃克很清醒,他還是沒有伸手。
男子再次微微一笑:“楊教授說了,這種有意人類健康的技術本身就不應該申請專利,而應該讓全世界共享,他只是為了防止BG偷竊后獨霸這項技術,所以不得已才申請全球專利來保護技術,即使申請專利,他到時候也會向 全球免費開放。”
“而且,楊教授說,沃克博士是這方面的頂級專家,雖然他和你之間有一道鐵幕,但是他堅信科學精神可以穿透鐵幕,他給你這些只是為了純粹的學術交流,希望可以獲得沃克博士您的一些建議。”
沃克博士的眼神充滿難以置信:“就這些,你們不需要我提供什么給你們,比如BG的保密技術作為交換”
男子搖搖頭:“不不不!你可能誤會了,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只是過來送技術資料給你,楊教授和你只是純粹的學術交流,不帶任何商業色彩,他和你都是科學家,科學家不應該卷入商人之間的戰爭。”
“好了,我該走了,也謝謝你能夠出來見我,這個U盤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對你覺得有幫助就收下,請放心,我們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你就將它扔入萊茵河吧。”
男子喝光杯子里的咖啡,起身離開。而沃克博士盯著那個U盤足足幾分鐘,終于伸手拿走。
BG歐洲總部,卡爾穆勒的辦公室,氣氛凝重。
卡爾寬大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疊照片,照片非常清晰地顯示沃克和那名亞裔男子在咖啡館角落會面的場景。
“時間就在三天前,對方很謹慎,使用了無法追蹤的一次性通訊設備約定地點,我們的情報人員只來得及拍到這些照片。”
卡爾穆勒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雖然無法確認具體談話內容,但沃克博士隨后幾天的行為模式顯示,他情緒波動極大,并且多次在深夜獨自調用我們的數據庫。”
卡爾穆勒盯著照片,說著說著,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
他本就多疑,尤其是在復制X2項目上接連受挫,內部審查一無所獲之后,他看誰都像是潛在的叛徒。沃克近期的不穩定狀態,他是知道的,原本只以為是項目失敗的壓力所致。但現在,這一切都被串聯了起來。
為什么龐大的BG團隊無法破解六個人小團隊研發的技術 為什么對方仿佛能預判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采取極其精確的反擊。
為什么沃克從一開始就對完全復制X2技術持悲觀態度 之前被他忽略的細節,此刻都在猜忌的濾鏡下變得清晰無比。
“沃克.......”卡爾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我和里高揚先生那么信任他,給了他最好的資源,最高的權限,他竟然......”
“卡爾先生,”甘鳳儀適時地開口,聲音平穩。“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人你確認是沃克博士嗎”
“千真萬確!”卡爾說。
甘鳳儀略有所思后說,“如果確認這是他,我們雖然缺乏直接證據證明沃克博士泄露了核心技術。但是從風險管理角度出發,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一次秘密接觸已經足以構成最高級別的安全警報。誰能保證這不是長期滲透 的結果誰能保證沃克博士在情緒低落的情況下,不會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決定”
她頓了頓,看向卡爾,眼神銳利:“我們必須當機立斷。沃克博士擁有太多核心技術的訪問權限,他的不穩定本身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為了BG的百年根基,我們必須有所行動,否則我們無法向里高揚先生和董事會交代。”
卡爾穆勒深吸一口氣,甘鳳儀的話句句戳中他的要害。風險管理、絕對安全、董事會壓力......他對沃克僅存的一絲舊情和對科學家價值的衡量開始放松。
“你說得對,甘。”卡爾的聲音恢復了冷靜,“BG不能容忍任何不確定因素,尤其是來自內部的......我們必須暫停沃克的所有工作,就說是因個人健康原因導致無法勝任目前職位。他的位置至關重要,我必須匯報給高揚先生,
必要時解雇他。”
命令被迅速執行,當天下午,沃克就在兩名安保人員的“陪同”下,被迅速而“體面”地請出了BG在瑞士的實驗室,沃克同時負責歐洲和美國兩大實驗室,在瑞士的時間更多。
中國,三博實驗室。
黃佳才收到沃克被正式停職的消息時,正在與楊平討論新平臺的數據優化方案。他看了一眼加密信息,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輕輕對楊平說:“教授,BG自斷一臂,沃克被停職了。”
楊平從復雜的基因序列圖中抬起頭,挑了挑眉,隨即淡定地點點頭:“意料之中,卡爾穆勒的傲慢和多疑,注定他容不下一個失敗且不可控的科學家,只是可惜了沃克這個人才。”
“確實可惜。”黃佳才附和道,嘴角卻勾起一絲弧度,“不過,對我們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其實在黃佳才心里的計劃遠遠沒有結束,他要的可不是沃克的暫停工作,而是沃克從BG離職。
沃克這個潛在的、有威脅的“清醒者”才是黃佳才懼怕的,必須清除沃克。
卡爾穆勒這些人不足為懼,他們擅長資本運作,市場擠壓和專利圍剿,而非真正顛覆性的技術突破。這在長期來看,對三博和破壁聯盟威脅不大。
但是,戲還需要演完。
為了讓卡爾穆勒徹底相信他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為了讓BG高層確信他們清除了“內鬼”,黃佳才需要給這場戲加上一個完美的結尾。
在隨后的幾周里,破壁聯盟在國際市場上的幾次反擊,突然顯得“笨拙”起來。
在歐洲,針對BG某款主打試劑的一項專利異議申請,提出的理由雖然成立,但攻擊的點卻并非最要害之處,被BG的法務團隊輕易化解,過程順利得讓BG方面感到詫異。
在技術研發進展方面,他們最新發布的技術明顯失去了以前對BG技術的針對性,顯得好像突然失去方向,或者給人感覺負責這些設備的總工程師換了人一樣。
這些表現看起來像是遭遇某種挫折,或者是失去了精準的情報導致反擊失焦。
在卡爾穆勒看來,這無疑是確鑿的證據那個曾經為他們提供精準情報,指引他們進行有效打擊的“內線”已經不復存在。失去了沃克這個“眼睛”,黃佳才和破壁聯盟的反擊變得遲鈍而缺乏針對性。
“看來,我們清除沃克是正確的。”
“你看,他們的動作亂了陣腳,失去了內部消息來源,黃佳才也不過如此。”
“我一直懷疑,中國人能夠這么快建立自己的平臺,背后有一定有人秘密支持,沒想到......”
卡爾穆勒看著一份份報告,臉上露出了近幾個月來罕見的輕松表情。
甘鳳儀微微頷首,她冷靜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笑容,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這些反擊的“失誤”確實符合失去內應的表現,而且從結果上看,對BG并未造成實質性的重大損失,更像是維持表面攻勢的姿態,這與黃佳才的風格明顯不符合。
“是的,卡爾先生,我們的內部環境得到了凈化。接下來,可以更專注地推進原來的計劃,并在市場上對他們進行全面壓制。”
“沒錯!”卡爾穆勒重拾信心,“是時候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中國人看看我們真正的實力。”
“可是......”甘鳳儀皺起眉頭。
“可是什么不要有所顧慮,你盡管說。”卡爾非常欣賞甘鳳儀,要不是她的提醒,卡爾恐怕到現在還挖不出沃克這只鼴鼠。
“沃克博士是BG的資深科學家,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我們這樣做是不是過分了,我覺得可以找他談談,給他一次機會,雖然會有風險,但是......”甘鳳儀說出自己的想法。
卡爾擺擺手,打斷甘鳳儀的話:“甘,你太仁慈了,帶有一種東方人的奇怪的道德感,我告訴你,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如果我們不清除他,未來不久,我和你就會被清除出BG,我們負不起這么大的責任,科學家我們還有 很多科學家,他只是其中之一,我們不能因為他毀掉我們自己。”
“我明白了。”甘鳳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黃佳才的辦公室。
他翻閱著近期幾次“失利”的報告,心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哥,我很不明白,這幾次的反擊我們好像失去了方向,是不是這段時間你太疲勞的緣故”
黃佳慧不知道為什么,精于算計的黃佳才為什么最近接連栽跟頭,造成的損失雖然不算太大,但這明顯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明天上午九點召開高層會議,這些家伙怎么回事”黃佳才將資料扔在桌子上。
黃佳慧一臉懵逼,這些決策可都是你拍板的呀,怎么怪起別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