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溯難其實跟嚴晶心是世交,父母出差時她沒少在魏家搭伙,他也是在她的小拳拳操練下長大的。
小時候一不小心惡了嚴晶心,換齒門牙漏風的小囡便會朝魏溯難揮舞小拳拳:“再刮草就打屎你。”
所以魏溯難愛護花花草草且從不便秘,今天也一樣。
沒一會魏溯難便收到了嚴晶心遞交的象征兩人傳統友誼的“國書”。
看著條子魏溯難眉頭都擠一塊了:“我知道你報了跆拳道班,也打聽了培訓中心在哪,放學后我去拜訪那家道場向你的教練問拳。”
魏溯難很為難,雖然他的名字含有迎難而上不畏難險的意思,可那僅限于勇攀科學高峰。
對于嚴晶心這座大山,他估計這輩子沒指望了。
其實魏溯難不是書呆子,各種球都溜,還在嚴晶心老媽的啟蒙下練過幾天武,不然也不會引來狂蜂浪蝶無數。
可自從被嚴晶心三拳兩招打趴還被騎在身下時起,魏溯難就知道,武術不是他找回自尊的捷徑。
從中學開始,但凡魏溯難去報各種武術班,包括但不限于太極拳,他的教練都得面臨嚴晶心的挑戰。
嚴晶心還美其名曰幫他把把關,省得被人騙了錢。
以至于人家不但退學費,還禮送出門不道再見,皆希望永別。
局面扳不回來,高一時魏溯難就見識過省散打隊的青年隊員們在嚴晶心手下也沒撐過三個回合。
偏偏這頭母暴龍不像她爸媽那樣讀文科,非得立志要學生物。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魏溯難且得再難上個大半年。
像挨年關一樣挨過了一整天,放學后魏溯難幾乎是按寸踱著步來到昨天剛剛報上名的那家韓藝道場。
抬頭望著高高掛起做工精湛的燈箱,魏溯難心中不禁祈禱:希望教練的本事也像招牌一樣高吧。
一狠心一咬牙,魏溯難低著頭走了進去。
嚴晶心果然已經來了,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擂臺邊上,一見著魏溯難就很熟稔地來了句:“才來啊,等你很久了。”
魏溯難無奈又無力地保持著高冷,只微微地朝嚴晶心點了點頭,就顧自坐在了一旁,接下來就得面臨大型車禍現場了,他得嚴陣以待。
嚴晶心也沒有為難魏溯難,而是倏地躥上了擂臺,還向上面的那位點頭鞠躬。
“教練,我同學說他來這里學習跆拳道,我也有些心動,請教練指導一下,如果貴道場水平沒問題我就報名。”
魏溯難的教練是一個年青大帥逼,一米八幾的身材,滿臉陽光,聽了嚴晶心所言,心下一癢:“好Q的一個美少女哦,唔,比較巖我。”
大帥逼教練矜持地點了點頭:“沒有問題,我會拿出渾身解數,讓你見識到跆拳道的魅力。”
嚴晶心笑得能甜死個人,還不忘又鞠了一躬:“謝謝教練。”
大帥逼教練不由自主地擺了個臉頰斜向上四十五度,這是最好的鏡頭臉了,還能止鼻血。
同時他也擺了個起手勢,等著嚴晶心進攻。
嚴晶心一看就不是練家子,竟然奶里奶氣地連拳架也不擺就向大帥逼沖了過去,不論步伐還是節奏,都輕浮凌亂得緊。
喲,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生還挺虎,大帥逼想象著等一下格開嚴晶心的小拳拳,然后一個倒臥將對方的支撐腳一勾,讓她摔在自己的懷里,那該是怎樣一個軟玉溫香哦。
一切都順著他的思路進行,嚴晶心的沖拳被他輕描淡寫地擋住了,他也順勢下沖探腿,大長腿將嚴晶心的后支撐腿輕輕一推,美少女就飛了起來。
大帥逼還在心中默念,一定要將美少女接好墊住,不能讓她摔痛了。
最佳方案是讓她倒在自己厚實的胸膛上,然后櫻桃小嘴正正地砸中自己的臉。
不能嘴對嘴,那樣太輕浮了,嘴臉上就好。
然后自己在三秒鐘后適時地挪開偶像臉,將對方扶起來一并道歉,既彰顯了武德,又發場了紳士風度,一定會是蜜汁開始。
他估中了開頭,沒有猜到結尾。
劇本在這里被一支生花妙筆改了一下,然后大帥逼只來得及瞪大瞳孔,臉上就開了花。
讓我們鏡頭回放,當后支撐腿的重心被破壞時,嚴晶心前腳的腳腕輕輕一擰腳掌抓地一蹬,隨之騰躍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嚴晶心扭動腰軀半轉過身來,她的右手肘尖已經團在身側,而她的左手已經成了虎爪樣。
虎爪正好順勢扣到了大帥逼教練的臉上,好像失重滑倒的人都要抓住點什么。
當然嚴晶力也不著痕跡地用力一扣并以之為支撐點撞進了大帥逼懷里。
此時她藏在身側的肘尖一點都不引人注目卻正好擊在了大帥逼的心口。
這是集合了沖力以及嚴晶心全身重力加速度的一擊,約等于450公斤的力道,合泰森一拳。
大帥逼教練沒有經過嚴格的抗擊打訓練,暈過去是對身體最好的保護。
計算這樣的力道并不難,嚴晶心只需要掌握速度位移公式和動量定理即可。
她騰起的高度約兩米,虎爪確保接觸時間被限定在0.1秒,越短越促力量越大,嚴晶心還拉長了一些,共計350公斤的沖力。
當然嚴晶心近60公斤的體重也是產生巨力的原因,這個要保密。
剩下的是她沖過數米距離時積攢的沖勁,沒有用全力怕打屎人。
只聽得嘭的一聲啞響,魏溯難已經閉上了眼,他保持著不忍猝觀慘禍現場的好習慣。
接下來的事情走程序,救護車呼嘯而來,急救醫生沖刺入場,嚴晶心發揮了十二分演技,一個受到驚嚇的清純美少女眼角帶淚道歉不停跑前跑后照應,還提出負擔醫藥費。
道場的老板可不敢作,急救醫生說沒啥大毛病,應激過度痛暈而己,看,呼吸心跳脈博正常,骨骼無損,承惠一千二,刷卡還是現金,有醫保嗎?
于是魏溯難又重新體會了一把學費全退出門請回的待遇,老板也只當是大帥逼裝逼不成反操弄了自己。
流年不利喲,一定不能讓家長過來搞事,掙點小錢錢容易么?
嚴晶心又一次扮母老虎三口一頭豬,回程時一路蹦蹦跳跳的,好嗨哦。
只是到了魏家樓下,當嚴晶心照常一馬當先時,魏溯難拉住了她的衣袖。
“總這樣有勁嗎?”
嚴晶心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西天,沒錯啊,今天太陽還是打西邊下去,媽寶男敢造反?
魏溯難也沒想造反,只是想弄清楚為什么:“我們都快十八了,思維應該成熟,你對我有什么意見?”
沒造反?嚴晶心繼續嘎巴大眼晴:“沒意見啊,咱倆誰跟誰。”
說完她還攬起魏溯難的肩膀作哥們狀:“不忍心讓這位小弟弟被人騙,雖然那點小錢錢不值一提,但也是慧媽媽辛辛苦苦掙來的不是。”
魏溯難擺出一副我讀書不少的臉:“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過我希望你不要牽連無辜,有不滿沖我來。”
說完魏溯難蹲下抱住了頭,打人不打臉嘛。
打擊來了,語言上的:“喲喲喲,這是誰家的男子漢喲,趕緊的,看看床單濕了沒有,你看看你,都這么大了還畫地圖。”
嚴晶心用的是魏溯難老媽的語調,從小一塊長大,魏溯難所有的糗事盡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一邊調侃著一邊伸出了五指作蓋壓狀。
哪怕魏溯難心猿難抑,也架不住面前的這尊大佛,五指山啊,該怎么翻越,總不成熬白了頭吧。
魏溯難抬了抬鼻梁上的平光鏡,這是他拼了命維持住的小秘密,連嚴晶心也沒有發覺。
他首先假裝了近視,并在體檢診察中一條龍瞞過了醫生,并騙過了散瞳和驗光師,然后再將鏡片換成了平光鏡。
總的來說,這很難,但魏溯難克服了,就是這么NB,不解釋。
這幅眼鏡斂住了魏溯難眼里的精光,是為了擺脫嚴晶心的魔爪悉心準備的,總得有點什么能藏住自己才行。
好在嚴晶心精準打擊之后也洗地:“那家伙看我的眼光邪得很,不算無辜。”
說著嚴晶心還老氣橫秋地在魏溯難肩上拍了兩下,把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給拍散了。
此時樓上,魏溯難的媽媽賢慧正小心翼翼地從陽臺縮回腦袋,并肘了肘正在布菜的魏嘉新:“你說難難和心心會不會早戀。”
魏嘉新也扶了扶鼻梁上的真·近視眼鏡:“還早戀,快十八了,現在這種叫黃昏戀,他們要真能來電得燒高香,不過我覺得心心看不上難難,難難也把不住心心。”
賢慧為難地嘆了一口氣,她覺得生下魏溯難都沒有這么難:“我從小也很注意培養難難的男子漢氣概,現在看來不樂觀,比做手術難多了。”
“你是關心過度,讓孩子們自己成長就好,越干涉越糟糕,量子是不能干涉的,觀察就會改變狀態。”
魏嘉新的話讓賢慧氣不打一處來:“你也跟嚴老古和荊鐵手一樣的胡鬧,這倆不著調就算了,你還來?”
其實嚴晶心的老爸叫嚴勵,老媽叫荊桔,可他們的習性還真被賢慧嘴里的外號給概括了十足十。
魏嘉新估計沒想讓賢慧加薪減稅:“這不是還有我們嘛,有本事就把你兒媳婦帶出來,不管是老古還是鐵手都說了,是多個女兒還是賺個兒媳全看你的手段。”
這更難,賢慧的川字眉都出來了:“能看得出心心打心眼里跟我們親,問題不在她身上,兒子還是不夠優秀啊,沒法打動她。”
魏嘉新減低了音量嘀咕:“我覺得是沒法打贏她。”
賢慧白了魏嘉新一眼,完了,早晚得補征算老帳。
沒一會,嚴晶心和魏溯難就進了門,還是嚴晶心走前頭,魏家的鑰匙她有全套,還有她的專用閨房。
晚飯沒什么好談的,賢慧和魏嘉新的手藝沒得挑,嚴晶心也收斂了些,沒吃成小豬樣,反正賢慧是怎么看怎么滿意。
只是飯后嚴晶心就借口欲遁:“慧媽媽,今天丟了些東西,得回去重新補齊。”
賢慧聽了一驚一咋追問不停,拍心口連連,倒是魏溯難閉口悶葫蘆。
其實他知道嚴晶心沒說實話,只是她的演技太高魏溯難沒法拆穿,萬一得罪了家里的“太后”更是吃不了兜著走,還是作壁上觀吧。
嚴晶心回去以后魏家又恢復了固定的節奏,賢慧又去上夜班了,她是醫生。
魏溯源則找老爸探討了一下量子力學的問題,超綱了,高考不考,但魏嘉新無所謂,他只希望兒子的眼界可以開闊一些,找到興趣點。
為什么要了解量子糾纏呢?魏溯難回到房間后拉出抽屜,里面赫然躺著那塊月牙形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