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緣吃面的時候,外面那群修士,也是迅速將一桌子酒肉席卷一空。
見狀,張二寶興奮的抱著飯盆:“沈大哥,你要不要一起來。”
既然上仙們酒足飯飽,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所有凡人都無法拒絕的美夢。
挑選良才,入山修行。
沈緣搖搖頭表示婉拒,如果是真正的仙宗,比如說像五莊觀那般的龐然大物,他還有興趣去參觀一下。
但村子里這些,很明顯不是什么正經玩意兒。
所謂的收租,其實就是保護費。
但在沈緣看來,這群人也保護不了什么東西,如果遇到真正的妖物,莫說是什么妖王妖將,就算來個尋常的妖兵,也能將這群所謂修士一并收拾了。
甚至就連普通野獸,膽子稍微大一點,說不定都能把他們給囫圇吞了。
修仙本事沒學到,大派作風倒是學得惟妙惟肖。
想要不事生產,倒是先煉個辟谷的法訣啊,這樣胡吃海塞,又不勞作,又不給錢,全憑凡人供養,遲早會出事情。
雖然心里有些不屑,但沈緣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給了村子很多錢財,估計也在這里呆不了多久,等他離去以后,這些錢財足夠村子過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富足日子,區區幾頓飯還吃不窮他們。
“真可惜,沈大哥有那么大的力氣,修仙肯定很厲害,您應該去試試的。”
張二寶可能是把修仙和種地劃上了等號,惋惜的甩甩腦袋,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三兩步跑到院落中,只見那群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早已緊張的站在大人旁邊等候。
村長擦了擦汗津津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朝前方走去。
幸好仙家們沒有因為先前的事情發怒,看上去吃的還是挺滿意的,應該不會誤了大事。
“上仙請看,咱們村的幼童都在此處了,您瞧瞧有沒有順眼的?”
聞言,正在剔牙的黑須修士愣了愣,回頭朝同伴看去,然后齊聲笑起來:“看這群幼童作甚,又不能果腹。”
村長眼皮跳了兩下:“上仙…”
黑須修士打斷他,接著道:“先交租,交完再說別的。”
“交租?”聽了這話,村民們頓時呆在原地。
村長顫顫巍巍賠笑道:“上仙誤會了,咱們村不用交租,還剩三年半呢。”
張二寶旁邊那個中年漢子也是走上前去,指著修士群中那個白凈的女子道:“上仙請看,她,張大妞,是我閨女。”
說著,他又朝女子看去,露出一口并不整齊的牙齒:“大妞,我是爹啊,快和上仙說明白,當初仙宗帶你走的時候,可是賜了咱們免租二十年的。”
黑須修士皺皺眉,轉頭朝那女子看去,故作疑惑道:“涵萱師妹,可有此事?”
張涵萱沉默片刻,淡淡道:“年月已久,記不太清楚了。”
說著,她轉身看向中年,眼里噙著濃濃不悅,又道:“我如今已是仙門中人,有些粗鄙稱呼,再用起來就不合適了,你可知曉?”
“不合適?”中年呆滯片刻。
這…他親自替女兒取的名字,怎么就連喊都喊不得了。
但僅僅是瞬間,他便是反應過來,自己大字不識幾個,閨女現在已是仙人,又怎么能繼續用那些鄉下人的名字,豈不是惹人笑話。
不合適,肯定不合適!
“涵…涵萱…”中年趕忙結結巴巴的改了口:“仙宗金口玉令…這租子…不該讓我們交的啊…”
張涵萱并沒有給這個爹多少面子,冷聲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凡夫俗子,又哪里知道如今妖魔禍亂,我等庇佑四方,餓著肚子如何施展法訣降妖,你們簡直不知好賴!”
“更何況,能端得出這樣一桌飯菜,村里想必收成不錯。”
她轉身看向黑須修士,笑道:“師兄見笑,涵萱出身村里,今日就替村里做個主,多交三成租子,以敬宗門恩德。”
聞言,黑須修士滿意的略微頷首:“不愧當初師父一眼就在此處挑中師妹,你能有這般胸懷,不知強出這些凡人多少。像他們只顧蠅頭小利,哪里知道咱們的辛勤,這次便聽你的,多收三層。”
眼看他們三眼兩語間,似乎就把此事給定了下來。
老村長顯然是有些急了:“這…不可啊…我們哪里拿得出來這么多…這些雞鴨不是村里的…”
黑須修士全然當作沒聽見:“師兄們還要去下個地方,此事就交給師妹了。”
說完,他帶著一眾酒足飯飽的修士,慢悠悠的離開村子,朝著遠處而去。
等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張父這才沖上去去,著急忙慌的解釋道:“閨女,沒有妖魔啊,哪里有妖魔,咱們村最近一年,別說妖怪了,就連野獸都不曾來過,這怎么還要加租,沒道理的…”
“住口。”
張涵萱瞪了他一眼,紛紛道:“你還想讓我在宗門里丟多少臉,這事情若是不辦妥,你知道旁人會如何笑話我?”
“若是我辦事有功,得了師尊賞賜,整個村子不也雞犬升天,真是不知好歹。”
說著,她不急不緩的朝屋內走去:“剛才未曾飽腹,再給我上一桌差不多的吃食,快一點。”
見她這副模樣,村長終于是無奈苦笑道:“誤會大了,村里現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糧食,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的!”
“這是你們的事情。”
張涵萱冷笑一聲:“更何況,這四周皆受我宗庇佑,又有哪個敢稱自己是外人,若是不愿交出東西,那就滾出此地,去給那妖魔野獸當口糧。”
村長欲哭無淚的楞在原地:“哪有這個道理。”
人家沈小哥那身能擊斃猛虎的力氣,在這片地方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哪里需要別人保護。
這閨女怎么去仙宗修行了十幾年,竟是變得如此不講道理。
人群中的張二寶默默看著這個陌生到極點的姐姐,對方離去時他還未出生,但從小就是聽著姐姐的故事長大。
不知為何,原本一直以對方為目標的那種與有榮焉,現在卻是正在緩緩消退而去。
在這種巨大的落差下,他沉默許久,猛的跳出來,抱著飯盆叫嚷道:“就不給,就不給!你們明明就答應過的,而且你們什么都沒有做,就要平白拿走糧食,這不公平!”
“那些來犯的野獸,都是沈大哥悄悄打死的,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你們說降服了妖魔,我們也沒看見,誰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做!”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被嚇得呆在原地不敢動:“…”
張涵萱止住腳步,漠然回望而來。
片刻后,她冷笑一聲,邁步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