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
先前他倆用傳訊玉簡通知的人,正是斬妖臺的頂頭上司!
也只有同為正五品的大力鬼王,才有資格在廣寒宮的面前,捍衛斬妖臺的威嚴。
“越鬧越大了…”陳千帆差點沒直接暈厥過去,他也是沒想到,沈緣居然會突然的朝仙官動手。
先前方總兵如此囂張的時候,沈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談不上動怒。
而仙官只是想讓兩人留步,差點沒被直接拍死在天柱上,按照道理來說,那仙官的品級還比方總兵高一品啊。
不愧是有大背景的存在,這喜怒無常的性子,簡直就和那些大人物如出一轍。
難道品級越高的人,揍起來越舒服?
“走。”
沈緣連頭都懶得回。
可惜他卻從掌中的小手上感覺到了一絲抗拒。
姮娥咬著嘴唇,用力的掙扎著,低聲哀求道:“哥哥,不要這樣…”
她是想替兄長解決麻煩的,而不是來給對方惹麻煩的。
沈緣面無表情的停住步伐,沉默許久,呢喃道:“其實我脾氣真的不是很好。”
他先前不怒,真的只是因為以方天海的境界,實在很難進入他的視線,不代表他是個不會發火的泥菩薩。
說著,沈緣轉身用力掐住這小妮子的臉蛋。
“啊…疼…”
直到姮娥呆呆的瞪大眼睛,淚花都差點疼的飛出來了,沈緣這才松開手,重新恢復了那副平靜的模樣。
他抬眸看向空中。
一道兩丈高的健碩身影徐徐駕云而來。
對于甲字營天兵而言,這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對方雖是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卻幾十上百年都難得來斬妖臺一次。
沒曾想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罕見的驚動了大力鬼王。
沉寂許久的方天海,此刻終于是看見了希望,像條擱淺的大鯉魚似的拼命蹦跶著,哭嚎個不止:“鬼王您可來了,廣寒宮仗勢欺人,把末將欺負的好慘啊!”
“就是那個天兵,借著有嫦娥仙子撐腰,欺下犯上,絲毫不把末將放在眼里!”
“這可是您的斬妖臺,廣寒宮這般行事,可曾把鬼王放在眼里!”
方天海就像是個找大人告狀的孩子,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添油加醋的給沈緣身上潑臟水。
但不得不說,他還是挺會揣摩對方心意的,若是換了旁人,定然會被他三言兩語就挑起心中怒意。
大力鬼王冷冷的盯著被縛妖鏈綁起來的方總兵,轉身朝遠處看去。
“好一個尖酸小人。”姮娥絲毫不怵的站到前方,她早就做好了和鬼王對質的準備。
蔣安康也是咳了兩嗓子:“卑職可以作證,沈天將已經交出了仙籍,但總兵還是想用縛妖鏈…”
“放肆!”大力鬼王臉色如常,就像是不認識沈緣一般。
它用眼角余光落在那青年平靜的臉上,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眼底的不耐煩。
鬼王很清楚,一個能被林丹師的道童奉為上賓的人,至少也是同個層次的太乙仙,又怎會和一個七品天將動怒,也不嫌丟身份。
再看那嫦娥仙子,照樣還不是乖乖的被其牽在手里。
這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此刻無論是教訓方天海,還是假裝公正的評判道理,都絕不是上上之選,隨便找個借口了結便是。
念及此處,大力鬼王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在方天海的身上,徑直將其踹出了斬妖臺:“為這點小事就驚動本王,養你干什么吃的!”
這一腳踹出去,整個斬妖臺都陷入了寂靜。
“…”姮娥張張嘴,準備好的說辭突然全都派不上了用場。
仙官和眾天兵更是滿腦子霧水。
鬼王這火發得未免也太奇怪了,都被廣寒宮欺負到家門口來,方總兵一個小小的七品武將,能有什么辦法?
這可是關系到斬妖臺威嚴,哪怕對方是嫦娥仙子,鬼王占著道理呢,又何懼之有?
就在這時,只見大力鬼王點頭笑道:“還有事?”
眾天兵齊齊扭頭看去,只感覺越來越糊涂了,這是在問誰呢?
突然,姮娥發現哥哥輕點了下頜:“嗯。”
大力鬼王抬起手,豪爽道:“那本王就不多留了,下次再聚,請吧。”
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越摻和越麻煩。
扔下這句話,它果斷的駕云離去,瞬間便消失在了天際。
見狀,沈緣微蹙的眉尖終于松緩些許。
“哥哥和鬼王是朋友?”姮娥抬頭看去,疑惑道。
“不熟。”沈緣收回視線。
大概只有蔣安康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他偷偷干咳兩聲,兩人確實不算是好友,如果當初不是鬼王反應的快,趕忙否認了以人魂煉丹的事情,沈緣都差點把斬妖刀砍在它脖子上了。
如果蔣安康沒記錯的話,對方還想替沈緣付賬來著。
陳千帆看著遠處的身影,突然有些羨慕。
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鬼王不是忌憚嫦娥仙子,而是在忌憚沈緣。
很顯然,蔣安康知道的事情,遠遠要比自己知道的多。
“仙子,我們該回去了。”
四個仙娥中走出一位,來到三人身旁輕聲提醒了一句。
“哥哥,這是金珠仙姨,你們見過的。”姮娥軟聲道:“不要再生她氣了好不好,仙姨是廣寒宮里對姮娥最好的人。”
聞言,金珠手掌顫了兩下,偷偷瞄向青年。
心里叫苦不迭,她的小命還在對方手里攥著呢,敢對這小妮子不好嗎。
沈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見狀,姮娥牽起哥哥的手,拉著他朝月桂寶輦走去,滿臉期待道:“哥哥能陪我回廣寒宮嗎?”
沈緣看見了這小妮子藏在笑容下的心虛。
顯然,對方是想借此機會把兄妹之事宣揚出去。
雖然他不明白一個小小的五品仙籍身份,到底能幫自己震懾到誰,是能鎮住猴子還是嚇退楊戩。
但沈緣心中卻清楚,這已經是姮娥拼盡所有才掙回來的東西。
而現在,小妮子想把這份心意送給自己。
沈緣垂眸看去,仿佛又看見了那個捧著雪白衣衫的少女,她攥緊袖角,擠出笑容,緊張的等待著回應。
念及此處,沈緣眼底悄然多出些許溫柔。
恰巧,他也想去廣寒宮問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