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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真有人喜歡霸道總裁的人設

  清晨,益州城。

  大街兩旁絲綢瓷器諸般貴賤貨品琳瑯滿目,行人、商旅熙熙攘攘。

  一座小宅。

  “五百里加急前往神都,將信給鮑思恭,讓他親自呈給陛下。”

  張易之坐在采光通透的茶室,遞給身旁一封信。

  一個健壯的綠袍恭敬接過,重重點頭。

  “事關重大,人死信都不能丟。”張易之盯著他,聲音低沉而冷肅。

  綠袍滿臉鄭重,抱拳道:“卑職清楚。”

  “去吧。”

  張易之揮了揮手,目中隱隱泛起一抹冰雪般的寒意。

  昨夜聽來的消息委實駭人。

  譙縣桓氏竟然欲做毀堤淹民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如果淮河堤壩毀了,亳州遭遇水災,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甚至是家破人亡。

  甚至會衍生更為嚴重的后果!

  此舉完全喪失良知,人性徹底扭曲。

  必須阻止!

  他這封信,便是讓武則天派神皇司嚴密盯防亳州,找到機會,直接覆滅譙縣桓家。

  從地域角度上看,桓家是最容易處理的。

  大周世家三大集團,分別是關隴,山東,江南。

  而桓氏地處淮南,周圍找不到盟友,孤立無援。

  只要朝廷行動迅速,桓氏將得不到任何臂助。

  更何況,張易之隱隱猜測,桓氏大抵也抽調了武卒前來益州,那族內力量更為虛弱不堪。

  “真是狗急跳墻了啊,拿千年傳承做賭注,難道不怕被我屠戮殆盡么?”

  張易之神情愈冷,低聲喃喃。

  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太過黑暗,手段太過血腥,逐漸失去了僅有的同情心。

  可見識過門閥世族的手段,他竟覺得自己還算善良。

  毀堤淹民啊!

  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讓洪水帶走無數條鮮活的性命,沖毀無數個家庭。

  譙縣桓氏走投無路了么?

  并沒有。

  雖受桓彥范謀反牽連,看似要被朝廷誅族。

  其實還有一條退路,世間聰明人都知道的退路——

  獻出產業。

  將良田、家族財產,商業渠道全部上交國家,再驅散莊園奴隸。

  做到這個地步,就算他張易之想誅族,武則天也會阻止。

  畢竟能不費一兵一卒處理掉依附國家吸血的蛀蟲,何必掀起腥風血雨,弄得天下動蕩?還落下一個暴君的名頭。

  但是,桓家又怎么甘心將上千年積累的家業雙手奉上?

  所以這矛盾無法解開,只能走進生死角斗場。

  角斗場里已經沒有對錯而言,更沒有正義與邪惡,只有贏家和輸家。

  輸家,注定會粉身碎骨。

  而贏家,不管之前有多么惡貫滿盈,有多么罪孽深重,自然有帶著立場的人使用春秋筆法,對其進行一番粉飾。

  “世事紛紛一局棋,輸贏未定兩爭持。須臾局罷棋收去,且看誰贏誰是輸。”

  張易之吟完詩笑了笑,起身走出茶室。

  城北凝翠林。

  園林秀雅巧致,情景深幽。

  張易之一行人頗有興致的閑逛,論情調逸樂,蜀中當屬天下之絕。

  “士多自閑,聚會宴飲,尤足意錢之戲,益州真是好地方。”

  陳長卿手持折扇,搖頭晃腦。

  “爵爺,還有更妙的地方呢。”楊釗嘿嘿一笑,擠眉弄眼。

  陳長卿挺直腰板,對爵爺兩個字很是受用,子唯這外甥真上道。

  咱縣男爵位雖然不入流,好歹也是個爺嘛。

  “什么地方?孔門規矩嚴不嚴?”陳長卿斜眼看他。

  楊釗表示很茫然,關孔儒何事?

  陳長卿瞪著他,略比劃了一下,“一孔一門緊挨著。”

  “噢噢”楊釗可算聽清楚了,曖昧的說:

  “有座勾欄全是上佳女妓,只要錢給夠,她們什么都可以。”

  頓了頓,也學著附庸風雅道:“想陸地行舟都行!”

  陳長卿閉上眼,憂心忡忡地嘆道:

  “噫!陸地行舟雖艱苦,吾亦能苦中作樂。”

  說完跟楊釗交換個眼色,示意今晚就一起開嫖。

  園中一股小溪,溪邊案臺幾百張,隨意置放,筆墨紙硯一套,茶食水果若干。

  文人毛筆飛舞,隨寫隨校,居然還備有印工侍候,文會一完便可刊印成書。

  稍遠處亭中則是管弦絲竹,銀箏琵琶,美人書生雜坐雜居,或歌或詠。

  張易之東游西走,聽著書生談古論今大放厥詞。

  他這個面具人進來,沒人太在意他,都道是相貌粗鄙之輩,所以仍然各行各事。

  這時卻從不遠處亭中飄來一句話:“諸位,你們覺得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張易之聞言略有興趣,負手過去靜聽。

  竹亭中圍坐著二三十個男女,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個女子吸引。

  她穿著黑色的輕紗,將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黑亮烏澤的秀發,發髻處了一支碧玉簪子,再無其他珠玉花鈿,顯得十分素雅淡凈。

  她身旁的男子身材頎長,神情舉止中規中矩,頗有君子之風。

  男子輕笑一聲,接話道:“我總以為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某人刷新了我的認知!”

  “誰?”有書生問。

  男子神情憤怒,朗聲道:

  “張巨蟒!此獠的冷漠無情深藏血液里,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怪物!此獠完美詮釋一個人生下來就是殘忍的!”

  身旁的裴葳蕤柳眉微蹙。

  而楊玄琰的話,讓文會掀起了小高潮。

  聽到張巨蟒三個字,眾人可謂是義憤填膺。

  “可不是,據說此獠不止嗜殺,還嗜色,好色好到了近似于色情狂的病態程度!”

  “哦?這倒沒聽過,兄臺可有內幕隱秘?”

  那書生環顧四周,很是認真道:

  “據我所知,此獠天賦有獨絕常人者,一日不御女,則膚欲裂,筋欲抽。所以夜夜笙歌,皇宮的女子都被此獠禍害了。”

  “還有啊,相王剛被罷黜出京,此獠就霸占了相王府的妃子,王府日夜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

  話音落下,眾人嘩然。

  不愧是張巨蟒,人世間最罪惡的詞匯都難以形容此獠。

  實在是太變態了!

  “大逆不道,連相王的妃子都敢染指,那咱們蜀地的女子豈能逃出此獠的魔爪?”

  “所以說要強烈支持嗣澤王清君側!”

  “不錯,誅殺張巨蟒,還天下朗朗乾坤。”

  遠處的張易之神情無波無瀾,到他這個地位,已經不在乎輿論,也不想刻意去扭轉。

  就算印象形成烙印又如何?

  話語權掌握在勝利者手上,當蜀地只能有一個聲音的時候,輿論自然會徹底翻轉。

  “閣下在等人?”

  身后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

  張易之轉頭,身后站在一個儒士,身材瘦削,隆額高鼻,頜下三縷微須,看起來灑然飄逸。

  “嗯。”張易之盯著他。

  儒士默了默,用試探的語氣道:“中山王?”

  張易之輕輕頷首,踱步到園林一處巨石后面。

  等儒士過來,便從袖子拿出鎏金令牌。

  “卑職拜見…”

  儒士剛要跪,便被張易之攔住,“東西呢?”

  “這里。”儒士從袖子拿出半塊銅龜,畢恭畢敬遞上。

  張易之接過,勘察了底部錯金銘文。

  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益州。

  他點了點頭,此行的目的當然不是閑逛,專門為了大都督府的兵符而來。

  “為什么不是畢構親自前來?”張易之語調清冷。

  儒士喉嚨滾動,艱難開口道:“啟稟王爺,大都督府有幾位尊客。”

  站在張巨蟒面前,才能感受到那懾人的威壓,竟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誰?”張易之問。

  儒士如實道:“姓武。”

  “呵呵,難道是陛下?她還喜歡微服私訪么?”

  張易之俊美的臉龐籠罩著寒霜,聲音卻帶著戲謔。

  儒士垂頭不敢言語,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都喜歡前仆后繼來送死,也夠可笑的。”

  張易之瞇著眸子,轉而凝視著他:

  “看樣子你是畢構親信,以后你負責跟我聯絡。”

  “遵命。”儒士恭敬作揖。

  文會還在繼續,眾書生大聲討伐張巨蟒,過足了嘴癮。

  楊玄琰見身旁的未婚妻情緒有些低落,似心不在焉,于是低聲問道:

  “葳蕤,可是身子不舒服?”

  好不容易將她約出來,不過她好像對文會不太感興趣。

  “沒事。”裴葳蕤搖搖頭,斟酌了片刻道:“店鋪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話落跟相熟的好友告辭,直接離開。

  “究竟發生了什么,你以前最喜歡文會啊。”楊玄琰追上去,皺眉不解。

  裴葳蕤腳步一頓,腦海里驟然浮現一道身影,竟平白生出幾分不忿。

  你們這群人有什么資格污蔑他!

  張易之這樣的男人,活得隆重而典雅,就你們這群夸夸其談之輩,給他提鞋都不配!

  將他貶低成惡魔,殊不知你們心中就住著惡魔!

  裴葳蕤對這樣的文會感到厭惡至極。

  “葳蕤,有事不能跟我說么?”楊玄琰目光澄澈,用溫柔的口吻說道。

  裴葳蕤與他對視,冷聲道:

  “楊郎,你絲毫不了解張易之,憑什么出言誹謗他呢,背后說人壞話,又豈是君子所為?”

  楊玄琰聞言有些難以置信,“就因為這個?此獠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奸佞,更何況我弘農楊氏跟此獠有血海深仇!”

  說著情緒有些憤怒,說話的語調也帶著寒意。

  “我是為你著想,你的言行若是落入張易之耳里,可曾想過后果?”

  “以張易之的實力,他的雷霆報復你根本就承受不住,甚至能隨意踩死你…”

  “住口!”

  裴葳蕤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聽楊玄琰怒喝一聲。

  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如此看不起自己,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更感受到了深深的恥辱!

  “張巨蟒靠美色誘惑陛下,才得以執掌權勢,這件事天下誰不知道?此獠就是赫赫有名的小白臉!”

  “你竟拿他與我相提并論,這是侮辱我!”

  “葳蕤,我今年就參加科舉,勢必將狀元收入囊中,以后拜相封侯,你將成為天下最風光的女人。”

  楊玄琰拳頭緊握,心有大宏愿。

  裴葳蕤靜靜的看著他,沉默無言。

  拼命想忘卻那道身影,卻怎么都忘不掉,仿佛嵌刻進心臟里。

  “葳蕤。”楊玄琰不想因為這個吵架,轉移話題道:

  “聽杏兒說,你親手做了一件衣袍?”

  他下意識認為,葳蕤是做給他的,心中不禁有道暖流淌過。

  裴葳蕤嗯了一聲,眼底有絲不易察覺的慍怒,回去要好好教訓貼身丫鬟,什么事都往說。

  “不必太辛勞,你這樣我會心疼的。”楊玄琰略有感動。

  他能和這樣美貌又溫柔賢惠的女人定下婚約,該是多大的榮幸啊。

  裴葳蕤低著頭,突然感覺不舒服,像是自己做錯什么事一般:

  “我回去了。”

  她丟下這句話,福了福禮,不顧楊玄琰愕然的神色,緩移蓮步離去。

  園林外,她登上馬車,正打算招呼車夫回店鋪。

  可在看到從園林走出的那個面具男子,一瞬間心中咯噔,鼻息驟然亂了。

  怎么這里都能碰見他,難道這就是宿命的相逢么?

  張易之微微抬眼,望見十幾步外的裴葳蕤,揮手讓冒丑等人候著,便邁步過去。

  裴葳蕤薄唇輕抿,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繡鞋尖尖。

  此刻,她眸子閃爍著隱隱的期待,但過了很久,也未見有話語傳來。

  這讓她眸子之中,神情黯淡了不少,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你今天很漂亮。”

  溫潤帶著磁性的聲音終于在耳畔響起。

  裴葳蕤感覺自己的心忽然跳的很快,這種忽然而來的驚喜,有點猝不及防。

  “哦。”

  她抬起頭,輕輕地回了一聲。

  眸里卻似乎亮晶晶的,像星光落入其中一般。

  張易之直視著她,心中不由感慨。

  這副姿容,當真說的上是禍國殃民。

  “文會上你旁邊的是你未婚夫?兩人倒是郎才女貌。”

  張易之笑了一聲,神色沒有情緒波動。

  “我…”裴葳蕤捏著裙角,想解釋卻啞口無言。

  “管好他,他要是再出言不遜,我不介意跟小人物計較。”

  “你應該知道,我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螻蟻一樣輕松。”

  張易之斂下眼眸,平靜開口。

  裴葳蕤輕咬唇瓣,語調帶著幾分柔弱小聲道:

  “你上次挾持我,欠我一個人情,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張易之凝視著她,面上神色瞧不出個喜怒來:

  “你有什么面子?”

  話語雖平淡,但裴葳蕤能感覺到十足的冷意和漠然。

  這一刻,她陡然覺得更輕松愉悅,這副語氣拉進了距離感。

  難道自己是受虐體質?為什么更會喜歡他冷漠的模樣?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聽到輕緩的腳步聲。

  她脫口而出道:“等等…”

  張易之轉頭看她。

  “你上次不是想買絲綢么,我…我先送你一件樣本。”

  裴葳蕤聲音微顫,似乎極為緊張。

  說完忙登上馬車,張易之邁步過去,掀開車簾鉆進去。

  車廂帶著幽蘭的氣味,裴葳蕤沒想到他直接進來,略有局促的指著軟墊。

  上面一襲嶄新的白袍,白得似雪,張易之拿起它,純絲織作,光滑細膩。

  一邊袖子繡著玫瑰,一邊袖子繡蘭花。

  樣式精美至極。

  “這是特意給我的?”張易之看向她。

  裴葳蕤退了一步,輕柔細弱的辯解,“我還想做成那單生意,所以先讓你驗驗錦容鋪的手藝。”

  “誰織的?”張易之盯著她的眸子。

  “聘請的女工。”裴葳蕤聲若蚊吶。

  張易之沉默了半晌,輕輕頷首:“我很滿意,我會派人送三十萬貫去錦容鋪。”

  說完往前走了幾步。

  裴葳蕤腳步往后挪,低聲道:“鋪里做好了,會把絲綢運往神都。”

  “坐下!”

  張易之聲音驟然轉冷,摘下面具,俊美的臉龐沒有絲毫表情。

  那邊裴葳蕤眸子有些懼意,似想起被惡人那匕首威脅的情境。

  她蹙了蹙秀眉,猶豫躊躇,不情不愿坐在錦榻上:

  “坐就坐,兇什么兇。”

  那細軟委屈的嗓子,喚著這一聲叫張易之胸腔震顫難掩怪異。

  他闊步上前,不由分說扼住裴葳蕤下巴,冷聲道:

  “聽著,我這個不喜歡欠人情,上次欠你一個吻,就必須還你!”

  話罷俯身下去,噙住那紅潤薄嫩的櫻唇。

  裴葳蕤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飛快地扇動,粉腮暈紅,想推開渾身像是沒了力氣一般。

  過了許久,兩唇分開。

  裴葳蕤霞紅滿布,眼眸之中蒙著水霧,讓人瞧著這般我見猶憐。

  她心下既羞又惱,羞得是沉溺云里霧里的感覺之中。

  惱的是為什么在他面前總是無法保持理智!

  張易之深深端詳著她,語調帶著不容置疑道:

  “盡快讓楊玄琰退掉婚約,別等我動手。”

  話罷戴上面具,拿起衣裳,緩步走下馬車。

  裴葳蕤神情一滯,旋即美眸含淚,怒瞪著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憑什么把話說的理所當然?

  自己為什么要取消婚約?

  可自己為啥會傻乎乎的被他占便宜?

  裴葳蕤想著想著就淚眼婆娑,把頭埋進錦被里小聲啜泣。

  負手慢走的張易之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原來古代也有女子會愛霸道總裁的人設。

  在他看來很尬,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時間一天天流逝,益州城暗流涌動。

  小宅花園,張易之手捧書卷細心品讀,裴旻一旁練劍,陳長卿嘴里叼著一根草仰天長嘆。

  “子唯,蜀中的女妓溫柔體貼,貧道真真流連忘返。”

  裴旻收劍,忍不住看向張易之,“公子,我們就這樣等待?”

  “嗯。”張易之捏了捏眉心,淡然開口:“有時候,被動也是一種優勢。”

  話音剛落,腳步聲響起。

  上次送信的綠袍回來了,他抱拳施禮,而后恭聲道:

  “司長,信已送給鮑僉事。”

  說完從袖子探出信封,“鮑僉事還有回信,叮囑卑職親手交給司長。”

  裴旻接過,遞給張易之。

  張易之漫不經心展開,掃了一眼,表情微變。

  李無涯即將前往蜀中,身邊帶著武卒死士。

  落筆顧華章。

  江東顧氏顧華章,張易之安插在李無涯身邊的內應。

  沒想到帶來一則這樣有趣的消息。

  李建成的后代也來蜀中湊熱鬧,這廝難道還想渾水摸魚不成?

  張易之不由想起武俠小說。

  天下各路豪杰齊聚益州,歃血為盟,誅殺魔頭。

  而他就是最大的魔頭。

  張易之將信折疊,神情古井無波。

  無非是增添了一個敵人罷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背負著手,來回踱步,陷入沉思。

  不,有可能不是敵人。

  將李無涯和背后的勢力拖下水,豈不是很有趣?

  想著他雙眼一亮,嘴角有些玩味:“拿筆紙來,我要寫信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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