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署。
說完一番威脅十足的話,張易之觀察著他的反應,看出來了。
這廝真心依附,甘愿背鍋,甘愿沖鋒陷陣。
一條惡犬,誰給骨頭就朝誰搖尾巴。
“卑職任憑司長調遣!”
鮑思恭全身緊繃,略顯緊張道。
張易之“嗯”了一聲,負手踱步,“以往推事院怎么查案的?”
鮑思恭沒有遲疑,回稟道:“先打死,再調查,保證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呵呵…”張易之笑了一下,轉身望著他:“所以推事院惡名遠揚,這樣不行。”
“請司長賜教。”
鮑思恭虛心請教。
“證據!”
張易之加重語氣,頓了頓,繼續道:“先調查出證據,只有證據確鑿的時候,才能逮捕。”
“遵命!”
鮑思恭如提線木偶般,絲毫不敢有異議。
其實在他看來,這樣的方式有些繁瑣,主要是證據難尋。
關鍵是找證據的過程中,難免會遭到權貴的施壓。
“當然,視情況而定,你自己斟酌思量,拿不定主意再找本官。”張易之補充道。
“那武同知呢?”鮑思恭抬起頭,脫口而出。
張易之狠狠甩出一記耳光。
清脆的聲音在署房清晰的回蕩著。
張易之冷目驟然盯住他的雙眼:“下次別再這么蠢。”
“請司長恕罪!”
鮑思恭噗通跪地,啪啪又給了自己兩個耳巴子。
自己真的愚不可及!
司長這明顯要架空魏王武延基。
張易之目光淡漠:“起來吧,武同知名義上是你的上官,但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知道!”鮑思恭忙不迭點頭。
看著他一襲綠袍,張易之覺得有些刺眼,轉過身去:
“神皇司初立,必然要顯露鋒芒,你覺得該指向誰?”
鮑思恭稍默,搖頭道:“卑職不知,請司長下令。”
“楊再思。”
張易之瞇起眼睛看著山水屏風,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兩天,搜集他的罪證,只給兩天時間。”
鮑思恭頭皮發麻。
果然是狠人!
直接針對當朝宰相!
“司長,兩天太短了,卑職擔心…”鮑思恭回過神,表情有些為難之色。
“停!”張易之截斷他的話,淡淡道:“本官不聽理由,只看結果。”
“遵命!”
鮑思恭咬了咬牙,接下這份命令。
張易之平靜道:“露臉和現眼只差一步,神皇司的表現能否讓陛下滿意,全看你的手段了。”
敲打過兩個副手,張易之就準備見見神秘的梅花內衛。
一群女刺客,各個身懷絕器。
不,身懷絕技!
說實話,張易之心情頗為期待且愉悅。
武則天將這批人交給他,這個決定簡直太英明了!
梅花堂毗鄰神皇司,兩層的小閣樓,但大門緊閉。
神皇司諸人都知道,這道門唯有司長才能進去。
“叩!”
張易之輕輕叩響大門。
門開。
“梅花衛參見張司長。”
小院內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
張易之一眼掃過去,竟有些眼花繚亂。
高,矮,瘦皆有。
唯獨沒有胖的,大抵是自小練武,不太可能長膘。
她們模樣身量不同,但相似的是,身上都有一股煞氣。
毫無疑問,以前不知給武則天做了多少臟事,才能積累如此濃郁的煞氣。
張易之背負著手,饒有興趣打量著她們,肅聲道:
“陛下稱梅花衛有三十六人,可這里只有十個。”
“啟稟司長,她們都在執行任務,不日奔赴京師。”
說話的女子背著一柄長劍,五官秀麗,鼻翼有幾粒淺斑。
張易之望著她:“你是?”
“梅五。”
她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連眼神都是略為空洞。
其余人差不多,眉眼都是冷酷之色,唯有一人笑吟吟的,毫不顧忌注視著張易之。
張易之目光轉移,停在那女子身上,倒是被驚艷了一下。
此女年齡二十五六歲,身材凹凸,如熟透的水蜜桃。
身著對襟齊腰小袖半臂,手繡折枝梅的襦裙,細腰盈盈一握。
她是十個人唯一臉上帶笑的,頓時吸引了張易之全部注意力。
“名字。”
那女子抿唇笑道:“梅花十。”
“對外身份是勾欄花魁吧?”張易之似笑非笑。
梅十微微錯愕,旋即掩著小嘴笑道:“司長怎么猜到的?”
張易之淡淡道:“因為你夠騷!”
原以為這句冷笑話會有點反應,誰知其余九人還是冰山臉。
張易之感覺頭頂一群烏鴉飛過,有些尷尬。
心里也失去了興趣。
沒有意思!
進門之前,他猜想梅花衛是一群有趣的靈魂,好看的皮囊。
現實是——九個莫得感情的殺手,九個工具人!
武則天這個狠女人,究竟是怎樣的培養方式…
張易之索性只跟梅十對話,“藝名?有無接客?”
梅十:“…”
這個問題讓她感覺羞恥,她頓了頓足,嗔道:“奴家名喚冬菱,是丹鳳街滿春院的花魁,賣藝不賣身呢。”
“那挺好。”張易之微微頷首:“就你不是啞巴,以后你負責跟我接觸。”
冬菱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挺了挺胸膛:“多謝司長信任。”
張易之踱步到院子的木樁旁,坐在上面,平靜道:“往后,我是你們的直屬上司。”
“遵命!”
又是整齊劃一、不帶感情的聲音。
這讓張易之懷疑,她們九個有沒有七情六欲?
“還有雙鳳胎呢?”
張易之剛剛竟忽略了,他指了指兩個完全相似的女子,身高相貌像是鏡子映出來的。
一樣的體態纖瘦,一樣的肌膚白皙,像是兩朵并蒂的蓮花。
宛如兩尊冰雕美人。
“司長~”
冬菱端起案幾上的果盤,移著蓮步湊上前,拖長聲調道:
“她們是梅花十三,梅花十四。”
雙鳳胎其中一個女子眼眸微垂,不過張易之沒有察覺。
冬菱豐腴的嬌軀半倚在張易之身上,嗲聲嗲氣道:“司長,要不要奴家給你介紹。”
說話時,用兩根纖纖玉指拈著果盤的櫻桃,就要送進張易之的嘴巴。
“放肆!”
張易之騰起身,一把推開她,寒聲道:
“本官不是花錢聽曲的嫖客,你是本官的下屬,注意分寸。”
冬菱臉頰閃過一絲慌亂,偏頭不敢再看張易之。
“別試探了,本官不好色,經得起考驗!”張易之瞪了她一眼,接著道:
“本官承諾,絕不跨雷池一步,本官與你們只是上下級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