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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血濺朝堂,六親不認

  翌日辰時。

  偏殿內。

  張易之到達這里的時候,便看見服色鮮明的群臣早已列隊分明。

  當他靠近隊伍時,隊伍里頓時響起一串嗡嗡的議論聲。

  張督作也來參加早朝?這可真是罕見…

  一早班列在前方的張昌宗出班幾步,笑著打趣道:

  “兄長,何事驚動您老人家了?”

  “嚴肅點!”

  張易之瞪著他,看來這老弟還不知道敵人已經磨刀霍霍抄基地了。

  上官婉兒的重要性盡顯無疑。

  “怎么了?”

  看兄長的臉色,張昌宗立馬察覺不對勁。

  張易之正待細說,便見禮贊官降階長吟,前方的重臣魚貫進入朝殿。

  “朝會上不要慌張,一切由我來。”

  說完張易之邁上殿階。

  群臣登殿,參拜大禮,禮贊官在一旁誦讀長文。

  不外乎一些心靈雞湯,在咱們英明神皇領導之下,國力蒸蒸日上,諸君努力共勉。

  足足半刻鐘才念完。

  殿上端坐的武則天淡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這時。

  一名官員越眾而出,直趨向前,禮拜后跪奏:

  “臣彈劾岐州刺史張昌期,倚勢漁獵百姓,僅臣所知,其便貪污了兩萬多緡,依律法應判免官。”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為之一凝。

  竟然彈劾風頭正勁的張家?

  眾臣俱都下意識的轉頭望向張易之,怪不得來參加朝會。

  又一個大臣出班,聲音洪亮道:“陛下,臣彈劾司禮少卿張同休!其賣官鬻爵,恃寵驕貴,酷暴群僚…”

  殿內陷入冗長的安靜。

  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猜到這是有備而來。

  這兩個御史只是開始。

  接著陸續有監察御史出班彈劾,皆指向張昌期和張同休。

  御座上,武則天既不出聲也不打斷。

  由于有旒珠遮擋,群臣難以觀察陛下的表情。

  一個三十歲的青袍官員趕緊出列,跪伏在地上叫屈:

  “陛下,臣只是司禮少卿,如何有資格栓選官吏?更談不上賣官鬻爵…叩請陛下恩佑。”

  這便是張同休,由于張昌期遠在岐州,自然不可能來參加朝會。

  其人雖在自辯,但言辭中那種有恃無恐,讓群臣聽得很是厭惡。

  不就是仗著家里有大樹靠么,你張少卿平日行事作風如何,大家都看著眼里。

  已經不是囂張跋扈可以形容,簡直就是傷天害理!

  御史中丞桓彥范冷笑,出列戟指道:“你張同休欲強奪百姓商鋪,人家不從,你便辱他妻女,縱火燒人屋舍!需要憲臺拿出鐵證么?”

  他越說越激動,聲色俱厲起來:“張同休豬油蒙了心,罪過大比天,臣知道這么說會倒霉,但是臣為了正義,就算死也不懼!”

  這一席話,不啻于雷霆隆隆滾過,令張易之脊骨發寒。

  自穿越起來,他逐漸跟族兄們疏遠,未曾關注他們的所作所為。

  借著張家的權勢辱百姓妻女,燒人屋舍,這是何等的陰毒殘忍?

  族兄做惡打誰的名號?張易之和張昌宗!

  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甚至是一個利己主義者。

  他要守護的親人只有三個。

  絕不包括所謂的族兄。

  這是封建皇權社會,張易之不容許自己走錯一步,讓這小家有覆滅之災。

  絕不容許!!

  張易之原本以為御史們打算給張家潑臟水,所以他來參加朝會。

  可現在,看著鴉雀無聲的群臣、滿臉恐懼的張同休、默不作聲的張昌宗。

  張易之神情漸漸森寒。

  大殿里,桓彥范的吼聲猶在耳邊,氣氛變得非常微妙。

  殿上的武則天微微瞇起鳳眼,大斥道:“張同休,可要自辯?”

  張同休嚇得瑟瑟發抖,嗓子沙啞道:“他們這些御史都在造謠污蔑,臣從未做過。”

  驟然!

  一聲怒喝從背后傳出:

  “究竟做過了沒有?”

  張易之緩緩出列,一步一步走向殿前,注視著跪于地上的張同休。

  殿內一時間非常安靜,也沒有負責糾察朝儀的殿中侍御史出來打斷。

  張同休抬起來,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急聲道:“子唯,都是他們污蔑,你要向陛下求情啊!”

  張易之微彎腰,緊盯著他的眼睛,重復問道:“族兄,做過了沒有?”

  “沒…沒有啊子唯。”

  張同休被他陰冷的聲音給嚇到了,忙不迭辯解道。

  一旁的桓彥范怒聲道:“張督作,你莫不是想包庇?御史臺已經收集了張同休的鐵證,隨時可呈御前。”

  張易之神色平靜得可怕,將目光轉向遠處的張昌宗:

  “他做過沒有?莫要瞞我!”

  冷冽的聲音在殿廊中回響。

  張昌宗垂著頭。

  不答。

  其實就是默認。

  群臣驚愕,他們皆感到不對勁,難不成張督作真蒙在鼓里?

  還有,張督作嫌族兄罪名不夠,欲再添一把火不成?

  武則天靜靜的看著張易之,她倒頗有興致瞧這小男人如何處置?

  包庇?

  還是秉承正義,讓張同休因罪罷官?

  所有大臣都在盯著張易之。

  “子唯,我真沒有做過,是他們合伙污蔑,污蔑我們張家!”

  張同休感覺不對勁了,恐懼襲遍他的全身,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辱我張氏門楣!”

  張易之怒喝一聲,陡然扯掉自己的頭冠,迅速拔出插在墨發上的玉簪。

  在眾臣駭然的目光中。

  張易之左手緊扼張同休下顎,對準喉嚨,右手持簪用力插去!

  “噗呲。”

  血如泉涌噴發。

  鮮血順著玉色簪子,順著張易之的拳頭,流在朝殿的白玉地板上。

  安靜的朝殿。

  滴滴答答。

  好似如同地獄的聲音。

  只幾息,地上一灘刺目的猩紅。

  整個朝殿都騷亂了,群臣皆目露恐懼,竟用袍袖遮眼,不敢去看張同休。

  張易之披頭散發,直挺挺跪下,神情恭敬地望著御座:

  “陛下,臣已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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