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是“塔”先生?或者是“倒吊人”先生?
克萊恩的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對面的鄧恩見他匯報到一半停了下來,皺了皺眉,沉聲問道:“怎么了?”
“啊?沒什么,只是忽然想去一趟盥洗室…”克萊恩回過神來,接著將“祈求”的事暫時放下,開始飛快地將自己和和倫納德之前在下街的排查撿重點講述了一遍。
鄧恩時不時插嘴問上一句,等到完結,猛地站起,走向門口。
“差點忘記了,你現在可以去一次盥洗室,然后跟著我一起過去…呵,根據貝克蘭德傳過來的最新資料,再加上我的判斷,那里的應該是一位女巫,她很可能在舉行儀式詛咒你!”快下樓時,他忽然又停頓下來,邊戴帽子邊朝門口的克萊恩說道:
“好的。”克萊恩的臉色一下變得鄭重,點頭道。
盥洗室內,克萊恩用靈性封鎖了房間,然后逆走四步,進入灰霧之上。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看見哪顆虛幻星辰在膨脹和收縮深紅色的光芒,但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盡頭,愚者座椅的側方,有明澈的光華在一圈圈蕩開。
“非塔羅會成員的祈求…這是‘塔’之前說起過的那位可靠的友人?難不成是他準備送出禮物的‘妹妹’?嗯,以‘塔’的性格,真是妹妹的話,之前應該不會用友人指代。”克萊恩有所猜測地坐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接著蔓延出靈性,以回應祈求的姿態觸碰向了那片光的漣漪。
他眼前場景霍然變化,呈現出模糊的長沙發,上面蜷縮著一個身穿綠色裙裝禮服的嬌小身影,她此時正倚靠在一位慵懶的女士胸前,手里捧著一本造型古樸的書籍。
那本書很眼熟啊…《血之盛宴》?‘塔’先生將“愚者”的尊名藏在了《血之盛宴》里,讓這位小姐無意中讀了出來?克萊恩忽地醒悟,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沉吟十幾秒,因為隊長還在外面等著,克萊恩沒有真正給予回應,打算等今天的任務結束后再進行這一步,然后從對方的反應、態度和處理手法上考查她的性格與能力。
而且,他的巨人語已經學習得差不多,打算在這周末將那位身處奇怪地方的少年拉入聚會,暫時也沒能力拉上這位小姐。
“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愚者…”捧著《血之盛宴》,剛小聲念完那段古赫密斯語的休愣了幾秒,腰背一彈,猛地坐直。
由于她之前看書時一直倚靠著窩在沙發里的佛爾思,后者當即痛呼一聲,不滿地道:“休!你壓著我腿上的肉了,好疼啊。”
休卻充耳不聞,因為她滿腦子都在想著一件可怕的事:我剛才念的…似乎大概可能是某位隱秘存在的尊名!
而她的神秘學常識和聽艾布納講述過的種種故事都告訴她:一旦誦念了某位隱秘存在的完整尊名,那往往就意味著引來了對方的注視!
這種注視的后果大概率不會美妙,甚至可能凄慘!
那些隱秘的存在不少是邪神惡魔的化身!
而且我還是用古赫密斯語誦念的…我真傻,明明艾布納之前都抄錄了其中沒危險的內容給我看的…我為什么要拿起原本?
休騰地一下站起身,將隨身的三棱刺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看向四周,很怕安靜的房屋內突然出現言語無法描述的怪物。
沙發,茶幾,書架,小桌,窗簾,鏡子等物品一一映入她的眼簾,沒有任何的改變。
就這么過了十幾秒,休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小聲地自我安慰道:
“不用怕不用怕,也許只是一段沒有意義的咒文,畢竟我從沒聽艾布納說過所謂的愚…不能再念出那個名字!
“可…可這個尊名是寫在《血之盛宴》里的,血族公爵的記述難道會出錯嗎?
“萬一這真是一位邪神惡魔,祂如果對我產生了興趣,即使之前的儀式不完整,也會給予回應吧?…
“不知道艾布納有沒有解決的辦法…但他也只才是序列7而已啊…”
想著想著,休又沮喪起來,感覺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甚至可能連累到朋友。
佛爾思這會兒也從最初的懵逼中回過神來,見到休反應那么大,且頭上全是冷汗,以為出了什么變故,來了什么可怕的敵人,因此,竟一下從沙發上翻滾而下。
她顧不得整理身上的長裙和披肩,赤著腳來到此時正背對著她的休的身后,然后取下了蕾絲袖口掩蓋住的一串手鏈,一手捏住手鏈上的暗青色粗糙石頭,一手拉住休,就要念誦咒語。
可她果斷的動作卻讓本就神經緊張的休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就半轉身體,向側后方來了一記肘擊。
她的胳膊撞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撞得對方發出熟悉的慘叫,跌倒于地。
糟糕…好像打了佛爾思…幸虧沒用三棱刺!
休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慶幸了一陣,然后才將目光投向抱著肚子,疼痛翻滾,眼淚汪汪的好友。
“佛爾思,你為什么從背后靠近我?”休挺直腰背,試圖將責任全部推出去。
佛爾思沒立刻回答,緩了一陣,才撐著小茶幾慢慢站起,不過因為之前的撞擊,再加上之后劇烈的翻滾,她身上那件淺色長裙的帶子早已斷裂,整件連身長裙半脫落地掛在腰間,露出了里面的內衣。
“我,我不是看,看你反應那么大,以為有厲害的家伙來襲,準備帶著你逃跑嗎?可你都不看清楚就動手!”佛爾思理直氣壯地抱怨道。
休尷尬地道:“我這不是緊張嘛…”
“到底出了什么事?”佛爾思揉了揉肚子,覺得自己之前只怕是對情況理解有誤,似乎并沒有什么敵人…
“佛爾思…我犯了個錯誤,致命的錯誤…”休嘆了口氣,坦誠回答道。
“什么錯誤?”佛爾思疑惑地問道,只是看看書,應該沒有什么吧?
由于《血之盛宴》的艾布納手抄本佛爾思也閱讀過,所以休想了想,將自己剛才不小心把原本上面疑似某位隱秘存在尊名的古赫密斯語咒文念出來一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你,你的腦子呢?艾布納之前沒抄給你的部分,自然是他認為有危險的內容,你竟然就那么讀了出來?”說到這里,佛爾思也有些害怕起來,她打量四周,莫名也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當然,這是因為她光著身子的緣故。
她拎著裙子走到沙發前,撿起休扔在地上的《血之盛宴》原本,在休的指點下翻到有尊名的那一頁,一眼掃過,在神秘學知識上已經有不小造詣的佛爾思輕輕頷首道:
“不是我知道的那些邪神惡魔和隱秘存在…
“而且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事,說明問題不大。”
見休舒了口氣,她思索了片刻,又補充道:
“不過,既然是血族公爵記述的尊名,想來是真的…
“我記得艾布納應該和一位血族子爵關系不錯,這本書都是從血族中拿來的…你為什么不去問問他呢?”
休這會兒也冷靜下來,覺得是應該去尋艾布納問一問,至少也得請他模擬出“神圣之光”,為她驅驅邪…
不過,就在她剛要開門出去的時候,卻又停住了動作,然后回過身對有些茫然的佛爾思道:“佛爾思,你總要把衣服穿上,我才好叫艾布納過來…”
佛爾思頓時無語,將斷掉的帶子在休眼前甩了甩,無奈道:“這還怎么穿?”
別墅一樓的大廳內,達克威爾正和法辛警長談笑風生,只是后者臉上的笑容明顯很是僵硬,卻又不得不賠笑以對,感覺很是勉強。
而他身邊的法辛夫人,此刻臉色已經越來越黑。
偏偏達克威爾沒有對方正敷衍自己的自覺,或者說并不在意,自顧自地推銷起他的招牌藥劑來。
好在這時候,艾布納的出現,讓法辛警長于“黑暗”中看到了一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