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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黯然往事

  自從珀修斯被疫獸襲擊,他就一直在重癥病房里養傷,最初一段時間恢復得還不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自從有一天淵聞夜訪開始,珀修斯突然性情大變,動不動就責罰醫護人員,拒不接見任何人,暴躁的情緒也讓他的傷口難以愈合,到后面演變成了頑疾,整個人也因為長期感染發炎而萎靡不振,甚至會不定期陷入昏迷。

  珀修斯無法主政的這段時間,王國事務都由下面的大臣們擔著,政令一如既往傳達,地方官吏一如既往執行,民眾一如既往生活,多古蘭德這臺龐大的國家機器似乎仍在運轉,沒有什么變化。

  然而那些身處權力旋渦中心的人都知道,以珀修斯目前的狀態,恐怕不是多久后才能痊愈的問題,舊王病逝、王冕易主...恐怕只在朝夕之間。

  王城現在就像堆滿了火藥桶,只待一縷火星出現,就有可能炸出顛覆全境的驚雷。

  斯汀這段時間也消瘦了很多,一方面女兒不知所蹤,遲遲未能找到她的下落,另一方面珀修斯狀態糟糕,他肩上壓著很重的擔子,每天都要周旋在眾大臣之間,可謂心力憔悴。

  上一次會面,珀修斯已經把意向說得很清楚了,波頓沒有國王之才,安德烈結黨亂政,這兩個人都已經被排除在外,未來的「多古蘭德二十五世」只能是剩下的那個候選人,索蘭黛爾。

  而新王加冕想要實現權力的平穩過渡,一方面要有大臣的擁戴,另一方面要牢牢捏緊兵權,缺一不可。

  很遺憾,索蘭黛爾根基太淺,在文臣中缺乏支持者,各支軍團之中除了那些曾與她在北方并肩作戰的將士,其余人等要么是忠于波頓,要么是安德烈的門客,無法為她所用。

  斯汀能做的只有拉攏那些立場搖擺的文臣或者將領,助索蘭黛爾擴大影響力,除此之外,他還在盡全力處理海爾辛家族的事。

  海爾辛家族是公開站在索蘭黛爾這邊的,只是奇諾遭到軟禁,深陷風云關,斯汀正在努力從中協調,希望能把奇諾調回薄暮城,或者送到冷冽谷去,這樣就能把他解放出來。

  然而,風云關那邊特洛尹家族咬得很死,很明顯是要把奇諾扣死在自己身邊。

  而且奇怪的是,奇諾本人對于調動也不積極,大有一副在風云關養老的架勢,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內心想法。

  風雨已經在王城侵襲了好幾天,空氣潮得讓人有些發悶。

  這天深夜,斯汀忙完公務回到下榻處,他看向時鐘,發現已經快凌晨4點了,早上6點還約了人談事情,現在躺下也睡不了多久,他干脆睡衣也不換,在躺椅上靠下,開始閉目養神。

  “冬冬冬!”

  斯汀剛躺沒一會,沉悶的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站在外面的是御前侍衛。

  為首的御前侍衛默默說道:“斯汀大人,請與我們走一趟,陛下召見。”

  斯汀打量著這些御前侍衛,他們不知為何全副武裝,佩戴著臨陣打仗才穿的重盔和利劍,從那一雙雙凌厲的眼眸也可以看出,他們都是御前侍衛里最精銳的一批,足足有17人。

  “你們這是?”斯汀不由得有些疑惑。

  為首的御前侍衛什么都沒說,只是冷冰冰做了個“請”的手勢。

  斯汀也不好多說,登上了停在外面的馬車。

  前往珀修斯所在的醫館途中,斯汀撩開車簾往外看了幾眼,總覺得有某種目光在暗處注視著他。

  他起初以為是錯覺,后來發現并不是,除了跟隨馬車一同前進的御前侍衛,沿途還分布著許多隱匿在暗處的隱衛,全程都在監視著他。

  種種異樣的行為,讓斯汀內心產生了不安感。

  到了醫館,這里的戒備比以往更加森嚴,光是錯落在周圍值崗的明哨就有百余人,暗中還不知藏著多少高手。

  斯汀來到重癥病房時,珀修斯處于蘇醒狀態,他靠著枕頭坐在床上,臉色因為長期炎癥反復、大量用藥而呈現出青灰色,嘴唇干癟萎縮,就像腐朽的枯樹皮。

  看到曾經的好兄弟變成這樣,斯汀不免暗然神傷,他關切地說:“陛下,有什么事還是躺下說吧。”

  珀修斯沒有回應,只是看著窗外的紛飛大雨,眼神有些恍忽:“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時我們都還很年輕,一起在學院里結伴讀書。”

  “那年蘇拉還是個小姑娘,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我們三個經常偷偷跑出去喝酒,互相抄作業應付老師,一起在月下暢聊人生。”

  “你還記得嗎?你追到蘇拉的時候,我們三個還約好,以后你們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要認我當義父,我會把你們的孩子當成親生子女來對待。”

  說到這里,珀修斯無奈笑了笑:“后來我當上了國王,出于禮制,沒能讓洛娜喊我一聲義父。不過我仍把她時如己出,加封她為異姓親王,把能給的都給了她,也算是盡了當年的承諾。”

  往事歷歷在目,耳邊似乎還回蕩著當年的歡聲笑語,只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妻子已經逝去十五載,女兒近日又不知所蹤,這些回憶留給斯汀的只有暗然神傷。

  珀修斯收回目光,看向面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深深地說:“斯汀,不管你心里承認不認,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恐怕活不長了。”

  “自從我成為國王以后,你對我就一直以‘陛下’相稱,安安分分,從未仗著你我二人的私交越位半步,我很榮幸有你這樣的兄弟。”

  “有些話,有些事,我知道君臣有別,不該啟齒。但我現在也是要死的人了,如果臨死前都不能聽一聽兄弟的心里話,要就這么稀里湖涂死去,我死后恐怕也不會甘心吧。”

  生離死別的話題,讓斯汀更加傷感,他暗暗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有什么話...請陛下說出來吧...”

  珀修斯注視著斯汀的眼睛,童孔微微失焦,而他接下來的話就像一只大手,勐地揪住了斯汀的心臟:“你,想過給蘇拉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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