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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可解

  連意的態度讓葛志很滿意。

  一方面,這個女鬼修實在是長得好看,那種清新自然的感覺讓他一個常年生活在冥界的鬼修不自覺的就有了好感。

  這也就罷了,她還嘴甜如蜜,說話做事無一不熨帖,既顯示了自己的價值,又特別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

  說的話做的事都能搔到他的癢處。

  原本送出鬼魅魚的妖丹,葛志還有些心疼,如今聽連意一點不藏私的將那邪陣之事和她心中對此的猜測跟他說了一遍。

  他頗覺得他那個鬼魅魚的妖丹送的值。

  若是因這事,他師父在秦廣王面前得了臉,他就是第一大功臣。

  到時候,一顆鬼魅魚的妖丹算得了什么?

  如此想著,葛志頗有將連意引為知己的架勢,臉上還帶上了真誠的笑意。

  重要的事情傳音已經說完了。

  連意心中也是一定,畢竟在她看來,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

  她和葛志利益相關,最后若是有秦廣王手下插手,不比她自己一個人抓瞎好啊?

  若是秦廣王這邊,對那邪陣都束手無措,那退而求其次,她總能順便打聽出來,究竟哪些法子能讓她壓制那邪陣。

  若是都沒有,那這冥界便是沒有她要得答案。

  她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早早回去再想他法吧。

  心事落定了一半。

  她倒是對佛陀靈骨不強求了。

  之前,那也是抓瞎,沒辦法的情況下。

  如今這會兒,明明可以更輕松的解決事情,她沒必要舍近求遠,舍易求難。

  此時,站在人群中,她有點像旁觀者了。

  葛志倒是也沒忘了連意之前讓他看十大閻羅破陣情況的事。

  他的思緒自然回到了這事上來。

  他依然伸著脖子,一邊給連意匯報情況。

  “呦,好像吵起來了,九殿的平等王臉好黑!”

  “嘖嘖,泰山王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他居然把卞城王提起來了。”

  連意:“…”

  葛兄,你太不敬業了,看事情怎么看不到重點呢,我讓你看的是陣法,你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連意心中已經把葛志吐槽的半死,面上也不說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她也不指望葛志了,帶上那鬼魅魚的妖丹,神識外放之際,輕輕從那妖丹上拂過。

  果真,那妖丹忒是神奇,神識拂過,再放出的神識上便沾染了鬼氣。

  若不是連意自己親手干的事,她都不能認那神識是她放出來的。

  這一下,她也不嫌棄那些神識挨在一起特別擠了。

  以她的能耐,神識之強,只要有小縫隙,她都能靈活的通過。

  果真,自己看的比葛志描述的靠譜多了。

  七星鎖陣不是那么容易的。

  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十大閻羅就要找人來破陣。

  不為著佛陀靈骨,連意也是想看看那陣的。

  果然,和連意預料的不差,沒過多久,先后幾個人匆匆而來,站在十大閻羅身邊,匆匆行禮后,仔細的研究那七星鎖陣。

  不多不少,剛好十個人。

  這些鬼修修為高低不一,但必定是十殿最負盛名的陣師。

  連意見那十大閻羅一臉淡然的站在那陣前,也沒了剛剛從葛志嘴巴中聽到的那種面紅耳赤。

  看來,條件已經談妥了。

  連意距離遠,神識也不敢探到那陣前,萬一被十大閻羅發現,惹怒了就不好了。

  不過,光是看那幾個陣師,就知道不妙。

  這些陣師個個一籌莫展。

  這些倒不是連意關注的重點,她饒有興趣的將視線放在陣師的手法上。

  其實,陣師是修仙界最膽大心細的主兒。

  陣之千變萬化,不是說一個陣道宗師,就能完全參透的。

  便是當年的藤仙連意和古韻,那也不敢說自己見過世間陣法。

  陣師學的,永遠是解陣的方法和手法,再通過動手嘗試,逐漸加深自己的技能。

  所以,陣師要有膽量,能夠承受破陣失敗,自己可能被陣法波及,身死道消的結果。

  也要心細,畢竟誰都不想死,要盡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找到紛繁復雜的陣法迷宮中那條正確的路。

  而這些,都藏在陣師解陣的方法和手法里。

  對于連意這樣的老陣師,只要看別人的解陣手法,便能由表及里,窺一斑而見全豹,了解到陣師的想法。

  熟能生巧,不外如是。

  其中,有兩個陣師,那手法倒是和旁人不太一樣,連意窺知他們內心的想法,倒是點點頭。

  不提能不能破陣,但想法倒是另辟蹊徑的很。

  這一下,便入了神,連意手指輕點,竟然不自覺的開始徒手隔空描繪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幫著計算著什么。

  聲音幾不可聞,手中動作也很細微,一點靈氣都沒有外泄。

  卻讓一旁的葛志怔了又怔,這樣子在干什么,他便是不懂陣法,也能從連意神識的方向,和如今的表現知道一兩分。

  想到之前面前的女鬼修還滿嘴鬼話,說她不懂陣法來著,這會兒看來,倒是個陣癡一般。

  葛志這一生見過不少人,他倒是個有見識的。

  他心中一動,眉頭幾不可聞的一蹙,無論是從書上還是印象中,但凡有誰在某一方面造詣很深厚,都是廢寢忘食又沉迷其中的。

  這位小意妹子如今的樣子,恰似如此。

  他怔然了那么一下,只半晌,又釋懷了。

  心中,對于連意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雖說之前,她有所隱瞞,但也能理解,畢竟當時都只是陌生人罷了。

  只后來,她雖然沒有承認過自己會陣法,但說起那邪陣,描述之細致,條理之分明,絕不是一個光是靠眼睛目睹,就能看出來的。

  便是他這個不懂陣法之人,聽她一言,都能聽懂七八分。

  揣測出其中厲害。

  可見,她本身對于那滴邪陣理解有多深厚了。

  葛志真的很好奇,這錢意,究竟是哪里來的,究竟是什么人。

  葛志垂下眼,又歇了探究的心思。

  生在冥界多年,又身為身份極高的人的高徒。

  別看葛志修為不高,自有過人之處。

  他深諳冥界生存規則,心胸也說得上寬廣,最關鍵的是,他特別懂得冥界許多無法訴諸于口的道理。

  其中一條便是,越有本事的人,秘密越多。

  總歸他們萍水相逢,各取所需,從這位身上,葛志沒有感到任何惡意。

  他們鬼修一向淡漠,也缺乏好奇心,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們如今算是合作關系,這位不管有什么打算,只要不害他們便是。

  連意倒沒想到,她一個不經意,引得葛志浮想聯翩。

  也確實是她疏漏了些許。

  見那十位陣師全都一籌莫展的停了手。

  她還未從之前那些陣師的手法中反應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回過神來,卻看到葛志雙目炯炯的看著她。

  連意心中“咯噔”一下,又看葛志,見他一臉的了然,卻又沒有憤怒之色。

  她嘆了口氣,倒也爽快,雙手抱拳,作揖:“葛兄,實在抱歉,小妹我一個在冥界飄蕩,人生地不熟,自然該藏拙的時候要藏拙。”

  葛志一笑,心中已是熨帖,若說之前還有那么些許不自在,在連意的灑脫和坦白中,倒是消散了七八分。

  他沒接連意的話,卻反問:“小意妹子,那個陣,你看出什么來了么?”

  連意倒是沒想到葛志問起陣法,她仔細看了葛志一眼,見他大氣坦然,便老實道:“不曾,我不曾上前,不知內里情況如何,但此陣應該名曰七星鎖陣,是一種變化多端的高品階陣法。”

  “哦?若你仔細看那陣,可有把握?”

  連意眉一蹙,不明葛志用意,還是謹慎道:“不好說。”

  “那你想不想上前仔細看一看?”

  連意眼瞳一閃,閃著一絲微芒,她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葛志,篤定道:“當然,這是每個陣師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葛志勾唇,直直盯著她的雙眼:“那我替妹子引薦如何?”

  連意沒有回避,也反問:“為何?”

  葛志移開雙眼,眼神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沒有醉心一件事的癡迷,又如何能夠登峰造極呢。”

  連意默然,不知葛志為何有感而發。

  須臾,葛志從思緒中抽身,他又看向連意:“你可以當我是惜才心切,也可以當做你給我們提供了那么多重要消息,我提前給你的謝禮。”

  連意也不再多問,甭管葛志怎么想,她心中到底是渴望去看一看那陣法的。

  權衡一二,她便笑著應了:“那這樣,便要多謝葛兄了。”

  “此謝禮真是深得我心。”

  葛志也爽朗一笑,也不再多言,手中一彈,一點黑色蚊蠅一般的蟲子便乍然出現,又驟然消失。

  連意靜靜的看著。

  只一會兒,連意便見人群前面有個人跑到最前面,對著十殿閻羅之一的一身著朱紅色冕服之人耳語兩句。

  那人先是皺眉聽著,突然眼前一亮。

  然后又對著那上去跟他說話的人說了什么,便轟他下來,他又和其他九殿閻羅說著什么。

  又是一場激烈的爭辯,最后那身穿朱紅冕服之人臉上神情越發得意,其他九殿的閻羅臉色就沒有那么好了,大多沉著臉,不過都沒有再說什么。

  想必,新的條件又談妥了。

  那得意之人,必是秦廣王無疑了。

  連意先是見秦廣王朝人群中點點頭,再然后,那只黑色的蚊蠅又出現在了連意和葛志身邊。

  葛志揚揚眉,倒沒想到自家秦廣王速度這么快?

  肯定是那陣法太磨人了,讓他們都無計可施了。

  葛志面上不顯,只掏出一個朱紅色令牌,上面有個“壹”字,他拉上連意:“成了,咱們去前面吧。”

  看到那令牌,人群此時自動為他們開了一條路。

  連意就這么現在了人前。

  被十大閻羅上下用探究和懷疑眼光打量,便是連意,心都顫了一下。

  不提人群里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這十個大佬,給她的壓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連意定了定神,默念:“我是來破陣的。”

  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破陣工具…

  如此反復了三遍,心中才稍稍松了些許。

  那身著朱紅冕服的秦廣王也在打量她,他真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個小丫頭…

  這,能行嗎?

  他剛才可是夸下海口了,這丫頭若是讓他在眾同僚面前丟臉…

  那他一定讓她再死一次!

  想到這兒,他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連意,語氣中是濃烈的威脅之意:“如何?”

  連意雖然如芒在背,但也深知,這會子,既是危機也是轉機。

  破了此陣,許是她在這十殿閻羅面前更有些話語權。

  她仔細端詳著那陣法,很快便沉入其間。雖有把握,但也不是萬全的。

  周圍的竊竊私語,懷疑聲,嘈雜聲再也過不了她的耳。

  秦廣王見這丫頭好大的膽子,他問完話,居然連個眼神都不給。

  頓時一股火就從心口躥了上來。

  又見她似乎還在端詳那陣法,他又忍住了。

  他看了葛志一眼,這個心腹的高徒他了解,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耐著性子,無視那些同僚對他的嘲諷,他只把眼睛盯在連意身上。

  此時的時間,過得很慢,又似過得很快。

  一會兒后,在秦廣王耐心用盡之際,連意抬起頭:“可解。”

  聲音篤定又清越。

  卻是石破天驚!

  十個十殿最好的陣師在這兒,誰都沒敢說出準話,只有這不知從哪兒來的丫頭,居然這么篤定。

  秦廣王喉嚨一哽,都不知道說什么。

  連意也不再多說,直接便開始解陣。

  她雙手連翻舞動,靈活翻飛,右手中指指尖處,驀然抽出一根細藤。

  那藤特別青翠欲滴,隨著連意變幻莫測的手法,居然迎風就長。

  似活的一般。

  不知怎么弄的,竟然一頭扎進了那陣法某處。

  隨著那藤一頭扎下,全場的人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

  不知前路為何的恐慌和對于連意手法特殊的好奇,將眾人的心神全部拉在了此陣法和陣法前的連意身上。

  一時間,安靜如雞,寂靜無聲。

  連意此時并不輕松,這七星鎖陣和當年福慧寺的七星鎖并不用。

  雖然同源,但一者載體為鎖,一者載體為陣,開鎖的手法和解陣自然不同。

  她全身心投入,不敢懈怠。

  沒有發現,當她手中綠藤長出,一位閻羅的目光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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