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驕是真的彷徨不安,不過看到連意,她真的心里就覺得安定了許多。
連意身上就是有一股堅韌和安定人心的力量,讓人心里踏實。
連意加入了她們的隊伍,掃視了一圈其他人,周圍修士三三兩兩,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處,各忙各的,倒也和諧平靜。
連意發現這一次參加位次之戰的眉昆界來的修士都還活著。
雨楓城請的陳星以及梧桐城請的邱蒙也看到了連意,都朝她拱手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唯有那芙蕖仙子,受傷頗重,臉色蒼白無血色,明明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是那眼神卻忒嚇人,看起來像是要把連意吃了一般。
別人都這樣了,連意自然不會客氣,她也直視那芙蕖仙子,沒有相讓的意思。
怎么回事?搞得像是她有什么對不起她芙蕖仙子的地方,有本事來咬她啊,只用眼神殺她,算什么本事。
那芙蕖許是沒想到連意這么明晃晃的直視她,這么兇,一會兒便支持不住,委委屈屈的撇過頭去。
那樣子真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
哼,做作!
連意腦中閃過此念頭,有些不屑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窮寇莫追,這時候,她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真沒空找她麻煩。
不過,她要是自己找上門,就別怪她不給面子了。
連意察覺到,自她丹田異變,第一第二丹田融合,雙丹也融合之后,她行事似乎更加隨心肆意。
隨著她記憶的加深,這種感覺尤甚。
不過連意雖則察覺,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沒什么不好,不正好應和了她自己的道么。
她扭過頭,見粟驕傷勢不重,安撫了兩句,便和粟驕討論起此地的情況。
此戰不可謂不慘烈,他們在這兒,已經有搜救隊的人進去救人了,自出事之后,無咎城凌家也及時派了搜救隊來,和第一時間敢到的千緣寺的佛修,在那纂狻城副城沒日沒夜的搜救,
如今已經在其中打探了七八日,只是效率頗低,沒有太大進展。
那纂狻城的副城也全毀了。
“…那竹修打不過我家老祖和逡志星君聯手,居然自爆!”
魔修是真的狠啊,同歸于盡的招都出來了。
連意一聽,便知道完了,化神星君的自爆,難怪引起了強大的氣流漩渦?
“…那隨厄運前輩和逡志前輩?”
“雖然沒死,但受了重傷,千緣寺芥寂大師率先帶來了千緣寺古修時期典藏的救命丹藥九階離殞丹,才保住兩人傷勢,只是此后閉關,不知需多久。”粟驕語氣沉沉,憂心忡忡。
“如今,我家老祖和逡志大師一道,被千緣寺帶走閉關療傷去了。”
千緣寺有個療愈洞府,因為號稱是距離仙界最近的地方,那兒被古修時期的大能佛修布置了一處佛洞,據說引動了一絲仙界之氣。
若是能在此感受飛升契機或者療傷,聽說都有奇效。
只是,自飛升通道被炸毀,飛升塔橫空出世后,那療愈洞的功效便大不如前了。能感受到的仙界之氣時有時無,時靈時不靈。
再后來,這些年,那飛升塔突然消失不見,這療愈洞更是每況愈下。
只有之前儲存的一些仙靈氣撐著了。
千緣寺無法,只得關閉了這療愈洞府。
但如今,乙火界多事之秋,遭逢這樣的劫難,逡志和隨厄兩位前輩是乙火界唯二的兩位化神前輩,又是為了全界的安危,道魔大義走到了如今的地步,這療愈洞府必須為他們開啟!
就連唯二的那兩枚離殞丹,都是因為此種情況被拿出來的。
若是兩位化神前輩身死,這乙火界少了化神修士撐門面,必將沒落!
到時候,外界是不是誰都敢來踩他們乙火界一腳?
兩位前輩著實令人欽佩,在竹修自爆之下,率先想到的是保住那些元嬰修士。
是以,雖然有元嬰修士倒霉死去,但是大部分的元嬰修士當時只是受了傷,大多數也并沒有兩位化神前輩傷的重。
化神修士被送走,還有些被救出的元嬰修士,重傷不宜移動的元嬰修士,都被送往了無咎城暫且安置,等待各元嬰修士的家族中人商議,是走是留。
輕傷的元嬰修士便各自回到自家駐地便可。
大家之所以還留在這兒,一則,是在等人,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乙火界劫后重生般,大家都是彷徨無助的,被漩渦卷到其他地方,自然又都回到了這里,打探情況。
就是沒有參加此事之人,發現巨變來自于纂狻城,也是緊趕慢趕的往這兒來了。
二來,自家可都有長輩在那纂狻城副城之中,如今天地巨變,那副城遭受重創后,其中時空紊亂,廢墟林立,變得極其危險,稍不留意,沒準會陷入時空裂縫,被兩處不同的時空拉扯成碎片,再不然就是被穿越,不知道被遺棄在時空的哪一處?
搜救工作變得異常危險,無咎城重金懸賞金丹以上修士進入搜救,可是響應者不算很多。
只是,這有長輩身在其中的家族就不一樣了,就算顧惜自己的命,可更也要顧惜長輩的命啊。
所以,搜救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以家族為單位,各自派人去搜救隊,兩個時辰輪換下來休息一次。
讓連意來看,這次這時機,真的是太絕妙了。
因為位次之戰,是以,所有的元嬰以上的高階修士除了不參與其中的千緣寺,全部被集中到了纂狻城中。
不得不說,隨厄前輩甚至是逡志前輩這時機選的好。
能夠把懷疑對象一網打盡,隨厄前輩還能和逡志前輩里應外合。
可,敵人也很強大,且幫手眾多,這種情況下,最好的結局或許也是如今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吧!
連意心中百轉千回,將事情想了個大概,她能想到這些,那兩位有遠見的前輩怎么會想不到呢。
不過就是下了決心,以一界域之力,除魔衛道的決心罷了。
“大哥已經到了,和無咎城的搜救隊進去了,除了我家老祖,家中還有幾名叔伯在其中呢。”
粟驕說話都沒精打采。
那莫如松眼神也有些怔忡,和他表情相仿的人還不少,這纂狻城外多的是這樣的人。
連意嘆了口氣,此是為大義。
她拍拍粟驕的肩膀,看她面色哀傷隱憂中透著慘白,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便知她身上有傷:“好好療傷,等粟驊師兄出來,我去吧,這位次之戰并不算結束,我既然已經加入了粟家隊伍,便也是其中一份子。”
“自然也要出份力。”
“何況,除魔衛道是修士應有之責,天下大義,連某不才,但這點道理還懂,自當追隨。”
連意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如何,她處事由心。
這魔主如何,早就不是乙火界一界之責,五萬年前如此,五萬年后亦如此。
眉昆界也深受其害,連意感同身受,沒道理到了這乙火界,她就怕了它了,就不淌這渾水了。
事實上,連意心里很清楚。
這魔主可是給她下了絕殺令。
她不找它們麻煩,它們也會找她麻煩的。
倒不如先發制魔,方為上策。
粟驕有些感動,她不知其中之事,只覺得特別對不起連意又欽佩她。
事實上,他們此時太需要連意了,可是,理智讓他們沒有明說。
連意本來就是外界修士,此事危機重重,他們已經為了一己之私將連意拖入位次之戰已經有些不地道了,如今自家老祖受此重傷,還不知何年何日出關呢。
那什么化神修士一諾自然就沒有了,連意等于說是冒著生命危險,白忙活一場,這也就罷了,這會兒,她還愿意幫忙。
可是,他們又實在太需要她了,此次粟家損失慘重,多事之秋,老祖傷重,他們作為粟家嫡系,受傷的受傷,失蹤的失蹤。
在此情況之下,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彈壓不住是正常的。
這時候,太需要一個有手腕,有本事的人來了。
這就是主心骨啊。
“…我沒什么好說的,小意,你的大恩大得,我代粟家給你承諾,但凡有用的著我們的地方,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連意拱手,表示謝過。
今日,粟家不給任何承諾,她想做便做了。
不過,粟家給了承諾,代表粟家知禮節,連意自然笑納。
她一扭頭看到無咎城凌城主了,那凌城主很敏銳,注意到她的目光,還朝她點點頭,不知道是出于禮貌,還是認識她?
恰好,她得跟他去說道幾句到時候進去搜救一事。
于是,便低頭和粟驕耳語幾句,一人往凌城主的方向去了。
凌渡看著那青衫女修和粟家粟驕說了兩句話,便往他走來,便知道他有話要說。
實則,他能猜到她八成是想進搜救隊,這就有些讓他詫異了!
眉昆界修士連意,戰力超群,天之驕子,出生尊貴,何以要淌這渾水呢?
他目光深處隱隱透著一抹玩味和疑惑,心里也有些期待。
隨厄星君讓自家子弟親近連意,意圖如何,實則,身為掌權者,他能猜到一二。
他們凌家在無咎城,這許多年,起起伏伏,熬過最艱難的時期,也在逐步走向輝煌,看人的眼光,凌渡自詡可能不能和隨厄星君這樣的前輩相比,但是也是佼佼者。
只一眼,那一日,連意在無咎城折了火武的手之際,凌渡便知,此女非池中之物。
進退得宜,心中自有丘壑。
其實,進城之初,粟家隊伍中有哪些人,他作為無咎城主,不可能不知。
眉昆界來的修士,他每一個對他們的資料都爛熟于心。
唯凌霄宗修士,特別令他欣賞和向往。
這連意,隱隱有此次領隊人、領頭人的架勢,凌渡自然對她慎重的很。
這樣的女修,行事作風大開大合,光明磊落,倒真不失為一個好的伙伴。
心中既然對連意評價甚高,自然不會怠慢于連意,何況,他不過金丹圓滿修士,連意小小年紀,已然是后期修士,這樣的人才,交好對他、對凌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當連意站在他面前,拱手行禮之時,凌渡也行了個平輩的禮,語氣和煦而真誠:“連道友,此番前來可是為了加入搜救隊?”
連意點頭,笑道:“是,給凌城主添麻煩了。”
“哪里哪里,此事與你無關,連道友居然能為我們乙火界幫扶到這種地步,這種大義,凌某人佩服。”
“大義不敢當,只是,我此次行來,遇到了一名魔修,倒是知道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消息,想和城主匯報一二。”
凌城主能第一時間趕來搜救,兢兢業業,有條不紊,加上隨厄星君為除魔這一日準備良久,這凌城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他不僅是局中人,還是心腹。
否則,這許多的醫修又是從哪里一下子調派出來的?!
那魔炎一事,關系重大,連意看到凌城主,便準備將此事與他說了。
既然乙火界做出這么大的犧牲,自然要將漏網之魚也盡量打盡。
凌渡一愣,做了個請的姿勢,借一步說話。
連意便將魔炎說的,以及從那倩倩嘴里得到的信息悉數告知,還拿出了從魔炎身上拿出的儲物袋。
其中,連意已經尋摸過了,將倩倩說的那本冊子單獨收了起來,其他的東西,自帶魔氣,連意看了一遍,沒什么異樣,便依然丟在那儲物袋中。
此時,拿出正好佐證了連意的話。
那凌渡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樣的消息,臉色著實凝重。
“真想不到…連道友提供的這些消息,實在是事關重大,道友請在此等候片刻,容我去去便回?”
他和連意匆匆告罪一聲,拿著儲物袋,人便已經匆匆離去。
連意沒有跟進,只是站在原地等著,既然是等待片刻,自然不會太長時間。
若是她猜的沒錯,凌城主必然是召集同伴,商量怎么收拾這爛攤子了。
如今這時機,若是不能把那幾個窩點端了,必然后患無窮。
果然,一會兒,連意就看到從各處走來一些修士,和凌城主站在一處,凌城主說了幾句,又拿出儲物袋來,幾人一起扒拉,還若有似無的看了連意一眼,幾人都臉色凝重。
凌城主又交代了幾句,幾人拱手相讓,便匆匆離去。
那凌城主交代完畢,回頭看了連意一眼,已經恢復了從容。
他走過來,語氣中倒是又坦然幾分:“此事很嚴重,我已經讓人集結人手循著線索去查了,一發現端倪務必要立刻斬草除根才行。”
連意點點頭,這樣最好,或可以幫她連那絕殺令一事一并解決了,連意倒是不怕事,但是被當成靶子和針對的對象,總覺得很麻煩。
“此事交給凌城主,連某人自然是再放心不過,連某人非乙火界修士,但是,除魔衛道之心不缺,遇到那魔修,心中惶惶,怕耽誤了大事!”
說完此恭維的話,連意也不戀戰,便切換到想去搜救這事之上。
“連某人此次前來,就是想盡一份力的,我與粟家相交莫逆,乃患難之交,如今粟家遭逢此劫,乙火界遭逢此劫,我們眉昆界修士作為鄰近界域,自然也有幫扶之責。”
連意發現,這許多年下來,許是看言柳和李莘杰行事慣了,自己居然這嘴皮子也越來越溜了。
倒是也會說些場面話了。
實則,連意想要進去搜救,一來確實為了大義,二來,她是想去補刀來著。
如今的情況是,那些個元嬰修士大多數還在其中,沒有出來。
當時,幾大化神修士火拼之時,哪里能夠面面俱到呢。
難保其中還有還有一些是鑒寶會幫手的漏網之魚還活著。
連意此次在纂狻城,就發現了譬如棉白城、火楓城等城池和那鑒寶會的人混跡在一處。
那棉白城、火楓城之流怕是也盯上她了吧。
她目測還需要在乙火界待上近十年,可不得不為自己考慮啊。
若是能跟著搜救隊進那纂狻城副城,她自是能接觸到那些元嬰修士,她既然知道些內幕,能預估哪些人可能是壞人,又對魔氣敏感,自然能識別出對方是不是與魔有關。
到時候,趁他病,要他命。能殺一個是一個。
她實則暗搓搓打著這樣的心思。也勢在必行。
“實不相瞞,連某人精通雷屬性法術,對那魔氣也有克制作用,既然兩位前輩選擇了與魔俱亡的方式,我們自不能拖他們后腿。”
連意上前一步,湊著凌渡近了些:“這誰知道,這內里元嬰修士,誰是那魔的同伙,漏網之魚呢?連某人不才,或可以用雷法術一試。”
這一語,倒是把凌渡驚到了,他依循著之前和隨厄星君的約定,做著搜救工作,卻忽略了這么一個細節。
是啊,當時那么混亂,誰知道最后會不會有漏網之魚呢,若是有,等到他們暗自蟄伏,又成了氣候,那這一次所做的犧牲,豈不是白費了?!
他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他躬身一揖,慎重非常:“連道友大才,明察秋毫,凌某人馬上就和連道友一道進去,必要將那些漏網之魚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