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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夜戰

  不等他退回去,有人在山谷高處戲謔地說道:“就說這個釣餌是個上品,果不其然。上天的恩賜啊!”對方雖然說的是韃子語,但秦家軍人哪個又聽不懂?

  秦道川一驚,而后懊惱不已,自己關心則亂,竟然會失了方寸,中了對方的圈套。回頭望向山谷后方,剛才的哨聲不會有假,他們明明發現了忠湛,究竟是怎么回事?

  幸好對方并未有更多的動作,仿佛暫時只是打算將他們困在這里。秦道川也終于等到了背著忠湛與他們匯合的人馬。

  秦南跑來說道:“將軍,我尋了一處隱蔽的巖洞,足夠我們容身,趁著還有時間,還可以在周遭設些機關。”

  眾人來到洞中,先來的親衛已經升好了火,秦西他們也麻利地尋了藤蔓和雜草將洞口遮掩起來。

  秦道川看著垂首不敢看他的忠湛,問了句,“可還受了傷?”

  忠湛無言,只是搖了搖頭。

  秦道川又問道:“你是如何中了計的?”

  忠湛仍舊搖了搖頭。

  秦南送了水給他,他也依舊搖頭。“世子,我們被困了,你說說為何被困,我們也好尋機出去。”

  忠湛咬了咬唇,語帶懊悔地說道:“是我輕敵了,我看對方滿身綾羅,又不善武藝,不過接我幾招就逃遁了,一時意氣,追了出來。”

  后面的話,忠湛沒說,但大家也猜得到,必然是被人一步步引入了這里。

  “你的馬為何會死?”秦道川問了句。

  忠湛痛苦地閉了閉眼,大家對自己的馬皆是如同兄弟一般的相待,他也是如此,可再難受,父親相問,還是不得不答,“孩兒也不知,只是行到那處,馬兒突然就不行了,倒地之后就吐了白沫,孩兒仔細尋過,卻沒有發現它有受傷。”

  “看來我們的馬兒也是一樣的死法。”秦西說道,在場的人只有他看到了大家視若珍寶的馬兒堆砌在一處的場景。

  “多半是毒。”秦南說道,“只是沒料到他們竟有這樣的奇毒,能令馬在瞬間倒斃且不能出聲。有這樣的好物,為何不干脆用在戰場上?”

  “精貴唄。”秦西說道。

  秦北進來說道:“將軍,已經竟可能在周圍布了機關,只要我們撐過今夜,援軍就會來尋。”

  秦道川說道:“大家輪流戒備,養足精神,等夜深之后,尋機突圍。”

  一直等到半夜,四周依舊靜悄悄的,秦道川皺頭緊鎖,實在差不透對方的意圖,難道不該一股作氣將他們擒住么?這樣關著算是怎么回事?還是對方以為,這樣就算是將他們關住了。

  雖說將馬的尸首擋在出口,算是攻心之術,能令他們心煩意亂。可只要他們決意出去,搬走即可。再舍不得,回頭再來奪回留下的尸首即可。

  “將軍,我先去出口探探路吧?”秦北問道。

  秦道川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說道:“萬事小心。”

  不過半個時辰,在洞外戒備的秦西就背了一個人進來,“秦北。!”秦南快速地奔了過去接住,秦西胸前一片血漬,一開口嘴角便滲出了血,“將軍,出口有高手,我不能敵。”

  秦道川蹲在他面前,看著秦南撕開他胸前的衣襟,深可見骨的一道刀傷從左至右幾乎將他斬斷。秦西攔住秦南準備往上灑的藥粉,“沒有用了,別浪費了。我先走一步了。別落單,撐到援軍來。”說完這人生的最后幾句話,秦北眼都不及閉上,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秦北!”秦南不甘地搖晃著他,洞外的秦西忍住眼淚,卻按捺不住發狂的內心,唯有重重地將拳頭擊打在石壁上,來紓解心中的憤恨和不甘。

  秦道川默默將秦北的眼睛合上,將他的衣衫整好,掏出懷中的棉巾蓋在他的臉上,之后默默地坐在一旁。

  忠湛只覺羞愧得不敢抬頭,摸著自己的那條傷腿,怨怪著蒼天的不公,若他有條好腿,也不至于此。

  秦南抹去眼中的淚水,“將軍,以防對方偷襲,我也去外面戒備吧。”

  秦道川說道:“四人一隊,一個時辰換一班,我也在內。”而后閉上眼睛,山谷的另一方出口就算無人看守,也不能去,出去之后就能看到韃子的營帳,根本沒有逃生的可能。唯一能走的路又有強敵看守,秦北這幾年的戰力在秦南和秦西之上,就算是自己,因為舊疾也缺了少年時的耐力。若是強攻,勝算幾何?對方既有心于此,恐怕不會輕易地放副將來援。

  左思右想之下,秦道川決定賭上一把,等天光大亮,對方無處藏身,強攻一次,十幾個的人親衛加上自己和秦南他們,就算要留人護住忠湛,也能與那個高手拼上一陣。

  坐以待斃素來不是秦家軍的作派,秦道川將想法道出,大家皆十分認同。因為秦北的傷,大家皆知道這個高手是個左撇子,用的是西夏的彎刀。

  這種兵器在馬上極有優勢,但近身做戰,卻不及刀劍。

  秦道川摸著自己的長劍,雖然來得匆忙,但大家皆裝備齊全,二十余人的戰隊,足可一戰。

  半夜時分,聽到動靜的秦道川他們沖出洞去,外面的四人已經與對方交上了手。漆黑一片的山谷,除了能感覺落到身上的雪粒和地面上積雪的反光,就是周圍兵刃的相擊之聲。

  忠湛在洞內聽得心驚,準備起身,奈何那條傷腿十分不給力,勉強站立之后,若是不扶巖壁根本無法行走。只得恨恨地敲擊著自己的傷腿,無奈地看著藤蔓外的一片漆黑。

  第一抹曙光出現的時候,雙方都已力竭,無一人沒有掛彩,更有死傷者橫豎地臥在雪地里。雖然下了一夜的雪,但他們所在之處皆被踐踏成泥,倒是沒有旁邊無人處積得厚。

  秦道川靠在巖壁上,冷冷望著與他一樣脫力的人——秦北嘴里使彎刀的高手。見對方打算直立,秦道川一個挺身,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可是對方卻一步一退,朝著出口的方向退去。

  秦道川恨自己不是當年,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戒備地看著那人走遠,才有時間環顧四周,還好,還有幾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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