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容忍不住看向她挺出的肚子,“還是穩妥些好,來年有機會的。”
嫻雅卻說道:“我上次看龍舟,還未滿十歲,現在都二十多了,才等到這第二次,下次,還不知是何歲了。”
見若舒一直沒理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慧容見她一年比一年活得灑脫,感嘆道:“長姐真是年年一個模樣。”
嫻雅卻看向了若舒,“我哪比得上母親,你說,我與母親站在一處,旁人會說是母女么?”
慧容雖沒回頭,卻滿懷羨慕,嫻雅卻接著說道:“我前次送你的膏子,你用了沒?”
慧容趕緊說道:“用了。”
嫻雅卻在她身上聞了聞,“騙人,那種香味,雖淡雅,卻彌久不散。”
慧容又鬧了個紅臉,嫻雅卻湊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弄得她臉更紅了。嫻雅卻一臉坦然,接著說道:“你喜歡素色的衣衫,倒也沒什么,只是要選那色系中最淡的顏色,才顯得膚色好。”
慧容說道:“我膚色不白,怕淺色的壓不住。”
嫻雅說道:“哪會,左右無事,母親這里定有現成的,我與你選選。”
說完,喊了聲母親,若舒看了眼一旁的婢女。后者輕施一禮,就退了出去,不多時,拿了布樣過來,嫻雅一樣一樣拿給慧容,兩個人輕聲議論著。
晚間秦道川說道:“我看船上也沒留個人,明日依舊讓府里的侍衛去護衛吧?”
若舒說道:“我特意交代的,嫻珂的人在那里,忠湛和慧容,身邊有三個隨從,剩下不過是四個小的,夠夠得了。”
秦道川接著說道:“總覺得現在的暗衛,不如以前盡心。”
若舒說道:“他們又不是護院,這種事本就不歸他們管。”
秦道川問道:“不看家護院,你養這么些人做什么?”
若舒看了他一眼,“青州這么大的攤子,若沒人盯著,你以為那些掌柜的是圣人么?”
秦道川說道:“可店鋪里難得見到他們的蹤影。”
若舒回道:“若在明處,店鋪哪會那么警醒。”
秦道川笑道:“看來夫人的兵法比為夫醇熟。”
若舒說道:“我也是不得已為之,若我是男兒身,便不用如此麻煩。”
秦道川看著她略略現形的肚子,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小人得志之感,這樣巾幗不遜須眉的人物卻被他收入囊中,為他生兒育女。
若舒說道:“忠漓說他在北郡陪忠源過端午,之后,會選址開店,盡量與忠源同步,兩個人一暗一明,正好相互照應。”
秦道川說道:“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莫不過如此。”
若舒說道:“但他倆的婚事卻不能拖得太久,有了家室,有了牽絆,行事也會穩妥些。”
秦道川說道:“但如今鞭長莫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也不能捆綁成夫妻。”
若舒說道:“不若我從青州選一個合適的,送過去給他。”
秦道川笑著說道:“明年吧,若他今年再無動靜,明年你身子爽利了,就如此辦。”
若舒將自己擺好,輕靠著秦道川,“今日趙辰良還說,明日定要穩住嫻雅,莫要讓她上船。”
若舒似睡非睡,“真沒想到,她會變化如此之大,上次龍舟時,她可是話都不敢高聲。”
秦道川回道:“可見她日子過得順遂,選對了夫婿。”
若舒卻沒了聲音,秦道川低頭看著她,“你也覺得你選對了夫婿,你呢?又是如何想的。”
若舒當晚夢見了杜若遠,依舊是那日的龍舟賽,他站在一旁的小舟上,直愣愣看著自己,眼中毫無喜色,卻充滿著委屈,若舒想邁步,卻覺得腳似被拌住,又似有千斤重,移動不了分毫。想開口解釋,張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后用勁全力,說了句,“對不起。”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身旁已經無人,天也微微亮。
再也無法入睡,只得望著帳頂發呆。他是該怨,自己早就應該發現,他對自己的不同,卻恍若未聞。可如今她每每想起過往,之所以與他相處融洽,對他的關愛坦然受之,是因為自己將他視為家人,希望能有這樣一個兄弟,成了自己最強有力的倚仗。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早已嫁為人婦,生兒育女,再不是那個由他護著四處行走的少東家,他卻依舊不聲不想,將這一切當成秘密,從未訴諸于口。
嫻雅一臉不甘愿地走進來后,便聽到若舒說道:“還想不想去看龍舟?”
嫻雅眼神一亮,“母親也去么?”
若舒說道:“想出去走走,就算不上船,在岸邊走走也好。”
嫻雅樂得不行,“那母親稍待,我去換身衣衫。”
等她們兩人來到岸邊,船早已遠離岸邊,在江心游走。
與嫻雅的失望不同,若舒看著江面,若有所思。
江面的波濤起伏不大,正適合行船,若舒對遠處的喧囂充耳不聞,她希望杜若遠仍未走遠,能聽到她的心聲:如今再論得失,已無意義,若你仍舊意難平,待來生,若還有緣,由我來還。
船頂小屋內的柳宿最先發現岸上的馬車,接著看到岸邊的東家,搖了幾下由上而下串著的鈴鐺,船便慢慢朝著岸邊而去。
嫻珂覺得不對,派人到下面去問,才知道要去岸邊接人。嫻珂朝著岸邊張望,也是先看到馬車,再看到不遠處的兩個婦人,笑道:“是母親和長姐。”
船上的忠湛和慧容聽聞,轉過頭去,便看到并排而立地兩人,皆身著輕便的斗篷,遮住了身形,一粉一蘭,甚是養眼。
見船朝著自己而來,嫻雅笑道:“母親,看,船來接我們了。”
若舒回過神來,有些詫異,自己并未告知,也沒打算上船,原只想在岸邊待待而已。
上了船,嫻珂笑道:“母親,已經賽過一輪了。”
若舒說道:“那是初賽,不看也罷。”
嫻雅則圍著四周轉了一圈,“雖沒有前次的游船精致,卻夠敞亮。”
慧容連忙拉她坐下,“消停些吧,累人擔心。”
嫻雅凈了手,卻發現桌面上只有些粽子和點心,不由得問道:“嫻珂,你拿手的東西的呢?”
嫻珂說道:“急什么,午飯還早呢。”
嫻雅說道:“待會中午萬一日頭毒辣,熱都熱死了,哪里還有胃口吃,不如現在吃,輕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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