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前守衛的侍衛適時打開了門,若舒跨進去,里面沒看見秦道川的人影,不免更加郁悶,尋了座位坐下,思量著他找自己到底是為何事。
等了一會,聽到臥房里面有動靜,知道定然是秦道川在里面,又等了一會,仍舊沒見他出來,想著就算是更衣,這也太久了吧。
起身走到門前,卻又猶豫了,秦道川不會是睚眥必報,在里面藏了女人,特意要自己難堪,覺得還是穩妥起見,早些走人的好。
剛準備轉身,里面傳來秦道川的聲音,“夫人,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若舒越發覺得可疑,趕緊回道:“我還是在外面等候吧。”
里面沒了動靜,若舒退了兩步,門卻突然開了,秦道川一身紅衣站在那里。
見若舒瞪著一雙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秦道川說道:“本想給你個驚喜,誰知你卻不上套。”說完將她拉了進去。
若舒更加詫異,里面披紅掛彩,窗簾換了紅色,床鋪里的被褥連帶著蚊帳都換成了紅色,桌子上燃著紅燭,擺著酒菜,酒壺旁放著兩個酒杯。
秦道川輕推著若舒坐在鏡前,拆去她的發簪,散開她的長發,拿起梳子,仔細地為她盤著發,妝臺上放著幾樣首飾,雖不是十分名貴,卻是新嫁娘常用的。
若舒看著鏡中的秦道川,從里到外都換了紅色,頭發用紅色緞帶綁了,留出一截垂在腦后,儼然一副新郎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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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道川手很巧,不一會兒工夫,就為若舒梳好了妝,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滿意之后,拉她起來。
領著她到了屏風后,架子上搭著一套紅衣,不用說,是為她準備的。
除了在剛開始解她素服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后面速度很快,若舒眼見著他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脫去,然后重里到外換上紅色的嫁衣。
若舒一直沒有開口,秦道川卻說了起來,“成親那日,你我只拜了堂,卻未洞房,這些年你一直耿耿于懷,我也深以為憾。如今兒女都大了,孫輩也已經出生,陣勢弄大了,怕面子上掛不住。但我欠你的,就應該給你補上。”
若舒再次打量著房中陳設,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嫁衣,“那真是可惜了,當年右院的洞房和我身上的嫁衣,可是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秦道川聽了,不禁搖頭失笑,“當年你嫁入府里的陣勢,曠古爍今,我不用去看,也能想得出來。只是我一向認為,心意最重要。”
說完,拉著若舒的手走到床前,推她坐下,將紅蓋頭輕輕蓋在她的頭上。
自己則分擔了喜娘的差事,說著洞房時都會說的套話,最后說了句,“新郎官,揭蓋頭吧。”
若舒一直默默聽著,腦海里又成了漿糊,此時眼前一亮,蓋頭被秦道川揭了去。
秦道川盯著她看了良久,才坐到了她的身旁,雖正襟危坐,嘴里卻依舊說著喜娘賀喜的話,若舒一直靜靜坐在那里,沒有轉頭去看他。
秦道川最后又說了一句,“新人請喝合衾酒。”
若舒像木偶一般,任由他拉到桌前,看著他斟酒,然后遞了一杯給自己,若舒接在手里,秦道川先飲了一口,見若舒沒動,托著杯底,將酒送至她的嘴邊,卻沒要她多喝,只讓她略微沾濕了唇,就接過了她的酒杯,將自己的放到了她的手上,穿過她的手臂,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示意若舒照做。
若舒準備一飲而盡,卻發現杯子里的酒所剩無幾。
交杯酒過后,秦道川推她坐到椅子上,自己則與她相對而坐,與她分食了幾樣吃食,味道都不是太好,有些還是半生。秦道川微笑地看著,見她舔了一下就皺起了眉頭,說道:“夫人淺嘗輒止就好,不過是寓意早生貴子,多子多孫。”
若舒見他拉著自己準備上床,忍不住說道:“當時我不過十二,流程里恐怕沒有這一出吧?”
秦道川笑著說道:“當年我事先得知的,可是最好能同床而眠,雖不能圓房,卻全了禮,日后夫妻才會和順美滿。”
說完,站在那里,望著若舒挑了挑眉,見她仍不會意,開口道:“夫人,該侍候為夫寬衣了。”
若舒掃了他一眼,“當初蘭姨可不是這么說的。她說的是,左右都是旁人服侍,你無需多想,別怕就是了。”
秦道川沒再強求,默默脫去了自己的外衫。
若舒說道:“如今天色尚早,怕不合適就寢吧?”
秦道川說道:“說得也是,按道理,此時我該去前院宴客,待晚間才回洞房與你相聚。”說完,拉著若舒坐下,輕聲問道:“若我當初都這樣做了,我走之后,你會做什么?”
若舒答道:“我從下午坐到三更,一動沒動,粒米未進,連水都只喝了兩口,蘭姨說喝多了不方便更衣。”
秦道川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若舒接著說道:“那些首飾本就沉重,本來只需帶半日,我卻頂了十幾個時辰,壓得我脖子都快斷了,蘭姨還怕失了臉面,動都不許動。”
“身上的衣衫也是,一層又一層,悶熱不堪,你沒有來,我也只能繼續忍受。”
“青州也不是沒辦過婚事,我雖沒去,蘭萱卻是次次不拉,回來說得眉飛色舞,我聽也聽熟了,哪有人像我這樣,在洞房里枯坐的。”
“我只是沒想到,你不愿意娶我也就罷了,還另娶了新歡。”
“秦道川,不帶這么欺負人的。”若舒越說越激動,最后甩掉他的手,站了起來。
秦道川又嘆了口氣,看著她的背影,“我知道自己以前有負于你,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往事也不是涂鴉,擦去便消失了,我只能盡我所能,彌補能彌補的。”
若舒回頭說道:“秦道川,你以為弄一身這樣的衣衫,擺幾樣差強人意的物件,像家家酒一樣,糊弄過就算完事了么,我告訴你,萬不可能,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
秦道川接道:“我知道,這輩子還不清,我可以下輩子繼續還。”
若舒卻說道:“若真有下輩子,我也會嫁給別人。”
秦道川卻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可能,我不會讓別人如愿的,你無論何時出嫁,都只能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