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他們延安路土香園大酒店,沒有下沙土香園大酒店那種十八個人臺面的大包廂,這里的包廂都很小,包廂里也沒有電視和卡拉OK,以及小舞池。
這里和下沙不一樣,在城里,誰唱歌會在吃飯的地方唱,不都是吃完了飯后就轉場嗎?
張晨當時在設計的時候,就想到了這點,所以這里的包廂,就是吃飯的這一個功能。
同時也為了盡可能地利用空間,這里的營業面積沒有下沙大,生意再好,也沒有辦法往邊上再擴,只能螺螄殼里做道場。
但考慮到有時候會有單位,還是有聚餐的需求,張晨在他們包廂和包廂之間,都采用了雙層的吸音板隔斷,有需要的時候,就把中間的隔板拿開,你想要幾個包廂連在一起,都可以。
因為隔板用的是雙層的吸音板,而且兩層板的縫隙是錯開的,隔斷的時候,隔音的效果,也并不比一般的包廂差,甚至還好一點。
譚淑珍今天要了三個包廂,讓慧娟把中間的隔板取下,譚淑珍還和慧娟說,你今天就不是酒店的總經理了,而是我的客人,你和我們一起吃。
慧娟說,謝謝淑珍姐。
到了晚上六點多鐘,大家陸陸續續到了,張晨爸媽,小昭爸媽、譚老師和譚師母,老劉和桿子媽一桌,還有老楊楊團長也來了,他坐在老譚譚老師的邊上。
另外一桌,是向南向北、譚淑珍、瞿天琳、魏文芳、林淑婉、慧娟、姚芬和徐巧芯。
最后一桌,那就是喝酒的一桌,有張晨、老譚、小武、小樹、吳朝暉、老唐、漢高祖劉邦和王敏生。
張向北剛坐下來,又逃到了張晨他們這桌,張晨問他干嘛,張向北說,那一桌都是女的,吳朝暉叫道,北北,坐在這里可以,那你要喝酒,我們這桌,可都是喝酒的大將。
張向北指了指小武說,那我師父,他不是也不喝酒?
吳朝暉說:“對對,應該把你師父,也趕到你們那邊去。”
小武拉了一把張向北,在自己身邊坐下,和他說,我們今天偏偏就賴在這里了。
張向北笑道,好。
吳朝暉搖了搖頭,他說,沒有辦法,拳頭你們師徒兩個厲害,你們兩個,可以打十個老唐。
老唐叫道:“為什么不是十個你?”
“十個我他們肯定干不過。”吳朝暉說。
老唐不服氣了,他伸出了手說,來來,我們比試一下。
“來就來,我這個七里瀧一霸,還怕你?”吳朝暉當即應戰。
兩個人就在飯桌上扳起了手腕,結果老唐,“啪”地一下,就把吳朝暉壓死了,大家哄笑起來,吳朝暉紅著臉說,不行不行,這桌子太軟,我怕一用力,桌子都塌了。
老楊走過來,他拍了拍墻邊的備餐臺,和他們說,這里,這里結實,我來給你們當裁判。
兩個人站起來,走到了備餐臺前,又比試了兩把,結果還是吳朝暉輸了,老譚在邊上看著都不服氣了,他說,來來,胖子,我們來一把。
老唐接著和老譚比試,雖然最后還是老唐輸了,但兩個人中間僵持了好幾分鐘,老譚甩著手說,沒想到胖子還真的有兩下,要是來第二把,我會輸。
張晨看著老唐,明白了,這老唐是學版畫的,手上要是沒有勁,那刻刀在手里,怎么可能游刃有余?而且,這扳手腕,講究的是巧勁,要比巧,吳朝暉怎么比得過老唐。
漢高祖劉邦和老唐說,我和你試試。
老唐一聽就溜回了自己的位子,搖晃著肥碩的大腦袋說:“不敢比,我怎么敢和劉大哥比。”
他斜眼看著吳朝暉,得意地說:“我也就吃吃這七里瀧一霸,還可以。”
大家都坐回來,張晨笑吳朝暉:“吳朝暉,你號稱是廠籃球隊的神投手,結果上了場,一分不得,號稱是七里瀧一霸,結果扳手腕,連老唐都扳不過?”
大家都笑了起來,吳朝暉面紅耳赤,小武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其他的人,都想起了在張晨他們下沙工廠,和柳成年帶隊的杭城市政府機關籃球隊的那半場比賽。
這邊熱熱鬧鬧,其他的兩桌也被這邊吸引,除了老楊跑過來,自告奮勇地當起了裁判,他用雙手包住比賽雙方緊握在一起的兩只手,喊一聲開始,比賽就正式開始。
那兩桌的人也都轉向這里,看著這邊的賽況,看到老唐贏了,林淑婉很高興,魏文芳趴下身子,悄聲和她們說,這吳朝暉,在公司里,最喜歡和那些快遞員和搬運工扳手腕,你是老板,人家肯定都讓讓你,他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大家,包括隔壁老張他們,都笑了起來,只有老劉一個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飲。
前面老劉一進來,看到桌上的四個冷菜,就嚷嚷著要喝酒,譚老師把一瓶五糧液給了他,把四個冷菜,也都推到了他的面前,他就開始喝起來,熱菜還沒有上,半瓶的酒就喝掉了,這時正喝到興頭上,哪里管其他地方地覆天翻,他早就壺中日月長了。
熱菜接二連三地上來,大家正式開吃,老劉的那瓶酒,已經快見底了,他耷拉著腦袋坐在那里,已經睡著了,好在慧娟給他準備的是圈椅,他無論往左倒往右倒,也倒不到地上。
大家也見怪不怪,隨他,知道他雖然看上去已然睡著,但突然一個激靈,重新抖擻精神繼續喝,那也是分分鐘可能發生的事。
破天荒的,劉立桿的媽媽今天也要了一點酒,和老楊、譚老師和兩個墾荒戰士一起喝,兩口酒下去,不僅臉紅了,連眼眶都紅了。
其他的人看到,心里詫異,但又不好問。
直到張晨端著杯子,走過去敬酒,劉立桿媽媽這才說:“張晨,你和我說實話,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這話一出,包廂里霎時一片寂靜,大家都看著這邊。
張晨笑道:“桿子怎么會出事,阿姨,我不是和你說了…”
“你是說桿子在美國對嗎?”劉立桿媽媽說,“那就是他不要他的老爹老娘了,要是要,別說是在美國,就是在月亮上,逢年過節的,也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吧?北北才多少大,北北也在美國,他有沒有打電話回來過?”
張晨被問得啞口無言,劉立桿媽媽嘆了口氣,她說:
“其實,張晨,從你和小武,老是往我家里跑,我就知道,桿子肯定是出事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次桿子在海南,也是這樣,突然就沒有了聯系,那個時候,小武也是經常往家里跑,我知道你們都是桿子的好兄弟,他不顧家,你們就幫他管起來,我謝謝你們。
“張晨,你就實話告訴我,這桿子,到底是吃了官司,還是要吃槍子,你放心,我受得住,我知道,他不管結果會怎么樣,都是他自找的,他那個膽子,大起來的時候,一口能吃下一個天。”
張晨看了看譚淑珍,譚淑珍微微點點頭,張晨也覺得,事到如今,瞞是已經沒有什么好瞞的了,張晨和劉立桿媽媽說:
“阿姨,我實話和你說吧,桿子確實聯系不上,我們都聯系不上,但是你放心,他絕對沒有吃官司,他人現在好好的,就是在我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但他肯定是安全的。”
“那你說,他這是為了什么,怎么突然就不見了?”劉立桿媽媽問。
譚淑珍走了過來,她和劉立桿媽媽說,是因為和其他人,一些債務上的事情,不過,這個事情,現在也已經處理好了,阿姨你放心好了。
“既然已經處理好了,珍珍,他怎么還不回來?”劉立桿媽媽繼續問。
張晨說:“是這樣,這事是桿子走后,我們幫助處理好的,桿子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他就會回來了。”
劉立桿媽媽看看張晨媽,張晨媽點了點頭,看看小昭媽,小昭媽也點了點頭,看看譚師母,譚師母也點了點頭,看樣子她們都知道這件事,就是自己不知道。
劉立桿媽媽又嘆了口氣,她和張晨媽媽、譚師母說:
“我真是羨慕你們啊,你們看看,你有珍珍,還有南南,你有張晨,還有北北,這多好…”
張晨媽媽趕緊說:“桿子也是個好孩子,他以后,也會好好的。”
劉立桿媽媽搖了搖頭,她突然沖著譚老師說:
“譚師傅,你當初反對珍珍和他在一起,你是對的,我那個時候,還對你很有意見,我現在給你道歉了。”
劉立桿媽媽這么說,譚老師反倒不自在起來,他趕緊擺著手說:
“不提了,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劉立桿媽媽看了看癱坐在那里的老劉,和他們說:
“珍珍要是跟了他,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頭,你們看看,這一老一小,都是一樣的,哪里是個能在一起過日子的人。”
老劉突然清醒了過來,嘿嘿笑著,眾人冷不防都被他嚇了一跳,老劉說:
“過日子?過日子就是要天天有老酒咪,老酒才是好東西。”
他說著就伸手拿過了酒瓶,給自己斟滿了酒,手居然一點不抖,一滴酒也沒有灑到外面,他好像睡了一覺,又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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