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蕕是個絕美的奇女子,此時做男兒打扮,看著桌頭的文書,兩片柳葉眉在緩緩的簇在一起。
“翟讓這廝狼子野心,竟然想要奪取天下盟主的位置,主動發帖邀請各路群豪聚會,商議瓜分張金稱手下三萬鐵甲。”王蕕看向杜伏威:
“大總管覺得呢?”
杜伏威不語,手指在地圖上滑動,過了一會才道:“張金稱得了三萬鐵甲,堪稱天下第一綠林,除了朝廷大軍之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想要在張金稱虎口奪食,就必須要聯合起來,才能在張金稱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咱們與張金稱比鄰,同處清河縣內,張金稱若想擴大,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吞噬我等地盤。”杜伏威瞇起眼睛:“三萬鐵甲啊,真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
“只要能剪除張金稱,盟主之名又有何用?讓給他便是了。現在大隋還是天下之主呢,得了那諾大名聲,除了招風惹得朝廷矚目之外,并無任何好處。若王薄肯在張金稱剿滅后分我三千鐵甲,我便同意了他的盟主。”
杜伏威笑著道。
三千鐵甲,看起來不過十分之一,但想天下來此的盜匪共有三十二路,十分之一絕對是一個大數目。
“大帥英明。”王蕕笑了笑:“各大世家已經出頭,在暗中談妥了利益分配,接下來交給我就是了。眼下最麻煩的是瓦崗山,那才是天下盜匪的大頭,若瓦崗山不松口,聯盟就成不了。只怕翟讓不會將這天下盜匪首領的名聲讓出去。”
朱拂曉大營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頭,朱拂曉與朱丹坐在山頂,點著一盞油燈,坐在青石上喝著酒水,吃著幾個小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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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月華如水灑落大地,照亮人間。
一陣破空聲響,就見一道黑色影子在月光下穿梭,循著那黑夜中的火光,幾個起落便已經來到了山頭。
“爹!”朱丹看到來人,忍不住喊了一聲。
“乖囡,有些年月不見,都長這么大了。”翟讓看著朱丹,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上前打量著朱丹,臉上滿是笑意。
“爹!”朱拂曉站起身,跟著朱丹叫了一聲。
翟讓轉過身,一雙眼睛看向朱拂曉,眼神里滿是復雜之色。
朱拂曉依舊還是那個朱拂曉,除了白凈許多,與當初并無差別。
翟讓卻是蒼老了一點,但周身的生命磁場何止暴漲十倍?
如今的翟讓,早就今非昔比。
“我不知道當初叫你加入朝廷是對是錯”翟讓目光里滿是復雜:“誰知你竟然惹出這么大亂子,天下風云皆因你而動。”
“大丈夫當如是也!孩兒活了十七八年,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活著決不能受委屈。誰要是叫我過得不痛快,我就叫誰難看。”朱拂曉話語里滿是傲氣。
翟讓看著朱拂曉,沒好氣的罵了一聲:“你這小畜生倒是長能耐了,被人家捧一聲‘天下第一宗師’便不知自己有幾分幾兩了。這天下各路高手多了去,你見識到過幾個?”
“你還是辭官歸隱山林,做一富家翁,消失在天下權貴的面前,免得惹出更大亂子。為父如今有錢,可以養你。”翟讓看著朱拂曉:
“就像是現在,天下綠林匯聚了二十萬大軍,你區區五千人馬,憑什么抵擋?隋天子這分明是叫你去送死。”
“你趕緊掛印而去,不在攙和江湖中的是非,憑你如今本事,在哪里不能吃一口飯?”翟讓眼神里滿是關切:
“你二娘乃是獨孤家的小姐,我已經托她替你在獨孤家中說媒。雖然說當初那場瘟疫,叫獨孤家死了七十三口人,但獨孤家盤膝依舊有不少大家閨秀,甚至于瑯琊王家、太原王家,我已經托人去問了。”
“只要你能取個好媳婦,那可是吃一輩子的事情。”翟讓看著朱拂曉:“老幺,聽爹一句勸,你現在惹的禍太大,還是避一避風頭吧。”
朱拂曉詫異的看著翟讓,對方眼中關心做不得假:“我弄死獨孤家七十三口人命,他們不記恨我?”
“如何會記恨你?這終究是一個敬畏強者的時代。”翟讓嘆了一口氣。
朱拂曉看著翟讓:“爹來這里,就是勸我的?”
“當然,你是我兒子,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你送了命。”翟讓沒好氣的道:“五千對二十萬,根本就沒辦法贏。這是一條取死之路。”
朱拂曉笑而不語,只是端起酒盞,遞給了翟讓:“爹天天做盜匪,不也是取死之路,怎么沒有收手?”
“我是刑部內掛了號的通緝犯,咱們能比嗎?我是沒得選擇!”翟讓喝了一口酒水:
“你現在如何選擇?”
“我有我自己的路,你有你自己的路,不可相互強求。”朱拂曉搖了搖頭:“倒是你,竟然放權給李密,可真是昏招。那李密狡詐多端,不是你能壓制的,只怕日后瓦崗山姓李還是姓翟還兩說呢。”
翟讓聞言看向朱拂曉:“你對瓦崗山的事情倒是很上心。”
見朱拂曉不語,翟讓才道:“瓦崗山太大,我自己樹大招風。況且,各大世家也不會放心我一個人掌握瓦崗山。天下盜匪之所以成了氣候,那是因為有世家在背后推波助瀾。就像是瓦崗山,單憑劫路想要獲得供養數萬盜匪的物資,怕不是做夢。我想要叫瓦崗山長長久久,就要做出選擇。”
“你現在回答我,是隨我去隱居,還是我將你打暈,然后將你扔入瓦崗山腳下,將你看住強迫你隱居。”翟讓看著朱拂曉,周身一絲絲宗師氣機流淌。
“莫要白費力氣了,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世家也好,盜匪也罷,都不過土雞瓦狗而已。你就看著我如何撅了世家的根基,叫這群自大的世家人知道,有些人他們是惹不得的。”朱拂曉看向了翟讓。
“砰”
翟讓驟然出手,向著朱拂曉擒拿而來,剎那間手掌在空中拉出重重幻影,一道道破空嘶鳴真車黑夜。
“砰!”
只是翟讓尚未靠近朱拂曉周身三尺,整個人便已經倒飛出去,跌落了山坡,然后在空中穩住身形,眼神里滿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的斗氣怎么可能外放周身三尺?”
他將朱拂曉的魔法結界,看成了是斗氣。
朱拂曉沒有解釋,只是道了句:“此次清河殺機重重,我亦顧不得你,老爹若有機會撤離,還是趕緊跑路吧。”
說完話牽著朱丹的手,人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中。
看著朱拂曉遠去的背影,翟讓嘆了一口氣:“兒大不由爺。”
“大郎好本事。”看著朱拂曉遠去的背影,遠處叢林走出一道苗條的人影,不是獨孤月又是那個?
“本事再大難道還能敵得過千軍萬馬?敵得過鐵騎?”翟讓深吸一口氣:
“我當初本想著他做一良人,在官場混個生活,子子孫孫平安到老,可誰知他竟然惹出這般大動靜。”
“誰又能知道,名滿天下的朱拂曉,竟然是大賊頭翟讓的兒子?”獨孤月面帶奇異之色。
他知道朱拂曉的秘密不奇怪,她已經為翟讓生個兩個兒子,徹底與翟讓綁定在一起,翟讓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在瞞他。
此事暴露出來,不但可以震懾獨孤月,更可以為自己爭取到最大利益。
至于說日后反目成仇宣傳出去?
誰信呢?
小吳村他早就將所有手腳都處理干凈了。
“瑯琊王家那邊已經有信傳來,有小謝道韞之稱的‘謝曉薇’,對于小郎君很滿意。謝家已經允了這門親事。”獨孤月道:
“王謝數百年來二家一直聯姻,錯非我與那謝家主母乃是干親,那謝曉薇是我的干妹妹,謝家是不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呵呵,王謝二家雖然數百年來不斷聯姻,但謝家卻越來越落魄,已經逐漸成為王家附庸。謝家是想要借助天蓬崛起罷了,你可莫要誆騙我沒有見識。”翟讓瞇起眼睛:
“近百年來,謝家越來越落魄,天下間已經不聞謝家動靜久矣。謝家是想要借助朱拂曉重新出世。”
勛貴世家也不是一伙的,有人壓制朱拂曉,就會有人暗中挺他。
五姓七宗把持天下太久,不單單朝廷苦五姓七宗太久,就是連一些中小豪門。老牌貴族,也苦天下各大世家久矣。
“這回我獨孤家全力支持你,那三萬鐵甲,至少要取三成。”獨孤月看向翟讓。
“難啊!”翟讓愁眉苦臉。
“宇文家掌握了禁軍,李家有玄甲軍不說,更是在暗中布局,天下不知多少盜匪在李閥手中。唯有我獨孤家,手中無兵無將。這鐵甲絕對是天賜良機。”獨孤月深吸一口氣。
翟讓沉默了一會,好半響才道:“或許利用這天下綠林首領的名頭,可以與王薄做個交易。”
無邊的黑夜 “哥,要不然咱們歸隱吧?整日里打打殺殺的,我害怕。”朱丹牽著朱拂曉的手,腳步忽然頓住,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