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下班去聚會這算什么加班?簡直就是荒謬?是不是他們出去聚會的時間還要算工資?”
竹中賢了聽到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的,自己付一天的工資他們工作八個小時也就算了,現在就要把吃飯也當成工作了?
竹中賢了以前就很生氣,自己明明付了一天的工資,憑什么那些人就工作八個小時?
天天說什么自己這些勤勞的老板是資本家,有人知道當老板的壓力有多大嗎?當工人有多輕松,什么壓力都沒有,還天天想著壓迫老板,我看你們這些工人才是資本家吧!
中田恭司看著氣不打一處來的竹中賢了,淡定的說了一句:“我們大學做過相關的課題,日本上司同事之間的下班應酬有著很強的工作性和階級性。
就像是依舊在公司一樣,下屬需要在飯局上不斷的奉承上司,女性工作者甚至在整個飯局上面還要為男性倒酒,氣氛非常的壓抑。
所以從某些角度來說,完全可以把這種飯局理解成延續性的加班,現在很多年輕人都開始拒絕這種應酬飯局了,認為不僅是浪費時間,也沒有辦法交流感情。
不過根據調查,拒絕飯局的人,很多時候會在工作上被前輩排斥,甚至是故意刁難。
所以雖然應酬從各種方面來說,都不應該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卻實實在在的成為了上班族的工作。”
竹中賢了聽到這話,一拍桌子:“小子,你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自己本來以為你這個大學生還算明事理,結果居然是跳反?!
“我是在講道理啊!”
“你這根本就是在頂嘴!”
看著馬上又要起沖突的場面,今谷經一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位三井先生笑著說了一句:“各位,請不要吵了,這位中田同學說的很有道理,現在確實有很多公司的飯局已經成為了一種應酬場面,甚至被人視為加班情況。
這種情況我沒有辦法說是好或者不好,畢竟已經是這么長時間以來曰本的傳統了。
但是死者死亡之前的另一個飯局,情況又有所不同,并不是我們所認為的那種應酬。”
“情況有什么不同嗎?”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轉頭看向了旁邊的三井綱良,想看看對方有什么話說。
三井綱良瞇著眼睛笑著說道:“大部分應酬都會出現在上班族,像是這種工廠很少會有那種上下級之間的應酬。
而根據我的,對方的生產工廠并沒有應酬的這一種行為,員工集體去居酒屋這個行為,是很少的。
所以當時員工應該是有什么值得慶賀的事情,集體去居酒屋聚會了,這樣的場面應該不算是下班之后所謂上班族的應酬,應該是員工之間的私人聚會。
中田同學所說的那種加班族的加班應酬,應該具有持續性,且經常發生的事情,這種偶然的聚餐應該是無法算在里面的。”
事實上,當天就是久違的沒有加班的日子,死者本來想早點下班回去陪妻子,但是被同事拉去了聚會,畢竟連續幾個月加班,終于停了一天,大家都想好好放松一下。
但是沒有人知道,聚會結束之后,騎著摩托車回家的死者到達自己的極限,出車禍而死了。
這個時候今谷經一舉手說了一句:“可是根據原告,也就是死者的妻子所說,死者每天都是很晚回家的,如果沒有這種應酬的話,那肯定就是每天晚上都加班了吧?
不然的話沒有辦法解釋,死者每天早出晚歸的原因,如果是加班的話,同樣可以解釋蛋糕工廠產量高的原因。”
竹中賢了有些不屑的說了一句:“不回家就是加班嗎?說不定是去什么紅燈區了!在外面亂搞,騙老婆自己去加班了。
結果死了之后,他老婆真以為他去加班了,公司還沒有給加班費,反而還向公司索賠,真是可憐。”
石黑看著欺負死人不會說話,一個勁往對方身上潑臟水的竹中賢了頗有些不爽的說了一句:“請對死者抱有基本的尊敬,不要隨便污蔑對方。”
黑島沙河這個時候突然陰惻惻的笑著說了一句:“亂說死人壞話的話,說不定晚上對方會去找你喲,記得要在房間安監控喲。”
竹中賢了本來聽到什么尊敬之類的倒是無所謂,但是聽到什么晚上敲門,難免感覺有點心里犯嘀咕,畢竟東京怪談之類的都市傳說還是很豐富的。
竹中賢了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聽到的幾個都市傳說,感覺自己脖子后面有點涼嗖嗖的。
今谷經一這個時候舉手說了一句:“現在加班這個情況確實沒有辦法確定,大家也都很難認定對方當天晚上的聚餐到底算不算是偏移路線。
那還是先看一下其他人的意見吧,還是村田先生和土屋小姐,村田先生,你有什么意見嗎?”
聽到這話,眾人轉頭看向了從開會到現在,一言不發的村田昭。
對方穿著一身黑衣黑褲,甚至在室內還把衣服上面的兜帽戴在頭上,好像恨不得隱藏在黑暗之中一樣。
從頭到尾,無論場上到底是在和平討論還是發生劇烈沖突,對方都一言不發的,好像置身事外一樣,似乎這個事情跟他完全沒有一點關系。
低著頭的村田昭似乎能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沒什么意義,人都已經死了,已經完全沒有意義。”
“唉?”
今谷經一聽到這話有些尷尬的歪了一下腦袋,大家都在討論賠償的具體問題,怎么對方直接就說沒有意義了。
這樣一說的話,在場的眾人都會很尷尬的。
石黑看著渾身寫滿著厭世兩個字的村田昭忍不住說了一句:“肯定是有意義的,雖然人已經去世了,但是他的公平依舊需要討回,不然的話都不需要我們這些人坐在這里了。
這些判決,就是為了避免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發生了,也是有法可依的。
我們不能因為一條生命的逝去,就放棄對于正義的追尋,反而應該讓我們更加堅定才對。”
聽到這話,村田昭抬頭看了一眼石黑,眼神空洞,看不出來有絲毫的感情。
村田昭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說話,又把頭給低下去了,閉上眼睛好像是睡著了一般,似乎并不想爭論,更不想發表意見。
竹中賢了這個時候好像看到了什么機會一樣:“對方不想說的話,那就算棄權了吧?那剛才應該就算是九票通過了吧?!”
女大學生黑島看著滿臉肥肉的竹中賢了有些無語的說了一句:“大叔,你是收了別人什么好處嗎?這么關心投票結果的。”
竹中賢了聽到這話,馬上解釋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卻弄了這么長時間,大家都把票投不賠償,這件事情馬上就可以結束了,但就是有幾個人在耽誤大家時間,給大家添麻煩。”
中田有些不屑的說了一句:“切,你好歹也是開公司的,也要有點常識吧,就算他棄權,那也是八票同意,三票反對,一票棄權,什么時候棄權就變成同意了。
你以為這里是藍星議會嗎?棄權就是默認同意,需不需要再給你弄個一票否決權?在討論期間是你一直在耽誤大家時間吧?”
今谷經一趕緊把話題轉到土屋百合手上,生怕幾個人又吵起來了:“土屋小姐,你是最后一個,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見嗎?”
“有的,我目前反對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從目前來看的話,并沒有完全實質性的證據。
雖然原告律師的推論很有道理,對方的工廠肯定是存在問題,但也不能100肯定是加班的問題。
畢竟疑罪從無,我們沒有辦法,100確定對方的員工加班了。
簡單的說,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目前的證據讓我很懷疑,但也僅僅只是保留在懷疑上面,沒有辦法進一步的確定。”
說到這里,土屋百合也有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也明白,在這種事情上面取證的困難,工廠方面他也可以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別人進入調查,民事案件又沒有強制調查的權利,取證方面就有各種各樣的限制。
除非是有大批的員工出庭作證,否則很難拿出確定性的證據。
但是單個的員工很少會去做出頭鳥,就算有兔死狐悲之感,更多的也會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除非是大規模的員工集體反抗,才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
但是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少了,只有在員工被壓迫到已經絕望的程度,就像是一個炸藥一樣,還要再加上一個導火索才會被引燃。
但這些公司的老板都會很聰明的用一些虛幻的利益,俗稱畫大餅給員工安慰,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未來還是有希望的,這個時候員工很多時候還是會選擇默默忍受。
畢竟總感覺未來還是有大餅等著自己的,現在苦一點,累一點也沒有關系。
畢竟反抗很多時候是需要很大的成本的,個人很難承受這種成本,很多時候人們寧愿吃點虧,也不愿意越反抗。
而很多工廠和商人也會想盡辦法讓人們反抗成本變高,最大程度上減少反抗的人群。
讓人們感覺我反抗不一定成功,甚至可能因為反抗吃更大的虧,不反抗的話,吃虧也吃的小一點,這樣一對比的話,不反抗反而賺了。
竹中賢了聽到這話,趕緊幫腔說了一句:“沒錯沒錯,法庭上的時候講證據的,推論有什么用呀?證據才是最重要的!”
“民事案件很多時候也會講合理推論的,就像你發現你老婆跟別的男人進了同一個賓館房間過了一夜。
監控拍不到他們在房間里面干什么,但是這個時候可以通過合理推論推理他們干什么?否則他們也可以說他們是在玩歌牌呀。
一男一女,晚上在賓館玩歌牌,你信嗎?”
說到這里,常磐莊吾笑著轉頭對旁邊的三井綱良問了一句。
“我不信,正經人誰會在賓館里面玩歌牌。”
“在賓館一男一女玩歌牌的能是正經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頭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點虛擬的綠帽子,竹中賢了馬上就坐不住了:“笑什么笑啊?!你這是人身攻擊,我跟你說!”
看著生氣的竹中賢了,常磐莊吾笑著揮了揮手:“竹中先生,不要這么著急,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
你看,你也不信吧。所以在民事案件當中,很多時候會采納合理推論的,并不是一定要100實錘的證據。”
雖然屁股決定腦袋,但是對方說的話屬實到惡心人了,現在看著對方無能狂怒,自己還是挺高興的。
常磐莊吾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嘲諷對方的意思:“我只是稍微說明一下,有些事情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大家的常識都可以判斷出來,自然可以做合理推斷。”
“呵,就算是這個樣子,對方的證據也不能充分的證明。”
石黑這個時候舉手說了一句:“所以現在關鍵的兩個點就是,原來公司的社長讓廠長去給他送蛋糕,這應該算是工作吧。
而是著代替工廠的廠長去送,這樣的話,同樣也應該算是工作才對。”
竹中賢了聽到這話,馬上反駁了一句:“難道你老板叫你去買杯水這也算是工作嗎?這種事情完全可以拒絕的。”
“雖然說是可以拒絕,但是因為上下級的關系,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辦法拒絕,所以應該算是工作才對。”
“我覺得應該不算,畢竟這是私人形式的幫忙,就像你幫你的上司去寄快遞一樣,這只能算是個人性質的幫忙。”
就這個話題的爭論,場上馬上又開始爭辯了起來,有人認為給老板送蛋糕是工作,有人認為這樣根本不算是工作,有人認為如果老板讓廠長去送蛋糕,這是廠長的工作,但是死者是以個人的身份幫忙去送,所以這樣就不算是工作了。
正在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大門突然打開,一個工作人員走進來說了一句:“原告一方有新的證據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