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
不對。
可能更短。
時天還好,作為極講江湖規矩的大盜,常年高來高往,飛天遁地,藏于無形之中,能不動手盡量不會動手。
畢竟出來混,都是求財,很少會到真要互相害命的時候,因此時天下手向來懂得輕重,掌握了一大堆制服別人和躲閃的方法。
有幸攻擊他的黑道分子,要么被擊中后勃頸暈死過去,要么要害受傷失去抵抗能力,有幸都留了一條命。
沒看黃歷倒霉催的去砍勞拉的黑道分子,可就慘大發了。
世界各地那些神秘的,沒有被官方發現的古墓,幾乎都處在秘境無人區當中。
而會經常出現在這些沒有法律約束,沒有道德觀念無人區中的人要么是勞拉這樣的“盜墓賊”“黑暗考古學家”,要么是盜獵者,要么是毒梟,要么是國際大盜,要么是身負命案的逃犯…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刀口上舔血,殺人不眨眼的狂徒。
跟這些人“相處”久了,養成的最大的“壞習慣”就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如果勞拉感覺對方有殺意,下死手,那她反擊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的使出全力。
面對一眾突然出現的殺氣騰騰的持刀暴徒,勞拉幾乎沒有任何思考時間,肌肉纖維是普通人類65倍的身體下意識啟動殺戮模式,火力全開。
全力之下連鋼筋混凝土都能打穿一個洞攆成碎渣的拳頭和力量,打在人類身上,當然是開腸破肚,宛若絞肉殺豬。
因此。
等后面涌入的暴徒們發現不對勁時,整個主題醫院護士房,已經變得“名副其實”,成為一個好似高速路上大卡車和大客車相撞后才能制造出來的緊急醫務室。
地上躺滿了四肢不全,奄奄一息的“傷者”。
“…誒勞拉,還剩兩個,留個活的…”時天將四個行李箱都歸置到墻角,整個人半蹲在行李箱上,看著面前的地獄現場,直嘬牙花子。
乖乖,這女人。
黑白無常嘛屬實是…
“哦,對…”勞拉被時天這一提醒后恍然大悟,一把抹干臉上的血水,伸手抓住面前那個正拎刀砍下來的黑道分子的手腕,對著他的腎臟位置,揮出一記石破天驚的爆肝拳。
不同于袁安在711便利店用的那小打小鬧的半吊子爆肝拳。
勞拉這一下,是真正的,“物理”層面上的爆肝。
那個面具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最重要的肝臟在強健的骨頭和肌肉組織的保護下,是如何憑空消失的,變成碎肉的。
“哐當…”最后一個沖進房間的黑西裝面具男看見房間里的現狀,又看見自己的“前輩”被真真正正的爆肝,直接嚇得刀都扔到了地下,小便瞬間打濕整條西褲,渾身猛烈發抖,以為自己闖入了修羅地獄,背地里信神的他嘴里開始喃喃的念叨著佛經。
“喂,你,”勞拉將手上的腸腸肚肚和血腥碎肉抹到地上,因為新換的衣服被弄臟整個人心情很不爽,杏眼圓瞪的走到那面具男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拎到空中,“說,為什么要襲擊我們。”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看著面前渾身是血仿佛般若妖女的勞拉,面具男牙關打顫,不停的口訟佛號。
“膽子這么小還要學人搞偷襲,真不是個男人,我感覺你這個東西留著也沒用了吧。”勞拉平時遇到的都是一些悍不畏死的狂徒,見到這樣的慫包,還被他們搞得渾身臟兮兮,不開心到了極點,說著話就將手伸到那面具男寶貴的金蛋下面,手掌就像是鐵鉗一樣,輕輕的箍住它們。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說我說…”要害受到重創的面具男瞬間恢復清醒,趕緊扯下面具,滿臉淚水雙手合十的求饒道。
“說仔細一點,不要有任何…”
勞拉早已進入戰斗狀態,整個人就仿佛置身危機四伏的古墓中一樣,身體感官極其敏銳,正說話間,她忽然瞅見自己左邊的墻壁上,多了一小塊“陽光”。
槍械精通的她,瞬間看出那是狙擊槍瞄準鏡的反光。
一秒,或者更短。
她將手里的面具男猛然一甩,對準自己身后的窗戶。
砰砰砰砰砰。
果不其然,從窗戶外射進來一連串7.92mm狙擊槍子彈。
威力巨大,前前后后共六發,不僅將那面具男打成了篩子,還貫穿過去,擦傷了勞拉的手臂和大腿。
“操!”
蹲在窗邊墻角的時天看到勞拉受傷倒地,大驚失色,罵出聲來。
轉頭一看,恰好看到了窗外伸出來的槍管,沒有絲毫猶豫,時天趕緊從懷里掏出寶貴的“掌心火焰”,輕輕一蹬身后的墻壁,飛向窗戶的同時,將看似只有大拇指大小,實則打到物體身上后會產生劇烈的油性火焰的獨門暗器打了出去。
那掌心火焰接觸到通過繩索從頂樓迫降吊在外面的狙擊手身上,瞬間冒出濃烈的火光,不僅燒斷了繩索,還將外面那全副武裝的狙擊手燒成了一個火人,只聽見他哇哇哇痛苦的尖叫著,從三樓直挺挺掉了下去,砸到兩棟樓之間的堆放垃圾的巷道中,將那些生活垃圾全部引燃。
不管樓下的平民百姓們傳來的一片喧嘩,時天趕緊竄到勞拉面前。
“沒事吧?”時天說話間,蹲在地上,看到勞拉的裝填,松了一口氣。
“擦傷而已,”勞拉擺擺手,半坐起來,從腰包中掏出止血噴霧,往手臂和大腿上的傷口噴灑,笑著看向時天,“還有你哪來的這種秘密武器,怎么在神廟中不拿出來用?”
“臨走前我爹就留了一個給我防身用,神廟那會放在‘寢室’里,沒舍得拿出來…別說這個,襲擊我們的人太專業了,霓虹國槍械管制這么嚴重,一定是職業級別的殺手,是不是你得罪的仇人?”時天將周圍面具男們的面具都扯下,發現他們全都是亞洲人長相。
“不清楚,但仇人基本都被我殺干凈了,大概率不是,而且看這樣子,絕對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襲擊,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眼看傷口的血液漸漸止住,勞拉站起身,將馬尾辮甩到身后,看向墻角的四個行李箱。
“誒,這群人脖子上都有相同的紋身…這個紋身,是黑龍會?霓虹國黑道?”時天掀開就近兩個面具男的衣領,看到那個標志性的黑龍紋身,皺起眉頭,接著說道,“一直聽說霓虹國的黑道非常講規矩也會主動維護社會治安,為什么會搞出這么大的動靜襲擊外國人?”
“我又去問誰呢?”勞拉一臉苦笑,走到行李箱前,“這四箱東西怎么辦?我舍不得。”
“嗨,都什么時候了,我們現在半點情報沒有,陣仗這么大,說不定外面還有包圍圈等著我們,帶著它們只是個累贅…等等,你聽。”時天說著說著停了下來,耳朵高高豎起,指著門口。
“什么?”勞拉的聽覺不如時天,只是好奇。
“噓…”時天將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勞拉屏息凝神。
“…”勞拉也學著時天,閉上眼,將耳朵湊到門口。
的確是有聲音。
是從消防樓梯的隔音防火門外傳來的,傳到這里已經有些細微,但仔細聽還是能夠聽見。
乒乒乓乓,咚咚鏘鏘,有武器擊打欄桿的聲音,有人從樓梯滾下的聲音,有尖叫和嘶吼的聲音。
聲音由大到小,又從遠到近,直到最終消失。
吱呀。
防火門被人猛的推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
直奔勞拉和時天所在的走廊盡頭的醫生護士主題房。
只有一個人。
勞拉擺出了格斗姿勢,時天半蹲在地,做好了搶先手的準備。
“勞…”
那人剛從走廊竄到門口,只來得及蹦出一個字,便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壓力,迫使他趕緊擺出太極之勢,雙手擒抱住勞拉全力揮過來的一拳。
“袁安!”勞拉也從余光中看清門口那人的長相,但已經來不及收力,著急得大喊道,“你快點想辦法給我躲過去!”
“我他媽這是在接炮彈嗎!”袁安被勞拉這一重炮拳嚇住,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剛開始在飛機上碰到勞拉時,她竟還是收著力在打。
幸得時天教了袁安“固”的方法,體內的真氣調用極快,雙手擒抱住勞拉重炮拳的同時,袁安的雙腿往后一撤,將勞拉拉了一個踉蹌,卸到大部分的力氣。
二人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直到勞拉倒在袁安懷里后才停了下來。
“…啊。”袁安看著懷里那滿臉鮮血的正因極速轉圈而嬌喘的勞拉,潛意識“遠離勞拉”的思想開始作祟,尖叫一聲,趕緊松開手,將勞拉摔到地上。
“你干嘛!”勞拉晃晃悠悠從地上撐起來,揉揉太陽穴,滿臉不悅的看著袁安。
“沒有沒有…噗!”袁安自知失態,剛想著上前攙扶勞拉,卻無意間瞥到了房間內的場景,被嚇得噴出一點零星的唾液,后退到墻上,隨后深吸幾口氣,開口說道,“看來根本不需要我趕過來嘛…”
“什么趕過來?你知道什么?”時天聞言,趕緊從房間溜出來,跑到袁安面前,上下打量他。
“…嗯,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考試的一部分,總而言之現在全城的黑道都在追殺我們…我已經準備好了安全屋,也有一整套反擊計劃,現在沒時間跟你們細說,你們得趕緊跟我一起,去多找幾個幫手,”袁安掏出手機,看著里面森本一龍給他發來的位置信息,撓撓臉,忽然想起什么,一拍雙手,“對了你們兩個,我電話都快給你們打爛了,為什么不接?”
勞拉和時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換間,想起了那通訊電話還在新宿武士博物館的消音桶里。
“啞巴了?等等,你們為什么會來這情侶酒店開房的?等等等等等,你們!”袁安看清勞拉和時天一身的情侶裝,瞳孔放大,頭皮發麻,哆哆嗦嗦指著他們。
“想什么呢小色情狂,”勞拉站起身拍拍屁股,伸出手給了袁安一個輕輕的耳刮子,隨后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是我請時天來幫我偷隔壁一家博物館的寶物,然后做了一點偽裝,你這么緊張干嘛?”
“沒有啊,哪有緊張?你們干什么關我屁事。”袁安輕輕松了一口氣,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還說沒有緊張,說,你最近非常不對勁,怎么啦?是不是突然不喜歡姐姐啦?”勞拉對剛剛袁安忽然放開她非常介意,結合這段時間袁安詭異的表現,忽然來了興趣,把臉湊到袁安面前,盯著他的眼睛。
“…什么喜歡不喜歡的,神經病嘛。”袁安下意識避開勞拉的眼神,想要躲開,才發現自己背已經貼著墻壁,避無可避。
“那你現在親我一下。”勞拉伸出雙手壁咚袁安,防止他逃跑。
“哈?”袁安瞬間羞得滿臉通紅,一臉的無法置信。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時天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有節奏的鼓掌助威。
“是不是不會親,你頭低下來,姐姐教你。”勞拉伸出手,抓住袁安的后腦勺,那柔軟的嘴唇在血色的渲染下顯得紅潤且誘人。
“…”袁安內心極其抗拒,但身體卻老老實實變得酥軟。
眼看著,二人就要在這詭異的場景下接吻。
電梯到站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愉悅的氣氛。
三人同時回過頭,看向電梯門。
不出所料,兩架電梯里,同時鉆出接近二十個面具暴徒,看到三人后一點廢話沒有,哇哇叫著拎起兇器就沖上前去。
“干正事!”袁安如臨大赦,推開勞拉,雙手化掌沖向人群。
“打擾老娘的好事!”勞拉氣得咬牙,舉起拳頭也跟著沖了上去。
“加油加油,你們都是最棒的!”時天站在身后,瞅瞅走廊盡頭的窗戶,一邊給二人加油鼓勁,一邊跑過去拉上紗窗,將窗戶狠狠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