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的聲響在海面之上回蕩,沖刷。
漢明兩方的戰船已是短兵相接,混戰成了一團,很多的戰船甚至已經是燃起了火焰。
這個時候遼州號的優勢便顯露了出來,一艘擋路的漢軍戰船,在快速行駛的遼州號之前直接便被其鋒利的撞角撞得的粉碎。
“左舷齊射!”
遼州號上,左側的湛藍色的號令旗勐然被揮下,八架弩炮勐然發出了怒吼之聲。
石彈呼嘯著掠過了天空,向著不遠處一艘正在用船鉤去試圖拖拽敵人的漢軍戰船。
“彭!”“彭!”“冬!”
五枚石彈相繼落入了水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發出了“冬”的響聲。
但是另外的三枚石彈卻是正好命中了那艘正在海面之上起伏搖蕩的漢軍戰船。
其中一枚石彈更是一下擊中了其戰船的側板下方,使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大量的海水隨即便順著那豁口之處涌入那漢軍的戰船中。
只是轉瞬間的功夫,那漢軍的戰船便已經是出現了傾斜。
戰船之上的一眾漢軍皆是慌了心神,他們想要用船鉤鉤住近處的明軍戰船,但是明軍戰船卻是以弓弩回應,不僅有專人砍斷船鉤,還有人抬著專門的船拒,保持著于那漢軍戰船的距離。
沒有水密隔艙,面對著石彈在重要地方造成的豁口,漢軍戰船上的軍卒根本沒有辦法及時將其修復。
戰斗從一開始起,便已經是進入了白熱化。
明軍有戰船的優勢,而漢軍則有軍卒的優勢。
漢軍水師多是徐、揚兩州的水兵,他們自小便依托著江河生活。
尤其是揚州出身的水兵,多是在江河之上逃生。
明軍的海軍官兵缺少經驗,但是揚州出身的這些水兵卻是并不缺乏經驗,他們當初跟隨著孫策一路南征北戰,在江河大湖之中縱橫。
他們曾經駕馭著戰船在江河之上清剿匪寇,也曾列陣而戰,在江河湖泊之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了嚴白虎麾下的水師。
十年的陸軍,百年的海軍。
這句話套用這個時代其實也有一些道理。
不僅僅是因為戰船難以修建,更是因為善戰的水兵難以訓練。
海上的搏殺和陸地上的搏殺完全是兩碼事。
海戰在接舷之后,很多的時候都要依托短兵,而且還要在顛簸的甲板之上廝殺,復雜的地形更是會限制發揮。
只有長久以來在江河湖海之上的人才能在戰船之上游刃有余。
甘寧被稱為斗將,在陸地之上,想要勝過呂布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若是呂布登上戰船,那么獲勝的人多半就是甘寧。
水戰和陸戰的區別甚大,風格也甚大。
陸地之上眾人可以手持長槍,結為軍陣,依托軍陣。
但是這在海戰水戰之中卻是幾乎不可能的,很少能有組成軍陣的機會。
戰船之間來回沖撞,引起的震動,根本讓人難以站穩,又談何組成軍陣。
江河湖海之上作戰,也不能穿戴太過于沉重的盔甲。
在陸地之上不需要考慮太多,只需要考慮防護之類的問題。
但是江河湖海之上卻是要考慮靈活性,輕便,還要考慮落水后的情況。
所以在江河湖海之上戰斗,幾乎不會出現多少的鐵甲。
許安現在所穿戴也只是穿戴著特制的輕便革甲和環臂鐵甲。
一眾護衛的騰驤衛也是和許安差不多的裝扮,穿戴著罩甲,帶著環臂鐵甲。
環臂鐵甲便于穿脫,若是落水之后,立即便可以脫下,防止沉水。
無法依靠軍陣,那么就只能依靠個人的武藝的水戰的經驗。
就水上的武藝和經驗而言,漢軍水師水兵要遠勝過明國海軍,兩者相比之下,明軍明顯相形見拙。
畢竟明國海軍多是遼州人和泰山黃巾出身,他們的水性確實沒有出身于揚徐兩州的水兵那么好。
在遠程對射以及駕馭戰船之時,憑借著戰船的優勢和平日的訓練,明軍能夠占據上風。
但是真當短兵相接之時,明軍在這一方面的短板便暴露了出來。
明軍的戰船噸位要比漢軍戰船更多,人數也更多,但是在面對著漢軍水師的時候,卻是處于下風。
甘寧帶領的伏擊船隊上,有不少都是從益州跟著他一路輾轉而來的軍卒,戰力自然是不同,而且還是有心算無心,占據了先手的優勢,因而能夠以五艘戰船擊破了數倍于己的敵人。
但是現在明軍艦隊卻是直接和漢軍戰船正面交鋒硬碰硬,而且還處于數量上的劣勢。
堅固的戰船使得明軍能夠在戰船沖撞之上獲取優勢,弩炮也使得明軍能夠獲得遠程火力的優勢,但是短兵相接,在江河湖海之上明軍卻是還不如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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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康神色難堪,初一交鋒他便是已經是發現了這幾個問題。
他的指揮出現了失誤,他沒有料到漢軍的水兵居然如此強悍,福船高大,明軍以上記錄下,居然在接舷戰中落入了下風。
終究是還是經驗太少,若是讓甘寧來替換公孫康。
甘寧絕對不會下令接舷作戰,而是會選擇依靠著航速的優勢拉開距離,以弩炮來消耗敵人,打擊敵人的戰船。
如今公孫康所做的事情,便是以已之短,擊敵之長。
公孫康看著混亂的戰場,臉色鐵青。
他沒有想到漢軍水兵的戰力居然如此強悍,與其相比他麾下這些遼州水兵人數雖多,但是卻落入了下風。
只是現在就算公孫康發現了情況不妙,但是仍然已經是沒有辦法改變策略,因為現在已經是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情況,要想脫離并不容易。
雖然遼州號周圍有不少的艦船護衛,但是還是不少漢軍的快船出現在了遼州號的附近。
在漢軍的船隊里面有一種很多船槳的快船,突破遼州號附近的護衛艦,沖到遼州號近側正是這些快船。
“弓弩手,一列準備!”
“放!”
“二列上前!”
“放!”
“三列…”
遼州號上,箭如雨下。
相比于尋常的船只來說,遼州號要高大許多。
漢軍的快船來去如風,轉進迅速。
弩炮的裝填需要時間,而且瞄準也比較艱難。
但是,遼州號上有著為數不少的弓弩手。
依托著高大的艦船,這些弓弩手使用三段擊,向著下方高速移動的漢軍快船射出箭雨。
雖然不是火槍,但是效果并沒有差太多,還是極為有效的壓制住了漢軍的快船,使得漢軍的快船根本沒有辦法靠近遼州號。
慘烈的接舷戰在海面之上爆發,遼州號雖然能夠撤離戰場,但是這個時候不少的明軍戰船已經是被漢軍水師纏住,若是獨自撤退,還在鏖戰的明軍水兵必然是會士氣陷入低落之中。
所以暫時還不能撤退,必須要等到其余戰船合圍而來,才能緩緩撤離戰場。
交鋒之中,公孫度也明白了漢軍的戰法,同時摸清了敵我的優劣所在。
公孫度命令麾下戰船在漢軍戰船想要貼近之時,先以船鉅暫時抵住其船只,然后近距離以弩炮打擊對方的艦船,同時命人持長槍于兩側船舷,依托著船舷使得對方無法難以登艦。
因為船只的堅固度遠不如明軍,原本占據著上風的漢軍水師再度落入了下風。
“冬!”“冬!”“冬!”
黃天戰鼓渾厚的鼓聲從北面傳來,明軍的戰船已經是從北面合圍而來。
明軍的戰船就埋伏這片海域的不遠處,在檢測到漢軍水師之后,便一直在遠處監視著其一舉一動。
有著千里鏡的優勢,明軍的偵察船可以更快的發現對方,并及時的做出反應,更快的通知己方的船隊。
董襲凝望著眼前猶如海上堡壘一般巨大的遼州號,終于是下定了決心。
等到明國海軍兩軍會師,前后包夾,那么他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撞上去!”
董襲惡狠狠的下達了軍令。
“撞上去?!”
沒有其他的選擇,董襲最后的決定便是用自己戰船和遼州號相撞,以及來延緩遼州號前進的腳步。
“還愣著干嘛,撞上去啊!”
孫策此時已經是突破了明軍馳援艦隊的封鎖,距離戰場已經不遠。
董襲怒吼著,發泄著心中的不安。
“不要怕,只要攔下了許安的座船,我軍就能獲勝!”
董襲雙目赤紅,臉色如棗。
這一場海戰,他們還有機會獲得勝利,還有機會!
他相信孫策,也只能夠相信孫策,孫策是現在能夠唯一能夠逆轉這次戰局的人。
董襲先能做做的,就是為孫策阻擋繼續前進的遼州號。
否則遼州號將會帶領著護衛艦突破他們的船隊,和馳援的明軍艦船重新匯聚在一起,被其重重包圍起來。
從一開始的不堪入目,到現在的短短的時間內,明軍艦隊的指揮官指揮水平已經明顯有了巨大的進步。
明軍艦船的指揮官明顯是已經掌握了海戰的秘訣,也明白該如何跟他們打這一場海戰。
到時候明軍的水師可以依托著快速的航行速度和遠程打擊能力,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們全部覆滅,送入魚腹之中。
董襲突如其來的沖陣,打亂了公孫度的布署。
公孫度也沒有想到董襲身為漢軍北部水師的主將居然干預親自下場,帶領船隊直沖而來。
兩艘護衛在遼州號外側的護衛艦,被掩護著董襲前行的兩艘護衛船狠狠的撞擊了開來,為董襲打開了一個還是巨大的豁口。
這處豁口足以容許董襲的座船突入其中。
“敵軍戰船突入我軍內圈,迫近遼州號!”
有人發出了示警,引起了公孫康的注意力。
公孫康此時也注意到右側所發生的混亂,敵軍的旗艦此時在其護衛艦的幫助一下向著遼州號直沖而來。
董襲的座艦是漢軍船隊之中最大的一艘艦船,但是比起遼州號來說還是要小了許多,短了十數米,大約也就是一艘兩千料級的戰船。
遼州號雖然堅固無比,但是被這樣的大船撞上一下,還是會遭到不小的創傷。
“道君,敵艦正向我軍直沖而來,我軍恐怕無法規避,請道君預防沖擊。”
事到如今,公孫康只能是先提醒一句許安,而后便帶著麾下的軍卒向著右舷的位置趕去增援。
“兵戰兇險,道君不如移步內艙,以避箭失。”
太史慈走上了近前,向著許安諫言道。
“不必。”
許安直接否決了太史慈的提議,沒有絲毫的猶豫。
自入太行山起始,十數年間,大小數十仗,他從未在戰場之上退后過半步。
曾經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許安站起了身來,握緊了身前的欄桿,穩住了身形。
他所處于的位置是遼州號最為堅固的位置,也是遼州號內算得上十分安全的位置。
上百名騰驤衛和遼州軍中的精銳護衛在他的身旁,怎么可能出現危險。
而遼州號出現更是絕不可能,遼州號已經是糅合了如今明國造船業所有的先進技術而造出來的一艘超級戰艦。
預想中的沖撞并沒有到來,就在董襲的座船頂著弩炮的攢射快要沖撞到遼州號之時,一艘戰船從斜里突如其來,勐然撞在了董襲座船的船尾樓左側,將其帶的一偏,失去了沖勢,沒有能夠成功撞到遼州號上。
董襲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繩索,竭力穩住著身形,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讓他反應過來,沖撞便已經發生。
勐烈的沖擊力,將數名沒有抓穩船欄,繩索的軍卒就這樣一下摔出了戰船。
明軍的哨音和漢軍的號角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董襲半跪于地,他已經穩住了心神,他抬起頭,四下尋找,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而就在這時,一道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在他的耳畔轟然炸響。
“殺!”
就在戰船的甲板之上,一眾頭戴著黃巾的明軍軍卒已經是蜂擁而至。
董襲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看來他們是被遼州號的護衛艦所攔停了下來。
嘩嘩的水流聲充斥在董襲的耳畔,他的神色微沉。
恐怕這一次撞擊已經是給他座下的這艘戰船帶來的致命的傷害,海水正在溢入船艙之中。
董襲站立起身,鏘然拔出腰間的環首刀。
董襲沒有多言,這種時刻,不需要什么鼓動人心的說詞,也不需要什么康慨激昂的演講。
董襲只是勐然一踏,整個人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出。
北面己方的戰船正在越靠越近,董襲沖陣失敗,但是這些都并沒有讓許安的神色放松了下來。
在船尾樓上,許安可以清晰的看到就在右側的不遠處,七艘漢軍先鋒戰船正在向著他們這邊飛速而來。
船借風勢,如虎添翼。
而就在那七艘漢軍先鋒戰船的上方,所懸掛的將旗寫的正是一個“孫”字。
而就在起后不遠處,則是去而復返的漢軍水師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