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八百章零六章:夷陵爭奪戰

  大明歷二年(195年),七月下旬。

  荊州,夷陵。

  江水之上,戰鼓聲如雷。

  漢軍夷陵水師正在做著最后的掙扎,但是他們的掙扎卻是徒勞的。

  江面之上明軍的戰船密布,黃旗招展,漢軍夷陵水師之所以還在頑抗,只是因為他們沒有了退路。

  “咻”

  江面之上,再度響起了明軍軍中獨有的哨音。

  正在甲板之上和沖上甲板的明軍搏殺的漢軍都尉鄧龍渾身一顫,明軍的哨音每次響起,明軍進攻的烈度都會加劇,他的心中本能的感到一陣害怕。

  甲板之上殘存的明軍水兵聽到哨音響起的瞬間,便紛紛跳離了甲板。

鄧龍心中大感不妙,身后一名漢軍水兵神色恐懼無比,大聲喊道  “樓船!!!”

  鄧龍驀然回首,向著船側看去。

  迎面而來強勁的西風一瞬間吹的他不由自主的瞇起了眼睛。

  刺目的陽光迷亂鄧龍的眼睛,他聯盟抬起手遮在眼前,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但是已經為時已晚。

  江風迅疾,一艘掛著日月旌旗的高大樓船正順風而行,劈波斬浪而來。

  就在明軍小船的襲擾之下,讓鄧龍失去對于大局的掌控,他們落入了明軍的算計之中。

  那掛著日月旌旗樓船的船頭,一名身穿著革甲,外罩錦袍,倒提著短柄雙戟的武將正站于其上。

  “甘寧!”

  鄧龍座艦之上一眾軍卒見到拿船頭之上站立的武將皆是惶恐不已,那劈波斬浪而來的戰船正是甘寧的座艦,也是明軍水師的旗艦。

  而站在那船頭的人雖然距離還比較遙遠,但是只看那身打扮和兵刃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甘寧!

  “轉舵,轉舵!”

  鄧龍手執環首刀狀若癲狂,大聲的怒吼著。

  “快開船!”

  戰船之上,一眾漢軍水兵皆是慌亂不已。

  那劈波斬浪而來的樓船正是明軍的旗艦,甘寧的座艦。

  沿路的漢軍戰船要么的畏懼不已不敢上前上阻攔,要么便是鞭長莫及,無法阻隔。

  “劃槳!劃槳!”

  漢軍戰船之上一眾軍將已經是徹底的亂了心神。

  他們所作的一切都已經徒勞的,順風又是順流,明軍樓船此時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著他們直沖而來。

  明軍樓船的船首位置,那用金鐵所包裹的撞角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正泛著冷森森的寒芒,讓人一眾漢軍的水兵的心也是落入谷底。

  “咚!咚!咚!”

  昂揚的鼓聲自明軍的旗艦響起,隨著江風向著江面之上迅速傳播而去。

  正在相互追逐,奮戰的兩軍戰船之上的水兵皆是屏氣凝神,看向那鼓聲傳來的地方。

  “嘭!!!”

  巨大的撞擊聲乍然響起,鄧龍聽到座下的戰船發出了一聲凄厲至極的哀鳴聲,劇烈的振動陡然傳來,包括鄧龍在內的一眾漢軍水兵皆是站立不穩,猛然栽倒于船上,甚至還有數名靠近著船沿的漢軍水兵不慎被甩入了江水之中。

  兩船相撞,掀起的巨大的浪花瞬間將其吞噬,而后波浪向著兩側翻涌而去。

  就在鄧龍座艦旁側兩艘明軍的赤馬艦差點都被掀翻入江,船上一眾明軍水兵看著眼前的景象,雖然他們作為誘餌,早有心理準備,皆是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若是再晚一步逃離戰船,他們的下場就和那些被卷入了水底的漢軍水兵一般,很可能都死無全尸。

  明軍旗艦的撞角狠狠的嵌入了漢軍的戰船之中,只差一些便將其攔腰切斷。

  船只破碎,大量的江水順著豁口灌入了漢軍戰船的船艙之中。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江水,船艙之中劃槳的船工們在撞擊之中殞命者眾多。

  鄧龍扶著桅桿艱難的從甲板之上爬將了起來,他是最先爬起來,恢復了清醒的人,如此劇烈的沖撞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一眾漢軍的水兵確實是訓練有素,但是他們就算是提前抓住了桅桿,抓住了船上的繩索,但是仍然被這波沖擊沖的七零八落,有些漢軍水兵甚至撞到了要害,當場便已經是斃命。

  “咻”

  哨音再響,鄧龍抬頭向前看去,一道黑影已經遮蔽了陽光飛躍而來。

  “嘭!”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戰船之上一眾漢軍水兵的注意。

  鄧龍一手抱著桅桿,一手緊握著手中的環首刀,就在他身前不遠處,身穿著錦袍的甘寧,正倒提著雙戟而來!

  “殺了他!”

  鄧龍雙目赤紅,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隨著鄧龍的呼喊,一眾剛剛恢復了過來的漢軍水兵皆是狀若癲狂向著甘寧沖鋒而來,他們搖搖晃晃,有些人還沒有從之前的沖擊之中緩過神來。

  血光崩現,腥風乍起。

  甘寧緩步向前,雙戟舞動之間,哀嚎聲四起。

  一眾沖鋒而來的漢軍水兵皆是撲倒在地。

  淋漓的鮮血順著甘寧手中雙戟的戟刃流淌于甲板之上,此時的甘寧猶如志怪傳聞之中鬼神一般可怖,沒有一個人可以越過那雙戟編織出的死亡之網。

  鄧龍心中惶恐,握著環首刀的手都在顫抖。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頭,鄧龍方寸大亂,慌不擇路,竟然想要逃走。

  鄧龍轉過身,想要跑向船只的后方的船艙之中,他已經是徹底的慌了心神,失去了膽氣,根本不敢和甘寧正面交鋒,他甚至都忘記了他在一艘已經破碎的船上,根本就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破空聲乍然響起,鄧龍心中警鈴大作,但是卻沒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他來做出反應。

  一柄短戟已經是猶如閃電一般飛掠而至。

  鋒利的戟刃瞬間便劃開了鄧龍身上單薄的革甲,冰冷的戟尖從他的背心刺入,又從胸口透出。

  余勢未竭之下竟又帶著鄧龍的身體向前繼續行去,短戟上攜帶的巨力將鄧龍的身軀牢牢的釘在船艙的艙壁之上。

  戰船搖動,甘寧單手執戟站于桅桿旁側,冷眼看著船上的眾生百相。

  戰船再度發生了一聲哀鳴,船身的豁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江水正在涌入漢軍的戰船之中,戰船正在下沉。

  一根繩索從他的旁側飄蕩而來,甘寧伸出手輕而易舉的挽住了繩索,而后助跑向右,猛然躍上了船沿,單腳只是一蹬,便從即將沉沒的漢軍戰船上重新躍回了自己的旗艦之上。

  江面之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所有人都看到漢軍水師的旗艦覆滅,夷陵漢軍水師最后還在頑抗的戰船終于是失去了殘存的戰意。

  大部分的戰船升起了降旗,下錨駐船,小部分處于戰場邊緣的戰船則是已經是揚帆逃離。

  甘寧站在船首,看著正在沉沒的漢軍旗艦。

  鄧龍穩重,依托著水寨,讓他這些時日根本沒有辦法擴大優勢,這一次終于是趁著夷陵水師輕敵大意,將其誘出了水寨,得以一舉將其殲滅。

  現在他終于是可以帶領水師封鎖夷陵的出江口,截斷其往東的道路,徹底斷絕其供給,同時馳援正在進攻夷陵城的陸軍。

  夷陵的戰事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容易。

  夷陵西、北、南三面環山,地形崎嶇,唯有東面一片坦途。

  趙祗帶領的軍隊屯駐于西方的山麓之下,夷陵城據險而建,趙祗雖有配重投石車這樣的大殺器,但是因為夷陵的地勢,也是也是難以施展拳腳。

  而且夷陵的守軍戰斗意志極為頑強,他們武備也頗為精良,多配大盾長槍,城中也架有不少的床弩,更是進攻的難度大大增加。

  趙祗有幾次甚至親自帶兵攻城,但是最終還是未能攻下夷陵。

  劉表也知道夷陵的重要性,因此他在夷陵安排的都是麾下的精銳,夷陵城的守將正是劉表的外甥張允。

  這一次漢軍北伐牽連甚廣,劉表知道黃巾軍必然會發起進攻,自然沒有將所有的希望都押到水師的身上,調遣了不少精銳南下夷陵,這也是為什么夷陵久未被攻下的原因。

  雖有配重投石車這樣的攻城利器,但是受制于地形,趙祗還是難以打開局勢,而且最重要的是趙祗麾下的軍卒基本都是益州出身的軍卒,經過的訓練時間并不久,遠遠達不到明軍主力的戰力,武備也較為落后。

  “揚帆…”

  甘寧舉起了手中的短戟,正準備下令,但是話到嘴邊卻是停了下來。

  但是他手中的短戟卻是僵在了空中。

  甘寧雙目微瞇,眼中的瞳孔微縮。

  一面接著一面的紅旗正從遠處的江道之上緩緩升起,緊接著戰鼓的聲音也在他的耳畔響起。

  “將軍…”

  周圍的一眾明軍水兵皆是面色大變。

  甘寧放下了手中的短戟,將其插回了腰間,從身旁副官的手中接過了千里鏡。

  鏡頭之中,遠方江面密密麻麻布滿了的戰船,無數的紅旗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最中央的旗艦之上,高懸著一面火紅色的旌旗,那旌旗之上上書著一個“蘇”字。

  甘寧神色微變,沉聲下達了軍令。

  “下帆。”

  “傳令各船,將繳獲戰船直接焚毀,不要眷念,向西撤離。”

  甘寧手握著身側的繩索,眼神清冷。

  荊州的水師主力已至,江面之上只是粗略一掃,便有百艘之多。

  他麾下的戰船不過七十多艘,多數都是小船,而且人數不齊,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七十對一百,甚至可能更多,如何可能戰勝。

  “咻咻”

  短促的哨音響起,甘寧也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他腳下的座艦正在調頭。

  敵軍距離很遠,現在調頭仍然來得及。

  只是如此以來,他之前所作的一切,皆是前功盡棄。

  “回營吧,派遣一艘快船前往夷陵城外,通知兵備道,荊州援軍已至…”

  甘寧神情復雜,看著遠處漢軍的船隊,嘆息了一聲,轉身向著船艙之中走去。

  夷陵之戰也是時候落下了帷幕了,這一次荊州的援軍即使趕到,他們已經失去了攻下夷陵的機會。

  蘇飛站在船首的位置,眺望著遠處的江水,此時他已經看到明軍水師的戰船,也注意到正在逃竄的夷陵漢軍水師。

  “放下快船,前去接應我軍撤離的戰船。”

  “船隊之中,艨艟,赤馬先行,逼退敵軍,不要追擊。”

  蘇飛是黃祖麾下的大將,他自然清楚這么遠的距離追上明軍的水師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下達了接應和驅逐的命令。

  蘇飛注意到夷陵的水寨之上飄揚的仍然是紅色的旌旗,他知道他來的還算是來得及時,夷陵并沒有落入明軍的手中,等下心中微定。

  只是可惜若是夷陵水師再堅持一會,等到他率領船隊加入戰場,必定能在明軍水師的身上咬下一塊血肉。

  蘇飛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后的親衛,沉著道。

  “傳信給黃將軍,我部已經抵達夷陵城外,已經逼退敵軍水師。”

  夷陵城外,八架配重投石車正向著不遠處的夷陵城拋射著石彈,投石車下一眾明軍的軍卒正在不停的忙碌著,四周一隊又一隊負責戒備的甲兵正在防守著。

  夷陵城的漢軍沒有坐以待斃,他曾經數次派兵沖擊明軍的投石車陣地,雖然沒有攻下,但是還是對著明軍的投石車陣地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最危險的一次,隨隊進攻的漢軍弩車甚至射中了兩架投石車的車身上,將其結構破壞無法使用,因此現在還在不斷拋石的只有八架投石車,巴東軍區一共十架投石車,兩架投石車雖然后期可以修復,但是還是讓趙祗感覺肉痛。

  趙祗神色陰沉的凝望著夷陵城那殘破的城垣。

  這座城池阻擋了他們太多的時間,他已經在城下丟下了上千具尸體,卻是遲遲不能拿下夷陵城。

  夷陵城中的地形也并不平整,除去外墻之外,還有內墻和內城的箭塔,重重疊疊根本難以攻克。

  趙祗也不太敢將配重投石車調往太前的位置。

  配重投石車出現了很久的時間,也讓漢軍革新了戰法,他們開始制作可以快速移動的床弩車,以用來制約明軍軍中的配重投石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旁側傳來,趙祗神色微動,向著旁側看去。

  當他看到那來報信的信使背上插著三面小旗之時,臉色不由變得更加了難堪了起來。

  “命令各部停止進攻,保護投石車隊拆除投石車…”

  趙祗看著不遠處的夷陵城,雖然不甘心,但是他知道正確的選擇應當是沉聲道。

大熊貓文學    黃天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