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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血戰朔方(上)

  望桿車升起,許安身罩土黃色的戰袍,迎風站立望桿車上。

  土黃色的大纛下,是上千名全副武裝的黃天使者。

  大陣已經徹底的構建而成,兩萬余名黃巾軍依靠戰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陣。

  圓陣之間又分布著無數的小軍陣,驍騎營、白袍軍兩支騎兵也已經進入了圓陣之中。

  黃巾軍的陣中,車架之上,高大黃天戰鼓被赤裸著上身的黃巾力士猛烈地敲響,低沉而有蒼涼的號角聲回響在軍陣之中。

  但是蓋過這一切,唯一響徹四方聲音的,卻是并非號鼓之聲,而是人聲,而是那猶如雷鳴般的歡呼之聲。

  那是從兩萬余名黃巾軍的喉嚨里迸發出來的,激昂而又振奮的歡呼聲:“天下大吉!”

  一面面用書寫著“天下大吉”的旌旗如林一般扎根于草地之上。

  無數黃巾軍的軍兵高舉著手臂,向著他們的領袖,向著他們的大賢良師而歡呼。

  數百年前,漢軍騎兵北逐匈奴、犁庭掃穴,橫掃草原、在燕然勒石、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登臨瀚海。

  北方的威脅被消除,漢軍用他們的刀劍,為他們身后的民眾,取了可以耕種土地。

  他們用鮮血為自己的同袍換取了生存的空間,換取了未來更好的發展,他們修筑了長城,建立足以保護京畿重地的屏障。

  但是數百年后,滄海桑田,中原的王朝興衰,而北方的草原之上也發生了變化。

  一代新人換舊人,無數的部族在曾經匈奴的廢墟之上,如同雨后的春筍一般重新涌出。

  就在中原大地開始陷入混亂之時,北方草原的部族卻在積蓄著自己的力量。

  今天。

  匈奴已經不再是漢武帝時期,占據數千里,北方草原之上的共主。

  而匈奴的對手,也不再是班彪口中,那“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強盛無比的大漢。

  但是他們依舊如同以前一樣,是為了自己的民族、為了自己身后的部族而戰,為了生存的空間而戰。

  未時一刻(13:15)。

  隨著低沉的號角聲聲,匈奴的騎陣兩支萬騎出陣。

  低沉的隆隆聲震顫著大地。

  大地,在馬蹄下呻吟。

  數以萬計的匈奴騎兵匯集成了漫無邊際的黑色浪潮,他們面色陰冷,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義無反顧的向著前方的黃巾軍軍陣席卷而去。

  面對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的匈奴胡騎,王起的臉上并沒有過多的驚慌之色。

  王起偏頭看向左右,與他肩靠著肩,緊緊的貼靠在一起的,是和他同樣頭纏黃巾軍的袍澤。

  前方,黑色的旌旗在風中肆意的飛揚,旌旗之下,是無數不著兜鍪、裘皮為鎧的匈奴胡騎。

  匈奴各個部族的統領,在這一刻,再也沒有一個人還想著保存實力,還想著其他的瑣事。

  他們的腦海之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擊潰眼前的敵人!

  密集如蝗的箭雨從匈奴人騎陣之中飛出。

  黃巾軍的軍兵舉著高大的塔盾,依靠著戰車,低頭防御著箭矢。

  但箭雨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沒有一絲一毫斷絕的意思。

  大量的箭雨傾瀉而來,縱使有著車輛和盾牌的保護,但是仍然有不少的黃巾軍士卒中箭倒地。

  “嗚————”

  號角聲再度響起。

  許安臉色微變,目光投向前方,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僅僅是第一波攻擊,匈奴便已經是投入了沖擊騎兵,這完全超出了許安的預料。

  困獸猶斗,匈奴的拼死反擊的激烈強度,遠遠高于他和閻忠之前所做的設想。

  “殺!!!”

  一名匈奴的千長大聲的用匈奴語呼喊著,他沒有退居于騎陣后方,反而是沖鋒在最前方。

  大量的匈奴騎兵緊緊的跟隨著他,他們已經將馬速提至到了最高,向著嚴陣以待的黃巾軍軍陣發起了進攻。

  他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而迎接他們的是無數根帶著寒芒的長槍,還有厚實的戰車。

  “嗚————”

  更多號角聲響起,戰斗一開始,便幾乎近乎了進入了白熱化。

  高大的黃天戰鼓立在軍陣中的車架之上,黃巾軍的力士揮汗如雨,激昂的鼓聲震天動地,彷佛天邊的響起的炸雷。

  一聲高過一聲的尖銳木哨音響徹在各個軍陣的上空,一隊隊的黃巾軍快速的移動著。

  匈奴騎兵的馬蹄踏碎了一個個黃巾軍的戰陣,但很快又被潮水般涌來的黃巾軍所淹沒,黑潮與黃潮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每分每秒都有無數士卒在倒下。

  黃巾軍陣中,令旗飛舞,鼓號不聽,龐大的軍陣在許安的指揮下如臂使指,無數頭纏黃巾的黃巾軍兵丁前赴后繼。

  將懷奮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

  這是決定匈奴命運之戰,又何嘗不是決定黃巾軍命運的一戰?

  所有的黃巾軍兵丁都清楚的知道,這一戰代表著什么。

  軍中的符祝說過,只有戰勝匈奴,才能換取一個足夠穩定的后方,才能讓并州安穩,才能徹底解除后顧之憂,才能全力對抗漢帝國。

  他們一直都相信,相信著他們的大賢良師,一定能帶領著他們建立黃天之世!

  黃巾軍反擊的羽箭疾射而來,匈奴沖擊騎兵的騎陣之中,不斷有騎士從疾馳的戰馬之上栽落而下。

  但匈奴騎兵的沖勢,并沒有因為任何一名受傷倒地的騎士而停滯半分。

  落于馬下的匈奴騎士,很快便淹沒在了騎陣,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嚎,就已經在無數的馬蹄之下,成了血糊糊的肉泥。

  轉瞬之間,匈奴的沖擊騎兵已經向著黃巾軍嚴密的軍陣狠狠的拍擊而去。

  翻滾的熱油中潑了一瓢涼水,狂暴的沖擊力甚至連阻擋的車架都無法完全抵擋。

  戰馬奔馳,刀槍往來之際,塞外的秋風和陣陣升騰而起的征塵,還有血霧全部攪作了一團。

  匈奴騎兵組成的黑潮從一道道缺口之中,蜂擁而入。

  縱使傷亡慘重,但是匈奴的騎兵卻沒有一人退縮。

  那名最開始帶頭沖鋒的匈奴的千長已經倒下了。

  他在斬殺了兩名黃巾軍的武卒后,他的戰馬很快便被后續趕來的黃巾軍武卒,給斬斷了馬腿。

  鮮血從他的喉中涌出,氣力慢慢的從他身上消失。

  兩柄長戟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腔。

  但是更多的匈奴騎兵,卻已是從那匈奴千長用命打開的缺口處,源源不斷的涌入黃巾軍的軍陣之中。ωèňχùè㈠㈡.coм

  令旗飛舞,號鼓不停,哨音不斷,喊殺聲不絕。

  兩軍數萬名軍卒,在朔方郡的草原上短兵相接。

  人潮滾滾,雙方數萬大軍,徹底投入了這場舍生忘死的大廝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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