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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郝昭

  “明公,我們二人還有城池防務在身,先行告退。”

  郭大賢、左髭丈八兩人入城后,便向許安請辭道。

  許安點了點頭,郭大賢是維持外城防務,左髭丈八則是維護城中治安,晉陽城的防務確實還需要他們兩人維持。

  黃巾軍占領晉陽已經一些時日了,街道上的行人也已經多了起來。

  郝昭注意到跟隨在許安身后的騎士中,有一名沒有穿戎裝,只是穿著藍袍,而且看起來年歲并不大的青年。

  這人在一眾頂盔摜甲的親從騎兵中顯得尤為鶴立雞群,雖然不著戎裝,看起有股書卷氣,但卻又有些英武氣,眉清目朗,倒是生的儀表堂堂。

  這一切都讓郝昭極為好奇,少年人的好奇心驅使著郝昭不住打量著眼前的人。

  郝昭還注意到,此人其身形頗為壯健,雖然帶著一些書卷氣,而且不著戎裝,卻依舊顯得威風凜凜,甚至風頭還壓過那些頂盔摜甲的黃巾軍軍卒。

  而且從他握持著韁繩的動作,還有騎馬的儀態看起來,郝昭有一種感覺,此人的騎術肯定尤為精湛,而且看起來也是一個武人,這更是讓郝昭心中好奇心幾乎涌現于表。

  郝昭喜好弓馬和軍旅之事,極為仰慕英雄豪杰,此人看起來應該是許安身旁比較重要的人物,更是讓郝昭升起了結交之心。

  熹平六年時,他雖然年歲很小,但他依稀還記得那一年,族中幾乎盡數披麻。

  那一年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是白色的麻布,每到一處都是哭聲,好像并未斷絕過一般。

  隨著郝昭年齡的增長,他也知道熹平六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也知道了為什么那一年,他的記憶中全是白色的布,全是凄厲的哭聲。

  他的叔父,他的族親有許多人都亡在了那一役。

  從那一年開始,郝家的境況便急轉直下,郝昭一個曾經錦衣玉食的豪強子弟,卻也經歷過饑餓,經歷過擔驚受怕。

  這也是郝昭為什么喜好弓馬和軍旅,仰慕英雄豪杰、結交游俠的原因。

  郝昭一直想的便是冠禮之后,便加入軍伍,驅逐北方的胡虜,重振郝家的聲勢,洗刷昔日敗亡所遭受的屈辱。

  并州被黃巾軍控制,郝家其實已經準備逃走,但奈何黃巾軍迅速控制幾座城池,實行軍管,也限制了郝家的逃亡。

  郝昭本來并沒有加入黃巾軍的意思,但他看到了鷹狼衛,看到了游走在榆次城中那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黃巾軍戰兵。

  所以當郝昭聽到黃巾軍要收取,驅逐匈奴人的時候,他單人獨騎一路從榆次跑到了太原。

  再見到了黃巾軍部曲的戰力后,郝昭年紀雖小,但也關心天下大勢,他知道涼州的叛亂,他知道內地的騷動,知道并州異變。

  見到晉陽城外黃巾軍的威勢,郝昭再也無法等待,他聽過許安的傳言和事跡,或許跟隨在這個人的麾下,真的能重振郝家的聲勢。

  至于如果黃巾軍敗亡了,朝廷的清算,郝昭并不擔心,他有一名叔父就在朝中任官,絕不會坐視不理,而且自己才十四歲。

  不聽勸阻加入了黃巾軍,自己也不是郝家中的繼承人,根本不值一提。

  “在下郝昭,敢問閣下名諱,在軍中又是現任何職?”

  郝昭牽引著戰馬靠向了那名青年,低聲問道。

  但那人面朝前方,只是斜睹了一眼郝昭,卻并沒有回答郝昭的話。

  郝昭沒有氣餒,正待再問。

  但這時他的眼前的陽光卻是被一片陰影給遮蔽了。

  “出越行伍,攙前越后,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郝昭心中一驚,轉頭看去,卻見一直跟在許安身旁的那名親兵隊長此時確實已經到了他的身旁。

  郝昭吞咽了一口口水,難怪此人不和他搭話。

  不過…

  自己違背了軍規,不會真的會被問斬吧。

  郝昭面色微變,心中不由得有些戚戚。

  就在這時,前方卻傳來一陣笑聲。

  郝昭循聲望去,他們卻是已經到了晉陽城的府衙外,笑聲卻是從許安的口中傳來。

  許安笑罵道:“徐大,張季走了,你是倒是又找到了一個新人來嚇唬了。”

  聽到許安言語,郝昭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要是因為這種事而死,那真是極為不值當了。

  許安笑罷,又繼續言道。

  “不過徐大有一點說的沒錯,他剛剛說的軍規是真的存在的。”

  “這是我們黃巾軍的軍規之一,行軍路上如果真有這種軍卒,定然是會被斬殺。”

  許安面色肅穆。

  “我看你騎馬行步的儀態,談吐不凡,想要參軍,頗為自傲,想來你平日也是舞刀弄槍,鍛煉過武藝,可對?”

  “對。”

  郝昭點了點頭,許安所言確實屬實。

  “軍陣作戰不比市井搏斗,游俠死斗的慘烈甚至不及戰場搏殺的十分之一,你有無見過戰陣的搏殺。”

  “沒有。”

  郝昭搖了搖頭。

  “戰場搏殺,軍陣作戰,左右皆是肩靠著肩,前后幾乎前胸貼著前方軍卒的后背。”

  “堂堂之陣,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縱使陣前有千軍萬馬,亦不能后退半分。”

  許安將戰馬拴好,看著正在思索的郝昭言道。

  “如果你是聽到某些英雄猛將的事跡,斬將奪旗如探囊取物,所以想來我軍中認為能憑借一番武藝,想做猛將爭這斬將奪旗之功,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

  “斬將奪旗者多是軍中的猛士,皆是歷戰無數,久經沙場之人。”

  “依漢軍為例,漢軍兩屯一陣,一陣兩百人,有步弓、戟盾、刀槍若是列陣而戰,你可知道如何破之?”

  郝昭再次搖了搖頭,許安所說的軍旅之事,他確實不知,他雖然家中有在軍中任職之人,但也并沒有教授給他,畢竟他年歲尚小。

  “要么以軍陣,以堂堂之陣交鋒,同列軍陣抗衡,叢槍戳來,叢槍戳去,亂刀砍來,亂殺還他,一齊擁進,直至一方崩潰。”

  “還有一種,便是你所聽聞的斬將奪旗,以精銳之兵,披甲之悍卒突擊軍陣,找出敵軍薄弱、或者致命之處,打開缺口,從缺口處殺入,打亂其軍陣陣型,一舉擊潰地方。”

  “斬將奪旗戰功雖赫,就算是猛將,也需身堅甲,手持利刃,身側有親衛甲士護衛兩側后方,才能獲取。”

  郝昭的臉色已經低沉了下去,許安所說的話,他之前并沒有想過。

  “就算你真的武藝卓越,不過你今年不過十四,年歲尚小,承受不住堅甲的重量,更沒有辦法持久作戰。”

  許安盯視眼前的郝昭,他現在已經想起了郝昭是誰了。

  太和二年(228年),諸葛亮率軍北伐,在陳倉被郝昭帶領的一千多名軍卒所阻,勸降不成,漢軍有數萬人,兵力相差懸殊無比,但晝夜相攻二十余日。

  諸葛亮也沒有能擊破陳倉,最后只能被迫退軍。

  以前許安玩三國殺時,郝昭有一句臺詞他就一直記在心中。

  “孔明計雖百算,卻難敵吾鎮骨千具!”

  不過現在的郝昭才十四歲,還是太年少了。

  郝昭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安的一番話,也讓此前跟著許安一同閱兵,見證了黃巾軍威勢,頗有些志得意滿的郝昭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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